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結局（4）

　　黑暗里，男人艱澀的聲音響起：“我不想你離開。”得到的卻仍然是一句“對不起”。

　　十三整個人，如墜冰窟，感到了身心是前所未有的冷。他摟著懷中的女孩，極速奔跑著，像是在發(fā)泄著什么情緒。

　　但摟著女孩的雙臂卻仍然保持著平穩(wěn)，沒有讓懷中人感到絲毫的顛簸。

　　虞鳶顯然也感受到了他情緒的變化，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能說些什么。手下微微加深了力氣摟著他的的腰，將頭靠在了他的胸前。

　　一個很是依賴的的姿勢。卻讓十三心頭酸澀，夾雜著痛苦與憤怒。

　　為什么都要離開了，還要這么招惹自己，她不知道的是，她越是這樣他越是放不下她嘛。

　　他的心里，想要將她困住的情緒在肆意生長，但他知道，就連她的來歷都不清楚的他，不可能留下她的。

　　這真是個讓人憤怒，卻又無可奈何的事實。

　　其實，他從來都不信命，他會同命運抗爭，但是懷中的女孩，分明懷有其它的心思，這打擊了他與命運抗爭、將她留下的信心。

　　他以為他們可以一直在一起的。他下了那個決心之后，心里開出了隱秘的歡喜，已經在為他們的未來作出了詳細的規(guī)劃。

　　比如建造一個實驗室，平日里教她做實驗。他還要在實驗室里培育一些蔬菜、瓜果，她想吃什么他都可以給她做。

　　在午后，他坐在椅子上，將她摟在懷里，手邊放著的是洗干凈的水果。她語調溫軟、帶著幾分甜意，同他說一些生活里瑣碎的事情。他會很認真的聽，在她說完之后會夸她。到時候她肯定會露出驕傲的小表情，那絕對軟到他心坎里。

　　在雨天，她站在窗前看外面的雨。而他，從她的身后摟住她，到時候她要掙扎的話，他就美其名曰“今天天涼，我抱著你暖和一些”。到時候只要他微微的帶點小可憐的情緒，她會心軟到讓自己抱著。想多久就多久。

　　他們還可以......

　　對于他們的未來，他還有許多暢想。他要重拾作為人類的許多技能，他要每天都讓他家小鳶兒比昨天更喜歡他一點，他還要......只是現在，關于他的這些想法，不會實現了。

　　曾經對我好的唯一一個人到最后為了一點點錢背叛了我，如今的你，倒是沒有背叛我，卻是在偷走我的整個心之后想要離開。

　　虞鳶，你怎么可以這么殘忍。

　　還記得那天，他遇見了她，因為他是喪尸體質的原因，隔著夜色，仍能看清楚她的模樣。

　　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心底就有一種很強烈的情緒泛上來。那抹情緒，叫“想要她”。

　　他把她視作唯一，為什么她不能同等的在乎他？不甘心的情緒在心底盤旋發(fā)酵，漸漸的就有點不可抑制的趨勢。

　　如果早晚有一天她將離開，那時候他找尋不到她的蹤跡，倒不如現在就讓她永遠沉睡于他的懷中。那樣，她就永遠都不能離開他了吧。

　　黑暗掩蓋了他的神色，叫人無法察覺。

　　虞鳶忽然就感覺到十三身上的氣息有點不對勁，生來對于危險的強大直覺告訴她可能會有一些她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比如——他會對她動手。

　　但同時，在這抹情緒里，她還感應到了其它的情緒，那些情緒讓她心臟那里悶疼。

　　十三忽然停住了腳步，露出尖銳獠牙的嘴巴緩緩靠近了虞鳶的脖子。

　　虞鳶知道，卻未做任何反抗。

　　尖銳的獠牙劃破皮膚，沒入頸間，虞鳶一聲也沒坑。下一刻，十三像是報復性的用力向下一咬，虞鳶因著疼痛低低的“嗯——”了一聲。只是瞬間又將這聲音壓下。

　　十三聽到她的聲音，下口的動作愈發(fā)的兇狠了，像是在發(fā)泄。

　　朱唇染上蒼白，虞鳶感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慢慢流失，整個人逐漸變得昏沉。

　　忽然間，她感覺到頸側有溫熱的液體留下，他，哭了嗎？強撐著一絲力氣撫上他的臉，氣若游絲般的開口：“十三，要好好生活呀，雖然以后沒了我，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許多美好的事情等著你呢。”

　　頸側的力氣被收回，濕熱的唇舌舔舐著她的傷口。她的思緒也逐漸恢復清晰。

　　她聽他嗓音低低的說：“不要別的，只要你，不離開好嗎？”到最后，一向驕傲的喪尸大人甚至露出了請求。

　　這種態(tài)度，哪怕在他以往任一個最艱難的時期都沒有流露出來過。

　　虞鳶清晰的聽見了自己無比冷靜的回答：“十三，我是一定會離開的?！敝皇撬难劬?，不知何時盈滿了晶瑩。

　　哪怕我心底已經動搖，我的理智卻阻止了我的想法。所以十三，對不起。

　　兩個人來到了一處山野間，景色極其秀美，適宜居住，足可見選擇這里的人是如何的用心。

　　往后幾天，兩人如往常般。十三每日照常詢問她喜歡吃什么，最晚第二天的飯桌上就會出現這樣的菜。

　　沒人再提離開的事，好像這是個完全沒存在過的話題。

　　這天，虞鳶心底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她要離開了。連鞋子也沒顧上穿，下床就奔向房間外面尋找十三的身影。找了好幾個地方，都沒有看見。

　　最后當十三他出現在門外的一剎那，她瞬間沖上前，跳到他身上，緊緊摟住他。饒是她什么話也沒說，他也明白了。

　　這天，十三幾乎每過幾秒就要看她一眼，后來直接將她緊緊摟在懷里。到了晚上，他硬是不讓她睡覺。

　　虞鳶輕笑，那她就不睡了。只是最后，這沉沉的睡意怎么也抵擋不住，她還是睡去了。

　　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她想要看一眼十三，卻看不清楚他的模樣。

　　這是一片浸著無邊黑暗的空間，虞鳶站在其中，她看見十三的一生像放電影一般的出現在她的眼前。看到最后，她控制不住的讓眼淚從她的眼眶里流了下來。

　　她低估了，自己對于十三的意義。

　　她聽見有聲音問：“虞鳶，你喜歡他嗎？”

　　喜歡。他那般好，又怎么可能不喜歡。

　　末世結束了。在末世結束的五年后，人類世界又重新恢復了高樓林立的模樣。幾大基地也紛紛解散。

　　沈之維和郭飛等人，殘害手下的事情被莫名的勢力揭露之后，因著也曾經對基地有過貢獻，所以被判處了終身監(jiān)禁。

　　季風小隊的人脫下隊服的時候，心底都不約而同的想起了那個相處時間雖不長，卻又溫和神秘的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