一大早,伏佼佼就帶著喬裝打扮過的周湄坐上了馬車,恒王府從前來往的人素來是不多的,唯今日,賓客來往可謂是十分熱鬧了。
大抵是因為,吊唁是喪葬禮俗中比較重要的內(nèi)容,吊唁的方式雖然因為各地風(fēng)俗不同而有區(qū)別。
但大多人回一身素服前往,且每個人都盡自己所能的表現(xiàn)得十分哀痛。
伏佼佼到的時候,門口站著的是蕭百憐,瘦弱的女子一身淺白滾邊廣袖留仙裙,雖是滿臉悲痛的說這話,可這一身打扮卻真真是像個女主人一般了。
她大抵不知道,就算周湄真的死了,那她也還是那個上不得臺面的妾。
更何況,以夏瑾瑜的性格,說不定蕭百憐的下場,會比周湄的慘上數(shù)十倍。
“真沒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會親自參加自己的吊唁會?!?p> 周湄在馬車停下前輕輕掀開簾子,看著門口的盛況。伏佼佼擔(dān)心她,伸手將簾子放下,說:“他們顛倒黑白,將來,連吊唁會都不會有?!?p> 周湄知道,伏佼佼是想讓自己開心一些,便也很給面子的揚(yáng)起了一個笑:“對,你說得對。”
她臉上蒙了面巾,只露出一雙眼睛,她跟著伏佼佼走近內(nèi)堂。
各色的花圈對了滿堂,正中間放著一個巨大的棺槨,沒有蓋蓋子。周湄偷偷踮起腳尖,盡量讓自己顯得不那么的突出,去看那棺槨里的人。
那里頭,躺著一具尸體,藕荷色的帕子蓋在臉上,從頭頂?shù)芥i骨,遮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絲毫不漏。
周湄收回視線,伏佼佼瞧她臉色不對,悄悄問:“怎么了?你看見什么了?”
“那是一具男人的尸體?!敝茕匾е勒f出來,卻忍不住鼻尖酸澀,幾乎要哭出來,“他們怎么敢,怎么敢這樣堂而皇之的,用一具男人的尸體擺在這里!那尸體與我的身形完全不一樣,他們膽子真是要捅破天去了!”
她沒敢太大聲,把自己憋得小臉通紅,伏佼佼趕緊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安慰著。
“你且先忍忍,別氣別氣,等他們講話了,咱們便揭穿他們。我的好姐姐,快別氣了,他們可不知道,若是把你氣壞了,還是你自己受罪?!?p> 周湄好不容易平復(fù)了心情,死死捏著手里的帕子,盯著排位上那幾個刺眼的大字:伏攸之妻周湄。
賓客漸漸地齊了,蕭百憐也從外頭到了里邊兒站在一邊,就連夏瑾瑜也混在人群里,冷冷的看著上頭的靈堂。
伏攸在眾人的簇?fù)硐抡镜阶钋邦^,示意大家安靜下來,他俊秀的臉上掛著顯而易見的難過。
他說:“我知道,大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很難以置信,但這是事實,根據(jù)那天的人說,她就這樣在他們面前,流下了最后一滴眼淚,毅然決然的步入了死亡。”
他說:“我的妻子,她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人,她從大魏來到大梁,來到這個她完全不熟悉的地方。她很努力的融入我們,為了我,她學(xué)習(xí)了很多本不用學(xué)習(xí)的東西?!?p> 他說:“我想不明白,為什么這樣溫柔寬和的人,最后的結(jié)局,竟然是這樣的……對不起,我……我真的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