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傾聽完,喉嚨噎了一口水,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合起來,我傅傾現(xiàn)在成了肥肉膘,任誰見了,都想一口叼走啊……但是,我是女子啊......)
傅傾心緒波動,然而比她更不淡定的是屏風(fēng)后的宮月嫦,她氣的一甩手臂,在屏風(fēng)后的高桌上,放置的一個青花瓷瓶便被她不小心打了下來。
啪地一聲響,碎片崩裂。
姜魁一驚:“怎么回事?”說著就要往屏風(fēng)后面去瞧。
傅傾靈機(jī)一動,扯謊道:“嗨,養(yǎng)了一只頑劣的貓。許是又闖禍了……”
宮月嫦身邊的小丫鬟,心思靈敏,配合著傅傾“喵嗚”地叫了一聲兒。
“哦……”姜魁恍然大悟,隨后又想起了方才的話題,忙問:“傅兄,你意下如何呀?”
“什么意下如何呀?呵呵……”傅傾揣著明白裝糊涂。
“嘖,就是我姨妹的那件事兒?!?p> “哦……這個嘛……”傅傾正在想辦法回絕,忽然又聽到門外噔噔噔的腳步聲。
小三兒氣喘吁吁地跑了進(jìn)來:“主子,皇......皇上.....”
沒等小三兒把話說完,傅傾噌地站了起來:“皇上來了?”
起先小三兒并不認(rèn)得皇上,后來經(jīng)過傅傾的點破,才知道那日同他們一同去酒樓的人就是皇上。
小三兒穩(wěn)了穩(wěn)心神,急忙說道:“皇上不讓奴才們通稟,就直接進(jìn)來了,如今他老人家正在園中晃悠呢,但是小的怕您沒個準(zhǔn)備,所以偷偷溜了過來,跟您說一聲兒?!?p> 傅傾瞬間就慌了神兒,急忙讓小三兒收拾桌子,她則摟著茶壺,一遍又一遍地漱口。
然而,比她更不淡定的竟然是姜魁,他焦躁不安地說道:“傅兄,我得先走了?!?p> “怎么?”傅傾擦了嘴角的水漬,露出不解之色。
姜魁忙解釋說:“不瞞你說,也不知皇上怎么想起我來了,說要我給他臨摹一份王羲之的《蘭亭序》,我就想偷會懶,隨便扯了個理由,沒過去,如今讓皇上碰到了我,那我豈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是呀,那你趕緊從側(cè)門走吧!”傅傾也替他著急。
姜魁一抱拳,快步就往屋外走,然而,沒走兩步,他又以飛快的速度退了回來,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皇上.....過來了.....”
他就這樣,如同躲瘟神一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躲到了屏風(fēng)后面去。
傅傾這心里,就像是千百萬只鉆天猴沖上云霄,但遲遲沒有聽到,最后那聲震天的巨響。
(怎么全趕在一塊兒了呢?)
屏風(fēng)之前的傅傾焦頭爛額。
屏風(fēng)之后,四目相對,竟是一場針鋒對決的眼神較量。
宮月嫦將一口銀牙咬的咯吱咯吱地想,姜魁也不可思議,甚至帶著敵意瞪著宮月嫦。
沉穩(wěn)的腳步聲緩緩響起,雕花木門之外,蕭啟一襲白色的便衣翩翩行來。
他神情怡然,嘴角微帶笑意,遠(yuǎn)遠(yuǎn)望著傅傾,恍惚間,傅傾竟覺得他就如陌上少年郎一般,詩意而夢幻。
“愣著做什么?還不出來迎朕?”
直到蕭啟微帶倨傲的聲音傳來,傅傾這才回過神兒,她滿臉堆笑,帶著小三兒,小跑著跪拜在蕭啟的腳下:“皇上駕到,微臣未能遠(yuǎn)迎,望皇上恕罪!”
蕭啟嗤笑一聲,繞過她,徑直走進(jìn)了屋子,絲毫不見外地坐到了桌子旁的椅子上。
再抬起頭,發(fā)現(xiàn)傅傾明眸盈盈如水,就想起她在回京路上,喬裝改扮的小丫頭。
蕭啟逗她:“閨女,今日在忙什么?”
傅傾被蕭啟這句玩笑話,嚇得猛地咳嗽起來,若換做平時,傅傾還能跟他對上一兩句,但今日隔屏有耳,傅傾滿臉是說不上來的尷尬:“咳咳咳,皇上,這話可不能亂說啊哈哈哈……”
“亂說?呵呵……”蕭啟笑看著滿臉通紅的傅傾,覺得有意思得很。
屏風(fēng)后的兩人聽的大眼瞪小眼,皆是搞不清楚狀況。
姜魁訝異地用口型對宮月嫦問:“皇上管傅傾叫閨女?”
宮月嫦回:“我聽著也是。”
兩人都有些懷疑自己是聽錯了,抑或者是皇上精神錯亂了。
這時候那難以掩蓋的濃烈氣息,沖進(jìn)了蕭啟的鼻子里:“臭豆腐?”他轉(zhuǎn)過頭,正看到小三兒來不及收拾的東西。
“是呀,是呀!微臣直覺靈敏,預(yù)感您要大駕光臨,所以微臣特意為您準(zhǔn)備了臭豆腐,不成敬意,不成敬意?!?p> 傅傾立刻拍上了馬屁,把話題轉(zhuǎn)開,然后又將那盤目前還沒動過筷子的臭豆腐推到了蕭啟的面前。
而恰巧的是,傅傾吃過的東西,正好被小三兒收走了,桌上留下的則是一盤完整的臭豆腐。
蕭啟眼角余光掃過桌子下面,干凈的地面上,落滿的烙餅面粉還有一根蔥絲,他單眉一挑,不輕不重地說道:“別告訴朕,你剛才什么都沒吃過......”
傅傾控制不住又打了一個飽嗝,她捂住嘴巴,不好意思地說道:“真是什么都瞞不過您,方才微臣太餓了,就先吃了。微臣現(xiàn)在連個馬屁都拍不好,真是愚笨!”
傅傾一邊說,一邊拍著自己的腦門。
蕭啟忍俊不禁,斜眼笑她:“敢把你吃剩下的東西給朕,你并非愚笨,而是恃寵而驕。”
蕭啟此話,頗為曖昧,傅傾瞪著溜圓的眼睛,有些怔愣,正想著如何將話往光明正大的方向上引,蕭啟又淡淡地說道:“你自始至終,都知道朕不能拿你怎么樣,所以肆無忌憚,哪怕丑態(tài)百出,你說,你是不是聰明地過分?”
蕭啟這話,說得沒錯,就像是百步穿楊,正中傅傾曾經(jīng)蠢蠢欲動的小心思,傅傾干巴巴笑了笑:“哪有?哪有?”
“你很聰明?!笔拞⑴e起了筷子,毫不客氣地開始吃桌上的東西。
傅傾嘆息道:“比不過您,每次都被您算計!”
蕭啟聞言,抬眸望她,正見春日陽光,燦爛奪目,傅傾身后的庭院,嘉木繁蔭,蜂蝶起舞,陽光穿透薄如蟬翼的窗紙,映得傅傾的發(fā)絲,退卻了墨色,竟有些通透若玉石。
傅傾笑笑,臉上的酒窩深深,這一幕,像是一顆從天而至的石子,投入蕭啟的心中。
門外的小三兒,心中暗道:“嘿,可惜主子不能以真實身份示人,若被皇上相中,想來那也是宮中一霸??!”
屏風(fēng)后的宮月嫦,牙齒咬的咯咯響,這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樣,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