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學(xué)校,寢室里空蕩蕩的。室友們都出去狂歡了,就像唐葉曾經(jīng)讀到過的那句話:熱鬧是他們的,而我什么都沒有……可要是真把她放在了熱鬧的喧囂里,就像剛才那樣,她又會覺得自己是一條離開水的魚,無法適應(yīng),所以又會覺得很氣餒。人,有時候就是這么一個矛盾體。
學(xué)校是三人寢室,床鋪都在上面,下面是書桌和衣柜。躺在床上唐葉思緒又開始蔓延,這是她從小無意養(yǎng)成的習(xí)慣,睡前總是會想著事情入睡,想著想著,睡意就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寢室門開了。一陣喧鬧把唐葉徹底吵醒了。兩個室友都喝了不少,一進來就乒乒乓乓開始搗鼓。尤其是沈薇,向來看唐葉不爽,就故意把動作放得很重。胡敏瑜倒是還行,雖然平時跟唐葉接觸不多,卻也從來不是會惹事的。她讓沈薇動作輕點,示意唐葉已經(jīng)睡下了??缮蜣苯柚苿牛偷爻堕_了唐葉的窗簾。
“你看,她睡了嗎?她那是裝睡,她就會裝!什么都裝!”
唐葉坐了起來,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們,胡敏瑜在旁拉著沈薇,叫她不要再說了,可沈薇卻像是積聚已久的怨氣找到了發(fā)泄口,狠狠地瞪著唐葉,愣是不愿就此罷休。
唐葉居高臨下地看著沈薇,想要爭辯些什么,卻只覺得喉嚨像被堵了什么似的,什么也說不出口。明明是對方找茬,自己什么都沒做,本該處于優(yōu)勢的唐葉,卻因為一種古怪的心理,不敢與沈薇對撞。于是唐葉又重新躺回到床上,翻過身背對著沈薇。
可這一舉動在沈薇看來就是一種挑釁,一種蔑視,以她的性格,當然不愿就這么算了,于是她一腳踩上床梯,扯著唐葉的被子扔到了地上:“你再裝!”
唐葉終于忍無可忍,吼了她一句:“你到底想干什么!”
正中下懷,沈薇要的,原來就是唐葉這樣的反應(yīng):“你看,根本就不是什么小綿羊,原來是頭大灰狼!”
胡敏瑜在一旁尷尬著,明知是沈薇挑事,卻也不敢責(zé)備她,只是在一旁拉著沈薇,不讓她做出什么過激的行為,試圖讓她息事寧人。
可沈薇是什么人,好不容易抓住的把柄,怎么可能輕易放棄?再加上有點喝大了,便開始滔滔不絕:“最討厭你這副白蓮花的模樣,我看著就惡心!別以為你成績好就了不起,到了外面你還不是個端盤子的?”
唐葉咬著牙,一言不發(fā),任由她這么說著。
“說話啊!怎么不說話了?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給誰看啊?我們可不是司徒老師,我們都不吃你這套!”
“不吃哪套啊?”
門外進來的,竟然是司徒國英!不說沈薇和胡敏瑜,就連唐葉也想不到。
沈薇戰(zhàn)戰(zhàn)兢兢,剛才的氣勢立馬就衰了下去,雖然不覺得自己有錯,可司徒國英喜歡唐葉是眾所周知的事,這一點,沈薇更是明白,便不敢再造次。
唐葉坐在床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不過到底是司徒國英懂她:“你別下來了……”
于是唐葉就像吃了定心丸,乖乖地坐在床上靜觀其變。
“我就是擔心你們今天出去玩嗨了回來會鬧事,所以才過來看看,果不其然。你看看你們,大晚上的不睡覺,到底在干什么?”
一旁的沈薇心有不甘,也不知是借著酒勁還是本就心里不爽,竟口無遮攔地指責(zé)司徒國英偏心。
司徒國英笑了笑,坦蕩地承認了自己的偏心:“你要是跟唐葉一樣成績好不惹事,我同樣也偏心你!”
沈薇嘴里還在嘀咕著什么,只是聲音輕得讓人聽不清。司徒國英平時就看不慣這種小女生的行徑,奈何自己是老師,行為處事有時候就由不得自己的性子。于是耐著性子對沈薇說:“沈薇,家境優(yōu)渥不是你的錯,任性妄為也不是你的錯,可要是你的任性妄為傷害到了別的人,就一定是你的錯!”看沈薇依舊低著頭,司徒國英又加重語氣補了一句:“聽到?jīng)]有?”
沈薇被這一呵斥嚇了一跳,從小到大,還沒有人這么跟她說過話,立馬就點了點頭:“聽,聽到了……”眼里卻忍不住泛起了淚花。
司徒國英看了看手表,已經(jīng)十一點多了,她最后交代了幾句就回去了。回去前不放心,又補充幾句:“看在你們喝多了的份上,今天的事就到此結(jié)束,要是明天還有什么下文,我也保不了你們……”說完,還不忘看了沈薇一眼。沈薇與司徒國英視線相撞,立馬就知道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眼神立馬重新垂了下來。
第二天,司徒國英像個沒事人似的開始上課。她一如既往地掃視著教室里的每一個人,發(fā)現(xiàn)沈薇今天戴了副框架眼鏡,可就算是這碩大的眼鏡,也蓋不住她那雙腫得像桃子的眼睛,她突然就覺得,這女孩其實也蠻有意思的。說實話,她倒不是真的討厭這個女孩子,只是更心疼唐葉一些。有的人,生來就是受人疼愛的,而有的人,可能從一出生就注定是來受疼的。同樣是“疼”這個字,有了“愛”的加持,往往就可以有恃無恐。
唐葉還是那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樣子,雖然只是藏得深,卻也叫人看不出破綻。
課后司徒國英把唐葉叫到辦公室,問:“昨晚的事,沒有后續(xù)吧?”
唐葉淺淺地笑了笑:“您都那么威脅她了,當然沒有后續(xù),不過您應(yīng)該也看見了,她傷心了一晚上。”
也只有在司徒國英面前,唐葉才敢卸下防備,露出深藏的笑意。
“那就好,大小姐脾氣,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知道的,不過就是嘴巴上逞強罷了,我不會放心上的。老師您找我來,就為了這個?”
司徒國英摩挲著右手食指上的素圈,猶豫了一會兒,問:“唐葉,要不然,你搬出來,去我那兒住吧?”
唐葉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問了句:“???”
“你反正已經(jīng)大四了,也不指望能在這一年里跟她們改善關(guān)系,還不如搬出來,自己開心點?!彼就絿⑸眢w帶著椅子往后挪了挪,看向唐葉,期待著唐葉的回答。
“老師,我知道您是為我好,可我要是真的搬到您那里去了,您就落人口舌了。而且您也說了,只有一年了,白天我都在外面,就晚上回去睡個覺,沒必要這樣折騰?!?p> 不出意料,唐葉拒絕了。司徒國英沒有勉強,其實在問她之前自己也糾結(jié),作為老師,這樣的偏愛未免太明顯了些。拒絕了也好,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