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惠王府。
惠王府數(shù)百年來一直掌握著大漢的經(jīng)濟命脈,民間也時有傳聞,“大漢財貨,半出于王”。故而市井閑漢蹲在街頭一起嗑瓜子打量路過的大姑娘小媳婦兒時,也常會討論這惠王府中會是怎樣一副窮奢極欲的光景。
有人說王府內(nèi)真的有肉林酒池,惠王他老人家每天要在里面泡幾個時辰,非得腌出味不可。
也有人說惠王府到處都鑲滿了金片子,信誓旦旦地說自己的二大爺曾在惠王府出來的運糞車上翻到了好幾塊金結(jié)石,直聽的旁人羨慕不已。
不過無論外界的無知百姓是如何討論惠王府的一切,都與王連城無關(guān)。
此刻他正躬身站在父親的書房里,低著頭一臉漠然地講述著昨日里在徐家鋪子發(fā)生的一切。
“...孩兒見那稷離劍修孫不器威勢驚人,深知不可力敵,便姑且?guī)送肆嘶貋??!?p> 講述完一切之后,王連城卻沒有得到半點回應(yīng),耳旁只能聽到細微的紙張抖動的聲音。
死一般的沉默持續(xù)了很久,彷佛雕塑一般站著的王連城才低聲說了一句,“那孩兒就先行告退了”。
依然是令人尷尬地沉默,王連城行了一禮后退出了書房。
在掩上房門的前一刻,王連城抬頭看了一眼,那個被他稱作父王的男人正在頭也不抬地讀著手中的書卷,對他的到來和離去都絲毫不放在心上。
王連城冷著臉快步走出后院,抬手輕拂向臉上的半片面具。
關(guān)于父親對他的漠視他并不感到吃驚,自從五歲時身為庶子的自己不慎打翻了父親請了諸多高人耗時許久煉制丹藥的丹爐后,他享受的便一直是這般待遇。
哪怕他的左臉也因此被丹爐中的古蓮冷焰燒傷,留下了不可逆轉(zhuǎn)的丑陋傷疤來,父親也沒來看哪怕一眼。
“走吧”,王連城揮了揮衣袖,對候在院外的隨從說道,“點齊人馬,叫上劉供奉,與我一同上稷離。”
“是,少爺”,隨從輕聲應(yīng)了一聲,快步離開。
“父王,我只是因為丹室炎熱,想給你送些冰鎮(zhèn)梅湯而已,何至于此...”
.....
長安,肅王府。
疾馳而來的健馬停在了王府門口,一位十六七歲的頭戴古怪護額的少年人從馬上一躍而下,直接敲開了王府的大門。
門房開了門見到少年,滿臉堆笑行了一禮,“蕭公子,可是又來尋三少爺,今日三少爺又被老爺禁了足關(guān)在了書房里?!?p> 兩家是通家之好,少年將韁繩丟到了門房的手中,笑著應(yīng)了一聲,就熟門熟路地向著后院跑去。
那日楊楓見過的那位腦子似乎有疾的英俊貴公子。正在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手中的毛筆,攤開大長腿長吁短嘆地躺在一把搖椅之上。
前日他向母后打過小報告之后,就匆匆?guī)е巳フ易约耗鞘⒍嗄甑牡艿堋?p> 誰知那位“好弟弟”卻并未聽他的話在原地等待,讓他撲了個空。等他查過御靈司的檔案之后,方知自己的弟弟是稷離劍修,來御靈司是登記道籍的。
怎么,弟弟來長安不是來尋親的?
年輕的肅王府三王子楊可恭心如亂麻地回了家。
不過回到家中后,他也沒更多的心思去思考這些了。
嫁入楊家多年來一直以溫柔婉約形象示人的肅王妃,在看到兒子帶回的確鑿證據(jù),一張與肅王年輕時一模一樣的年輕人的留檔影印時。終于拿出了當大小姐時的潑辣勁兒,當晚一臉懵逼的肅王爺硬是沒吃上一口飯。
到了夜間,有口難辯的肅王愣是沒能進得了屋,更別說上床休息了。
與王妃向來恩愛從未納妾的肅王爺站在房間門口有苦難言,正準備在書房里將就一夜,一轉(zhuǎn)頭卻看見了躲在廊柱旁偷笑的楊可恭。
當場肅王爺就急了,“好哇你這個逆子,我可不記得曾教過你這些搬弄是非,亂嚼舌根子的把戲。今晚這書房我不睡了!你睡!這個月你都給我睡在書房吧?!?p> 莫名其妙躺槍的肅王最終在廂房休息了下來。
而更加莫名其妙膝蓋中箭的楊可恭則是委委屈屈地搬進了書房,開始了他的禁足生涯。
“不好啦不好啦”,少年咋咋?;5仃J進到書房來時,百無聊賴的楊可恭正在啃筆柄玩。
楊可恭咳了一聲,吐出嘴里的毛筆,給上氣不接下氣的少年遞去了一盞茶水。
“怎么了,小信,你的實驗室又炸了跑哥哥這兒騙錢來了?”
蕭永信一口干了茶水,氣喘吁吁地說著,“不是,三哥,我們府上的鋪子讓惠王府的四瘋子給砸了!”
“什么,四瘋子真瘋了不成?他哪來的膽子敢砸你周王府的鋪子,是朱雀街上的墨靈店,還是玄武街上的墨玄店?”,楊可恭驚訝地起了身。
“都不是,是別人家專賣我周王府墨器的鋪子給四瘋子砸了?!?p> “哦”,楊可恭撇了撇嘴,癱回了椅子上,“砸就砸了唄,你周王府賣了那么多織布機,墨器軍械斷了惠王府的財路,他們不砸才奇怪呢。”
蕭永信漲紅了臉,“可那家店有我的份子啊...我這些年省吃儉用攢下的錢全投到那甜水巷的徐家鋪子里了?!?p> “等等,你說的是甜水巷的徐家?”
楊可恭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看的檔案之中,似乎帶自己弟弟楊楓去御靈司的稷離劍修家就是甜水巷徐家。
“對啊,三哥,就是甜水巷的徐家。他家的大兒子聽說還在稷離山上修行呢?!?p> 楊可恭站起身來,一拍胸脯,“走,小信,帶大哥去徐家鋪子,看我怎么幫你擺平這事兒?!?p> 小信皺著小臉,“晚啦,徐家的人昨晚連夜就跑了,聽說是上了稷離山。我還聽探子說那四瘋子帶著一伙人馬,直接出了城要上稷離山抓人了,這才來找三哥你幫忙?!?p> 楊可恭一拍桌子,“王瘋子好大的膽,走,跟我上稷離!”
當楊可恭賊溜溜地帶著蕭永信出了禁足的院子穿過一片魚塘?xí)r,從背后突然傳來一聲爆喝:
“逆子,你要去哪里!”
楊可恭身子一抖回頭看去正是須發(fā)皆張的肅王,滿臉暴怒地從廂房中探出頭來。
“父王,我肯定把弟弟全須全尾地給您帶回來”,楊可恭大喊了一聲便抱著腦袋一溜煙的跑掉了,“您就放一百個心吧!”
只留下肅王呆滯地看著他的背影,有些擔(dān)憂地低聲說道,“他哪來的弟弟,這孩子,該不會是得了腦疾吧?”
出了肅王府,楊可恭一把拉住跳上健馬就要往城門趕去的蕭永信,“著什么急啊,先跟我去一趟御靈司?!?p> “三哥這都什么時候了還去御靈司干嘛,今日也不是你當差啊?”
蕭永信有些不情不愿地停下了馬兒。
楊可恭笑罵道:“你是不是研究墨學(xué)研究傻了?方才你不是說那四瘋子帶了一大幫人嗎,就我們兩人去有什么用?”
蕭永信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那三哥去御靈司是...”
“少爺我當然是要帶御靈衛(wèi)去稷離山收稅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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