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說的便太猖狂過分了?;实鄣挠鶑N焉是尋常人敢指使做飯的?
白小江卻并未動怒,仍是語氣毫無溫度:“即便是深山老林的原始熏炙之法亦能保留住食材的鮮美,誠然,那種樸素的方法算不得是烹飪。但相比于此,你們所做的這些俗物都比之不了,說得誠實一些,你們適才端上來的所謂的名貴菜肴根本算不上是菜?!?p> 他冷瞥雙眸掃視著眾人,睥睨天下般桀驁不馴。一雙眼睛里毫無感情,如寂滅荒蕪的沙丘。
酒樓的老板無不咬牙切齒。這話說的,不是在罵這些酒樓的賣的菜肴還不如不烹飪嗎?
而且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要知道酒樓的吃食之所以價格昂貴并不在食材本身,而是大廚的手藝。白小江的話無疑于是在主動砸人家的招牌??!
平昌縣費盡心思請來的宮廷御廚為的就是長長面子湊足熱鬧的氣氛。遽料竟惹得商家不悅,百姓興致闌珊。
寶發(fā)樓老板被白小江話噎得略一停頓,哼笑一下,說:“果然是皇帝的御廚??晌覀兤讲h也是富裕的地方,京畿要地,白御廚說話可是要仔細(xì)點。就拿我家寶發(fā)樓來說吧,那可是寧王爺當(dāng)年親題的牌匾,如今他老人家的字還留在酒樓大門口,白御廚說的話可是在說寧王也不識貨?”
這是拉大旗扯虎皮了!
白小江腹誹心哂地冷白他一眼說:“寧王爺帶兵打仗的確是把好手,但到底是一介武夫,品鑒美食并不在行。所以,這位老板想用寧王爺來壓我,可沒選對人??!”
忽聽一個少年的聲音說:“白御廚傲視廚界,目無大通。可是我們平昌縣也非泛泛之地,我敢品鑒下我做的糕點嗎?”
說話的正是蘇仁笙。他手里掐著一塊紅豆薏米餅,傲然地盯著白小江,眼眸里充滿了自信。
白小江皺眉,略感到這少年身上好似散發(fā)出一陣浩蕩磅礴的罡氣,直撲自己心脾。
坐在宋知縣身旁的賀明亦是微微一凜,他蹙眉回思:這叫囂的少年自己好像在哪里見到過?對了,那天在楊家集刺殺老三時這孩子也在現(xiàn)場。
嗯,這孩子一定知道賀玄在哪兒!不能讓他輕易的走了。
賀明暗中咬了下嘴唇。
白小江輕輕點頭,蘇仁笙走了過去將紅豆薏米餅遞給了他。白小江用鼻子輕輕嗅了下,眼眸倏爾一亮,仿若被震驚到了一般。
圍觀眾人無論豆蔻男女還是黃發(fā)垂髫都不覺被他的表情攝到了,紛紛發(fā)出驚呼。
難道,這少年手里那塊粗糙的糕餅?zāi)艽騽硬豢梢皇赖陌子鶑N?
白小江驚訝地看著蘇仁笙,問道:“你這是在哪兒買的?”
蘇仁笙昂首回答道:“是我自己做的?!?p> 白小江又聞了一下,從他的眸光里便可清晰地領(lǐng)略出贊嘆的意思。
所有人都瞠目結(jié)舌,不敢相信面前所發(fā)生的的一切。平昌縣附近這么多的大飯莊,大酒樓做的精美菜肴都入不了白御廚的法眼,他居然被一塊小小的糕餅震撼到了,而且還是未及弱冠的少年做的。
這少年是什么人?這樣厲害?
眾人紛紛議論,同感,真是高手在民間?。?p> 蘇仁笙自信地說:“白御廚,您嘗嘗吧!看看我們平昌縣是不是有能人?”
他心想:嘿嘿,我可是紅豆大王重生啊!但凡和紅豆有關(guān)的菜肴莫說是你了,就連你師父廚神易水寒也不是我的對手。
你白御廚若是吃了我做的餅必然會說好吃,這不就等同于我打敗了平昌縣所有的大酒樓嗎?那買我糕點的人豈不是得從這平昌縣一直排隊到京城???
這樣一來幾天的功夫不就能積攢夠給孟小婉家還債的錢了嗎?
他一直絞盡腦汁地盤算著該如何趁著過年這幾天把孟家湯鋪的債務(wù)錢賺夠,如今這大概是唯一的機會了,只能借助白小江的品鑒了。
白小江那張臉本來一直沒有表情,沒有悲喜,卻倏然變得如冰碎玉,冷得直刺人心脾。如同寒劍發(fā)出的氣勢一般清輝孤傲,又冷又厲。
蘇仁笙本來自信滿滿,突然愣住了。
白小江盯著他問:“這餅里你放了紅豆吧?”
蘇仁笙點頭,冷譏他的少見多怪:“紅豆薏米餅自然要擱紅豆了?!?p> “我最討厭紅豆,從來不吃紅豆做的東西?!卑仔〗е篮莺莸貙⒓t豆薏米餅?zāi)蟪煞鄯鬯椤?p> 他氣得渾身哆嗦,額頭青筋暴露,不斷地咽著喉嚨。
蘇仁笙萬沒料到白小江的反應(yīng)竟然會如此激烈,大驚失色,怔怔地盯著白小江一臉怨恨地看自己的樣子。
不就是個紅豆嗎?招你惹你了?
蘇仁笙感覺難以置信。
賀明見狀,霍地站起來關(guān)切地問道:“白御廚,您沒事吧?”
“各位,”白小江搖了搖頭說:“白某身體不舒服,先告辭了,沒能讓大家盡興實在對不住。”
說著就往臺下走。賀明怒斥蘇仁笙說道:“哪來的小崽子叫囂鼓噪?這品鑒大會全讓你搞砸了!來人,將這小崽子拿下,收監(jiān)候?qū)??!?p> 幾個衙役二話不說摟頭蓋臉就將蘇仁笙按倒在地,蘇仁笙這才有些反應(yīng)過來。自己適才太冒失了,賀明見過自己的樣子,怎可能讓自己輕易離開?說不定會置自己于死地。
他爭辯道:“我犯罪,憑什么抓我?你們弄壞了我辛辛苦苦做的餅,不賠就算了,還要抓人,有沒有王法了。大老爺,我冤枉??!冤枉……”
蘇仁笙哭天搶地地嚎啕起來,會場的氣氛一時混亂不開。老百姓都看得清楚,這少年不過是想讓白小江品鑒一下自己做的糕點,毫無越軌的行為。也是白小江先將他的糕餅?zāi)胨?,于情于理都是他不對,少年反而要挨抓簡直沒了王法。不由得竊竊地抱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