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喚了一聲，“殿下。”
他緊抿嘴唇，默然點了點頭，朝她勾了勾手指，大抵是讓她過去。
她一夜未睡，此時腦子正是不清醒的時候，木木然朝他那邊走去，一個趔趄險些被石頭絆倒，好在他伸手扶住了她。
只覺得這兩相對看的場景就算是放在話本里也是十分俗套，她終是別開了目光，輕聲道了聲，“謝謝?！?p> 那邊的人眉頭皺了皺，手卻是自然而然地牽了上來，道，“你何時……”話還沒說完，便遠瞧著林霧神色匆忙地朝著他們這兒跑來，腳步聲踏在石板上的聲音在這安靜的清晨顯得十分突兀。
她輕咳了兩聲，把手從他的手里給抽了出來。
林霧給他們兩人各自請了安，怯生生地瞧了她一眼，支支吾吾了半天卻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白匪陽怕是也很少見他如此扭捏的樣子，漠然道，“顏顏不是外人，你且放心說。”
聽了這話她心里不由得高興，但面上卻仍是沉著一張臉，未露出笑顏。
林霧以一種頗為復雜的眼神深深望了一眼白匪陽，又深吸了一口氣，方才開口說道，“高夫人……有喜了?！?p> 聽到這消息，她一時之間有些茫然，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了林霧口中有喜了，應是凡間有孕了的意思。
鮮少聽到他去高蕾院子里的消息，又以為他一顆真心從始至終都是待她一般好的，便以為迎娶高蕾只是他不得已而為之，如今想來她終是高估了凡間的男子，也高估了凡間男子的真心。
她又安慰似地想到，她同他的情誼是不能始終長長久久的，而高蕾是能名正言順陪伴在他身邊的人。也算是她先負了他，他如今反過來負她，兩兩相抵，倒也不算吃虧。
抬頭望去，對面的人臉上表情倒是比她還要愕然幾分。
主仆三人皆是沉默良久。
她望著他眼中幾番明滅，干干道了聲，“恭喜殿下?！?p> 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紫，說不上是高興還是難過，一向巧言令色、言辭善變的他如今大抵也是無話同她解釋了。
她雖心中有無數(shù)安慰自己的借口，但聽了這個消息還是覺得心口像是壓了一塊石頭一般，壓抑非常，又有種千百年來從未體會過的難受，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殿下還是早些回去陪高姐姐吧，想著我房間里還有些東西沒收拾，等下我收拾完了再自行回去?！彼M可能擠出一個笑來，朝他福了個身。
他張口似是想說什么，但后又似乎因思慮著什么沒說，終究是沉默地把她給放走了。
她這一收拾東西就是收拾了七日。
大抵是康怡夫人也聽說了二皇妃有孕的事情，便也沒催她回去，只是隔三差五便派人來給她來送點心吃，順便來看看她到底如何。
原先在魔界，若是有什么事情不能遂了她的心愿，她定是要同師父好好哭鬧上一番來。
像是在她兩三百歲初化人型之時，方是個個頭才到師父膝蓋的小娃娃，按師父的話來說粉雕玉琢甚是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