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這婚必須得退了
能做主放外人入宮,且能把消息精準(zhǔn)地透露給宇文天闊,也只她這位表哥——大漓太子,楊翊。
偏那一張床,似火油彈上的導(dǎo)火線,激怒宇文天闊,誘百格入甕,毀掉榮之玹安排好的計劃,殃及她這條手臂……
此生她重新活過,護姑母穩(wěn)居后位,護這男子踏上儲君之路,自詡為大漓甄選了一位明君。
他自當(dāng)上儲君,也著實為國為民。
就此毀掉她和榮之玹的婚事,站在他的角度,無疑也是為大漓留住榮家兵馬。
妙珺一念萬千,按著劇痛的肩,隱忍一嘆。
“表哥,我有一事不明。”
楊翊早已察覺她的沉默不尋常,也知她冰雪聰明,定能猜到他的所作所為。
“何事?你直說無妨。”
“阿冬是效忠皇上的,怎如此聽您的話?”
楊翊莫名松了一口氣,環(huán)住她的腰際,下巴抵著她的額角,踏實感受著她的體溫,口氣這才和緩了許多。
“父皇重病,無心再理朝政,便把他指派給我,他自然要順從新主。”
“皇上素來健朗,怎突然生???”
“你一離京,他便想釋放楊素雪和楊素霆。去了牢獄的第十八層里轉(zhuǎn)了一圈,他再回來,就一病不起?!?p> “如此說,皇上這是自作孽?”
“宇文騰軍隊的瘟疫蔓延,父皇咳血不止,與瘟疫之癥相似。御醫(yī)們束手無策,我也無奈,便下令將他送去楊家舊宅調(diào)養(yǎng)?!?p> 妙珺沒再多言,聽著男子的平鋪直敘,也知他并不為楊屹敖心疼。
宇文騰軍隊的瘟疫,是毒,不是病,自然也不會傳到大漓牢獄的第十八層,除非,有人刻意跟在楊屹敖身邊下了那種毒。
楊屹敖那種人,自是不值得憐憫,在楊屹敖給姑母下毒之時,他和榮家、和他的子女們,便徹底斷了情分。
楊翊平時在宮里,出宮身邊也跟著宮人,自無法直接打聽事兒。
必然是阿冬這鬼面暗衛(wèi)大統(tǒng)領(lǐng),告訴他“瘟疫”的真相。
而后,楊翊順?biāo)浦?,將毒用在自己父親身上。
若這“瘟疫”之癥的事實曝光,東陳國瘟疫,宇文騰軍隊瘟疫,都將牽扯出來,世人便認(rèn)定榮之玹是毒害楊屹敖的兇手,諸國國君必群起推翻榮之玹。
妙珺越想越是恐懼,無疑,楊翊這是在利用榮之玹的清白威脅她。
她榮妙珺,盡心竭力,真真為大漓擇選了一位強悍且有謀略的帝王。
楊家舊宅里關(guān)押著楊歧,如今,楊屹敖也去了,讓那父子倆能死在一處,只怕也是姑母應(yīng)允的。
她這條手臂廢了,與榮之玹遲早要退婚,若利用退婚打消表哥對榮之玹的暗殺之心,她甘愿,若不能,她便必須緊盯在楊翊身邊,防備他做任何對榮之玹不利之事。
“表哥,楊素雪和楊素霆可還被關(guān)押著?”
“他們險些害死小小你,表哥豈能容她們姐弟逃出來?”
“謝表哥。表哥出來尋我,也是辛苦,環(huán)巧姐姐若知道您這樣忙碌,定會擔(dān)心您?!?p> “小小若安然無恙,我再辛苦都值得,只可惜,我還是來晚了一步。”
楊翊手臂擁緊她,目光仇怒地望向前方,避開了“江環(huán)巧”。
“旁人在我大漓大動戰(zhàn)火,還傷我最心愛的小小,這筆賬,我給他們記著。我大漓雖是一方小國,卻也是有骨氣的,我絕不容旁人騎在我們頭上耀武揚威。”
妙珺聽得心尖兒隱隱顫抖,又忍不住看阿冬的反應(yīng)。
阿冬卻仍是不看她,脊背筆直地坐在馬背上,目視前方,如一尊沒有靈魂的石雕。
……
一位柔弱驚艷的女子,被天下無雙的大漓儲君擁在懷里,且領(lǐng)著一群鬼魅般的隊伍,一路上驚天動地。
隊伍輾轉(zhuǎn)幾個村寨,入了人聲鼎沸的翠巖城。
此城位于北厥、大漓、東陳國交接,直屬天宸管轄,是往來客商的必經(jīng)之地,因此,一條街里住著多國百姓,消息自也比別處靈通。
滿街都在傳言,宇文玨被宇文騰打得全軍覆沒,而宇文騰因派百格綁架儲君和未來太子妃,被神秘的天宸儲君打敗……
楊翊命人打探神醫(yī)的下落,絲毫未曾遮掩,且頒下諭令,恩賞可尋到神醫(yī)之人,因此,未來天宸太子妃在戰(zhàn)火中淪為殘廢的消息,頃刻間傳遍整座城。
路人見妙珺被楊翊擁在馬背上,更是流言蜚語,不堪入耳。
妙珺一路上因太過虛弱,半是昏睡半清醒,她的耳朵卻沒有放過路人的非議。
花白胡須的老者湊近眼前,她恍惚了片刻。
真是巧了,這世間的神醫(yī),竟被她遇上。
隊伍彎彎繞繞地尋找神醫(yī),原來,也是毒計的一部分。
而這位注定能尋到的神醫(yī),是表哥早就打探好了,為她的手臂準(zhǔn)備的。
老者拿剪刀剪開她肩膀處的衣裳和包扎的白布,細(xì)瞧了瞧傷口,又給她探脈。
妙珺一想到和榮之玹再無可能,忽然萬念俱灰。
就算她手臂痊愈,名聲也徹底毀了,不只是榮之玹疏遠(yuǎn)她,天宸皇族厭棄她,只怕即將成為大漓太子妃的江環(huán)巧也會誤會她刻意接近楊翊……
“姑娘,眼睛沒壞吧?”老者試探。
妙珺暗淡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算作回應(yīng)。
老者又湊近她眼前,“你若想痊愈,至少有點期盼,不要死魚一樣看著房頂,怪嚇人的?!?p> 妙珺這才打量老者,卻只覺老者眉目竟似曾相識,但她卻不記得在何處見過此人。
老者手腳哆嗦,全然不像一位神醫(yī),長眉垂及下巴,形容枯瘦,一陣風(fēng)就能吹倒似地,牙齒也掉得差不多,雙唇癟著,十分可憐。
但他身上縈繞著藥香,雙眸自長眉下迥然有神,一身白袍,自有仙風(fēng)道骨的氣韻。
這廳堂房間也都擺著藥草,外面還有往來買藥的百姓,的的確確是一座醫(yī)館。
“請恕妙珺唐突,您老可是真的能醫(yī)治我這傷?”
“劍在這呢!老夫姑且一試?!?p> 妙珺這才發(fā)現(xiàn),楊翊在房門外的茶幾旁喝茶,阿冬立在門口,長劍戳在地面上,戴著那骷髏面具,如索命的厲鬼。
“阿冬,你把劍收起來?!?p> “公主無權(quán)命令卑職?!?p> 妙珺:“人家誠心救我便罷,若無誠心,你這樣拿劍嚇人,我只會死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