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有些在意
洛念傾品嘗丫鬟泡的茶,一聲不吭的坐在那,倒是正在梳洗的方妙妙不時的從鏡子里打量她。
洛念傾見她如此看自己,便側過身子問她:“何故這么看著我?”
方妙妙立刻端正了姿勢,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今日讓你見笑了,不過姨娘和我母親的關系非常要好,想必你也不會對外說些什么?!?p> “自然,你不必擔憂。”洛念傾并沒有覺得下午發(fā)生的事情有何意義,更懶得向別人提起。
“你倒是和小時候性格截然不同了,若不是你那顆痣,我肯定認不出你。”
洛念傾沉思的心停頓了一下,抬起眼望向她的時候眼神有些冷漠,方妙妙心里咯噔了一下,又隨后想了想,這句話并沒有任何冒犯啊。
“病了一場又能活過來,性格自然不如以往了?!甭迥顑A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方妙妙整理好發(fā)髻走了過來,笑道:“不過,我不管你什么性格。姨娘這么疼我,你又是她的女兒,自然也會對我好?!?p> 洛念傾皺了下眉頭沒有回答這句話,見她已經收拾妥當,便示意墨菊打開門離開水妙閣。
方妙妙眼睛哭的紅腫,雖然已經做了不少的遮擋,但還是能看出一些來。
一位長相一般的紫衫女子恰好撞見了兩個人走過來,便開口問她:“方小姐這是怎么了?眼睛紅的好像挨打了一樣?”
隨后她身旁的兩位女子捂著帕子笑了起來,方妙妙嘴角輕笑毫不留情的說:“與你們有什么關系,上不得臺面的庶女?!?p> 這句話確實太有殺傷力了,嫡女庶女是兩個天地,因此這句話刺痛了三個人的心。
紫衫女子看了看毫無反應的洛念傾,譏諷道:“洛三小姐竟然做方小姐的跟班,也不嫌丟人。”
一旁的方妙妙見她出言中傷洛念傾,立即回她:“陸冉你若這么閑,不如我去和陸夫人說說,讓你盡早嫁去韓家,也省的你敢管別人的閑事了。”
聽聞此話的陸四小姐陸冉眼神里出現了恨意,她閉上嘴巴帶著那兩位女子立即離開了。
方妙妙對著她離開的方向哼了一聲,而后向洛念傾解釋道:“剛才那個是陸世堯的庶妹,陸家最不受人待見的四小姐?!?p> 洛念傾有些奇怪的問她:“以你的身份,她還沒有膽量敢這么對你說話吧?!?p> 方妙妙嘆了口氣,語氣生氣道:“過去我會給陸世堯送點東西,曾經有一次她撞見陸世堯拒絕見我的邀請,便開始笑話我,說我即使是個嫡女又如何,未來夫君如此不待見我?!?p> 聽聞此話的洛念傾竟然不自覺的笑了,這還是方妙妙第一次見她笑的如此隨意自然,彎彎的眼睛更加動人明媚。
“你竟然笑了,你是笑我出丑嗎?”
洛念傾搖搖頭說:“我笑這位陸四小姐竟蠢的這般理所當然。”
方妙妙皺著眉頭不解的問:“什么意思?”
洛念傾卻不作答,提了提裙子往后院池塘方向走去,方妙妙跟在她身后一個勁問她。
而后見她總是不作答,方妙妙竟然有些惱了起來:“好你個洛念傾,你莫不是仗著我不敢欺負你,便咬文嚼字的欺負我?!?p> 洛念傾身后的墨菊竟然比小姐還先笑了起來,她替自家小姐做辯解:“我家小姐的意思是說,陸四小姐不懂規(guī)矩那她這份蠢勁會讓她日后過得更慘?!?p> 聽聞此話的洛念傾倒是有些小瞧了墨菊,她還以為墨菊只懂得那些好玩的事物,沒想到如此有眼見也很了解她話里的含義。
倒是個能堪用的丫鬟,但是公然對方妙妙說陸冉蠢便是她失了分寸。
因此洛念傾有些嚴肅道:“墨菊,你也蠢嗎?”
墨菊知道洛念傾罵她,是為她好,不希望她在話上被人拿了把柄,但是她看得出來方妙妙對洛念傾很是親近。
方妙妙手里抓了一大把的魚糧喂著池塘里的魚,身旁的洛念傾則鮮有愜意的享受這大好的美景。
“唐霄、云崢,我這會不會被我娘打死。”此刻剛送走李樂之的陸世堯擔心的對身邊最親近的兩個兄弟說出自己的害怕。
謝云崢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說:“你若是擔憂,當初不該如此做。陸夫人脾氣我也是知曉一二,即便不死你也會脫層皮了?!?p> 聽到此話的陸世堯閉緊了嘴巴,眼神里都是擔憂,他身上的衣衫竟然還有些凌亂,腰間玉佩好像一個走動就要垂落了下來。
洛念傾耳朵聽力極好,雖然聽不清全部,但是她還是意識到池塘左側的竹林里,陸世堯和旁人正在說今日李樂之的事情,她抬眼看正在專心喂魚的方妙妙,想著要不要先帶著她離開。
身后三個人從竹林里走了出來,恰好相遇了。
陸世堯看見方妙妙的一瞬間有些失神,他略微低著眼睛沒有再看她。
他還沒來得及整理的衣衫就這么映入方妙妙的眼里,那一道衣領上的胭脂紅印刺痛了她的心。
就像針扎一樣有些輕微又真實的疼痛在她心里環(huán)繞。
此刻她并不想哭,她只恨自己這么多年覺得完美的如意郎君不止不愛她,還公然給她難堪侮辱她。
“看來這個李樂之深得你心,不如我去求了陸伯母讓她進府為你的良妾如何?!?p> 陸世堯用一種看不懂的眼神望著方妙妙,他自然聽得出話里的諷刺和生氣。
隨后他聽見方妙妙說:“等陸伯父宣布你我二人的婚事,我便會和陸伯母說李樂之的事情,你好自為之吧。”
陸世堯追上準備離開的方妙妙,眼神流露出擔憂:“別和我娘說,我自然會處理好此事,不必為這等小事煩憂。”
方妙妙猛地甩開他的拉扯:“她懷了你的孩子,這難道是小事?”
謝云崢見兩個人爭持不下,便出言勸阻:“方小姐不必動怒,世堯定會給你一個交代,我和唐霄也會讓他改正?!?p> 方妙妙此刻沒有好臉色,她冷笑道:“改正?今日李樂之找上了門,他卻還和她親熱,就算先不論這個。方陸兩家聯姻本是為了朝堂平穩(wěn),你和唐霄自然怕我任性而阻礙了這場婚事。不必擔憂?!?p> 隨后她有些失望的盯著陸世堯的眼睛說:“我全當自己為了方家犧牲嫁給你。”
轉過頭的一瞬間眼淚掉落在地上,洛念傾立馬起身扶著她,并向幾位公子示意離開。
陸世堯自然沒有看見方妙妙的眼淚,但是他被那句犧牲嫁給他的話中傷了。
異樣的感情在他心里生根發(fā)芽,那么多年都對他心存愛慕的方妙妙好像真的不想再愛他了。
洛念傾就這么陪著方妙妙走著,天色漸晚,原本她以為方妙妙并不想參加晚宴了。
方妙妙語氣平靜的說:“念傾,我們該去晚宴了。”
洛念傾點點頭,和她一起去后院正殿開宴。
陸夫人一見方妙妙來了,就著急的讓她坐在陸世堯的旁邊。
周氏在一旁對洛念傾悄聲說:“妙妙可有好些了?”
洛念傾搖了搖頭而后又說了下午的事情,周氏有些嘆氣的看了一眼陸世堯。方夫人倒是神色如常,仿佛并沒有發(fā)生李樂之一事,面對陸夫人勤快的給方妙妙夾菜,她還笑著說:“阿姝別一個勁給妙妙夾菜,她都快不好意思了?!?p> 陸夫人爽快的笑了起來,十分滿意的看著兩個快成婚的方妙妙和陸世堯:“哪的話,妙妙可不會和我見外?!?p> 洛念傾看著雖然努力保持微笑但是眼神冷漠的方妙妙,一瞬間有些失神,她自然知道這門親事是肯定要如期舉行,但是方妙妙受傷的心該如何彌補呢。
陸世堯十分歉意的替方妙妙布了很多菜,陸大人和方大人越看越滿意,隨后陸大人站了起來,宴席上的人都停下來筷子等著他說話。
“我和方大人也算是至交了,如今妙妙和世堯已經長大了。我們兩家商量定于今年年末初雪成婚?!?p> 底下的人都紛紛道賀,一時間恭喜之聲布滿了整個正殿。
洛念傾有些不自然待在這里,便和周氏說身體不適帶著墨菊出去透透氣,眾人都在和陸大人方大人說婚事之喜,并不會在意悄悄離開的她。
唐霄喝了杯酒便借口說有些胸悶,出去透氣。
他一路跟著步伐緩慢的洛念傾走到了不遠處的石亭,她邁入石亭的腳步停了下來回頭望向他。
語氣有些冷漠的說:“世子跟著我干什么?”
唐霄望向她的眼睛,語調認真:“我見你連個侍女都不帶,怕你想不開。”
剛才墨菊被她打發(fā)回去拿披風了,她只是想一個人來吹吹風。
洛念傾坐在石椅子上環(huán)顧四周,院內沒怎么布燈,所見的不過是漆黑一片罷了。
如同她現在的心情漆黑一片,失憶癥毫無起色,又見方妙妙這樣的嫡女都必須嫁給未必合適自己的人,那么她這個身份不高的庶女又該如何自處呢?
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只能摸黑前行。
唐霄坐在他對面用銳利的眼睛觀察她,讓她覺得渾身不自在。
“你覺得洛清元如何?”
這句話讓洛念傾有些困惑,但是又從他表情里看不出任何態(tài)度,就好像他只是在說今夜風大這種隨意的話。
她皮笑心不笑的說:“他是我父親,自然是最好的。”
而后唐霄便說:“你別笑了,太假,和你說的話一樣假?!?p> 洛念傾白了他一眼,不想繼續(xù)搭理他這無厘頭的問話,但是唐霄還在繼續(xù)說著讓人難以理解的話。
“若將你許配給我如何?”
洛念傾皺著眉頭說了句心里話:“我還不如削發(fā)為尼罷了?!?p> 唐霄聽見這句話沒忍住的笑了出來,他現在才發(fā)現這個洛念傾還挺幽默,一瞬間的笑聲吸引了洛念傾看向他。
臉帶笑意的唐霄不似平常一般如凜冬寒雪不可靠近,現在的他眉眼帶了點暖意,有些好看?
果然長相俊朗的男子笑起來更讓人心動,洛念傾也不算是個太愛皮相之人,但唐霄生的如此好看又帶著致命的吸引力,總是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她嘟囔了一句:“果然美色誘人。”
“你說什么?”
洛念傾不肯理他,唐霄收回笑意陪她在石亭里吹風。
過了一會洛念傾見他沒有說話也只是靜靜望著遠處漆黑一片的夜景,便趁著他不在意,細細的打量起他。
眼神望向前方時帶著堅定,嘴角沒有笑意顯得整個人嚴肅,但是從側面都能看的出來他長得俊朗漂亮。平日他隨表現得毫不在意,但是細看之下就能知道他心里一定是個極有主意的人。
唐霄眼睛撇向他,挑眉問道:“好看嗎?”
洛念傾臉上有些紅暈,不好意思的扭著頭,但是嘴上卻算誠實:“世子貌美,誰人不知?!?p> 貌美?這句話用來形容一個男子著實讓人不爽。
唐霄起身靠近她,洛念傾原想起身遠離,但是他俯身向下用手壓住了她的肩膀,在她耳邊輕聲:“小心被我迷住了。”
嗓音非常近的傳進她的心里,突然覺得自己心臟有些震動,她驚覺不妥的掙脫站了起來,抬手想揍他。
唐霄察覺她的意圖握住她的右手腕,而后洛念傾非??焖俚挠媚_踢向了他,反應快到唐霄都有些驚訝。
唐霄并不想戲弄一個女人,因此跳了兩步給雙方一個安全距離。
“我想問世子為何次次針對我?!?p> 唐霄語氣平靜:“我從沒有針對你,只是我們或許見過,因而有些熟悉?!?p> 洛念傾有些意外,她緊張的問:“何時見過,我怎么不記得了?”
當然沒有見過,唐霄只是一板正經的在胡說而已,他只是想試探洛念傾回洛陽以前有沒有認識過他。
“我也不記得,只是覺得你很眼熟罷了,因此想逗你玩玩?!?p> “那就請世子以后別靠近我了,我一個庶女,并不想攀上長安侯府的高貴。”
說完這句就快速離開了石亭,恰好碰見了前來找世子的白義。
白義看著洛念傾有些生氣的離開了這里,好奇的問世子:“世子,洛小姐這是怎么了?”
“想必是晚上風景不佳,有些失落罷了。”
白義看著四周漆黑一片,這樣的黑夜哪里來的風景。
唐霄心里沉思,或許是因為她回來的太過突然,讓一直調查洛清元的他有些措手不及,畢竟周氏出生澤州,而這幾次案件都和澤州有關。
在這種緊要關頭回來,總是讓他忍不住會注意到這個洛念傾的存在,偏偏她又如此躲避他這個長安候世子。
洛念傾離開洛陽城前和八九歲的唐霄是在一處玩過,總覺得小時候的性格和長大后性格差的太多,雖然人長大后總是會變,但是他就是覺得這個洛念傾完全是個陌生的人。
謝云崢曾經說過讓他遠離洛府,否則未來不好收場,既然如此,那便不能再試探洛念傾了,確實不能再有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