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揚做完一切之后,翩然離開了內(nèi)城,瞅了瞅眼天色,還早,正是吃晚飯的光景。于是也不急著返回雨歇亭,反正那邊的事情也處理的差不多,姑且讓自己偷個懶,一想到馬上身邊要帶上一個拖油瓶,徐揚就覺得今晚怎么著也應該先好好的犒勞犒勞自己。
選了處人聲鼎沸的酒樓,徐揚隨意的了幾個下酒菜,獨自吃喝起來。因為時辰已至傍晚,皇城也并無宵禁之舉,再加上很多年的風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使得老百姓口袋里也是鼓囊囊的,夜市之上燈火通明,歌舞升平。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俠客,有俠客的地方自然少不了酒,有酒的地方也不會缺席宮門八卦,市井消息。
酒樓里吃喝聊天的客人,雖然很詫異大晚上的還有人呆著斗笠,吃飯的時候也不取脫,但終究也不會有人去管這些算不得稀奇之事。其中一桌客人,看穿著應該是比較富裕的人家公子少爺,其中一人正小聲的述說著什么,引的同桌三人皆低頭彎腰俯身傾聽,一個個臉上滿是驚訝錯愕之情。
因為與徐揚是鄰桌,所以雖然酒樓嘈雜,徐揚還是聽的十分清楚。原來說話的公子哥有一位姐姐在內(nèi)城給外國使節(jié)館做高級內(nèi)侍,晚上回來時傳了一個小道消息,說是鄰國平武國派來和武王劉威和親的長公主慕容菁,在使館門口被人擄走了,現(xiàn)在平武國使節(jié)正和黃苑國鴻臚寺官員交涉,說是鬧得不可開交。
然后這位公子又一次壓低聲音繼續(xù)說到,“不過其實在場的人都知道,原來那架馬車底子被人破開一人大小的漏洞,然后長公主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聽隨車的幾個下人私底下言語,說是長公主不愿意遠嫁一個沒有見過的外國親王,自己逃婚去了。但是這事也沒人敢亂說,今日說給幾位兄臺聽聽,也就當笑話過耳,切不可當真?!闭f完招呼三人喝酒。另三人也是聰慧之人,也是笑呵呵的轉(zhuǎn)了話頭,喝酒聊天起來。
徐揚微微一愕,轉(zhuǎn)而有些好笑,沒想到自己今天算是做了件好事,怪不得自己閃上馬車,里面的那位公主殿下這么大膽,看來一早就有利用自己來逃婚的念頭。不過今天算是壞了這位黃苑國親王殿下的兩件好事了,也就算是給他幫助那群人的小小懲罰吧!想到這里,徐揚便繼續(xù)自己吃喝起來。
經(jīng)過小半夜的駕馬奔襲,徐揚再一次回到了雨歇亭,栓好馬匹之后,便取下頭上的斗笠,在雨歇亭中坐下小息,靜等明日一早。
翌日清晨,告別師父和師弟的小道士,背著有些干癟的行囊大步流星的趕往半山腰的雨歇亭。今日又是一個好天氣,路邊的野草隨著微風輕輕搖曳著,枝頭上的幾只小鳥也在嘰嘰喳喳的談論著什么,原本還有些失落的小道士,不一會就被對著外面世界的渴望,帶的興奮和激昂。
小道士來到雨歇亭之時,徐揚也正好打完一套拳腳,收斂身形靜立在雨歇亭的一旁。
“來了?”
“嗯!”
“走吧?”
“好!”
結(jié)束了簡短的對話,徐揚便重新帶好斗笠,解了馬栓,率先走在了前頭,小道士連忙跟上腳步。剛走出沒幾步,徐揚微微一頓身子,從馬背的一側(cè)取下一個明顯小了幾圈的黑紗小斗笠,遞交給了小道士。小道士也不客氣,伸手接過斗笠,麻利的戴在了自己頭上,心里卻有些激動,因為從此自己也就是江湖人。
徐揚側(cè)眼看了看戴著小斗笠有些滑稽的小道士,嘴角不免掀起了抹微笑。自己這些年一直沒有尋找傳人的原因,一方面沒有找到適合自己劍道的胚子,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江湖險惡,不開山立派,收徒也許也是在害徒。不過,現(xiàn)在應該不算了吧?自己收的可是師弟,而且還是那位親自安排的小師弟,能夠被那位收為弟子,可是連自己這個劍道天才也不曾有的待遇,到如今年歲以高,也只不過執(zhí)半個弟子禮的外人。如是想到,徐揚的嘴角那一抹微笑便是更加明顯起來,自己年近半百,雖然武人境界越高越長壽,但是能越早把自己的劍道傳下去,豈不是自己一脈的劍法越早的能夠發(fā)揚光大?
“寶兒,以后記得稱呼我為師兄即可?!毙鞊P的聲音再次緩緩的飄來。
“是,師兄。”寶兒跟在徐揚的屁股后面慢慢的往山下走去,“不過師兄,以后還是不要叫我寶兒了,我有學名,我叫陸君寶。大陸的陸,君子的君,寶兒的寶,你也可以叫我君寶。寶兒這個名字太沒有江湖大俠豪氣了?!?p> “陸君寶嗎?”徐揚重復的念著小道士的名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嗯。以后我就叫你君寶?!?p> “嗯!”小道士有些歡欣的應到,“師兄,咱們這是要去哪?”
“先帶你去一趟東陵縣城,買幾套世俗的衣服?!?p> 小道士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道袍,雖然有些破舊,但還是很干凈清爽的??!“師兄為什么要換成世俗的衣服呢?”
徐揚剛想開口回答,小道士又自顧自的嘀咕起來,“哦,應該是道士下山行走不方便,沒有大俠氣概吧?!比缓髶u頭晃腦的按著自己的想法思路理解著意思。
“師兄,為什么我們要戴著斗笠呢?下雨、大日還好,平常這樣會不會很奇怪呢?”小道士又是好奇的看著走在前面同樣頭戴斗笠的徐揚,繼續(xù)問道。
又沒有等徐揚張開口,小道士這兒自顧自的自己回答起來,“嗯,應該是因為大俠都要有股神秘感吧。”徐揚聞言有些啞然失笑,這小子看來是在山上呆的歲月久了,沒有出去見過什么世面,竟有些小小話癆。
“師兄,我們買了衣服之后去哪?”
“師兄,你上次說你是天下第二劍客,還堵殺了天下第一劍客,為啥現(xiàn)在大家還叫你天下第二劍客呢?”
“師兄,你什么時候教我練劍???”
“師兄,你結(jié)婚生子了沒有?”
“師兄……”
徐揚突然有些腦殼疼,這肯定不是小小的話癆了吧?自己是不是應該回去找那位換一個人,怎么都感覺另一個人會比較安靜一點?
徐揚不再說話,任由小道士一個人繼續(xù)嘀嘀咕咕的自問自答,或者是有問無答,過了半頃功夫還是沒有停下話頭的意思。被碎碎念的小道士念的腦殼疼的徐揚一個翻身上馬,猛然間彎腰伸手一提,把小道士拉扯到了馬背之上,不管小道士驚呼出聲,一揮馬鞭,座下駿馬吃痛,嘶鳴一聲沖了出去。
也許是第一次騎馬,或者是少年第一次正式下山行走江湖,小道士在馬背上驚慌了片刻之后便安靜了下來,頭上的小斗笠被擠壓的抬了起來,迎面的風吹的臉龐有些生疼,但是小道士的內(nèi)心卻是萬分火熱。
“江湖!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