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仁用有功夫的膝蓋頂住了釋師傅沒用功夫的膝蓋,所以釋師傅疼得叫了一聲。
瑜仁心里暗暗得意,嘴上卻說:
“哎呀,師傅,對不起,我不知道您過來了!”
“好啊,你小子,翅膀還沒硬,就打起師傅來了,這么下去,等你長大了,還不得把我們無名寺燒了呀!”
釋師傅邊捂著膝蓋邊說,同時,他心里想著:
“這個傻子不簡單??!竟然有這么大的力道?!?p> 瑜仁一臉委屈,甚至有淚花在眼里打轉(zhuǎn),心里卻樂開了花:
“師傅,釋師傅,我哪敢打您呀,只是我練腿功,您剛好過來,咱們膝蓋就碰在一起了,您怎么剛好到這把膝蓋抬起來了?”
瑜仁邊說邊哭,所有看著的小師兄弟們都感覺他受了莫大的委屈,而沒有人替釋師傅抱不平。
本來釋師傅是大人,瑜仁是孩子。
而且你是師傅,他是徒弟,所以,不管怎樣,也沒有人相信,瑜仁能把釋師傅打疼了。
大家都還能看到瑜仁嘴上的包,誰都知道這是釋師傅趁瑜仁不備而推倒他的。
釋師傅讓瑜仁問的啞口無言,他生著氣對著大家說:
“趕快練功,都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p> 早飯時間,來到齋堂,瑜仁進(jìn)去后,看到釋師傅坐在典坐旁邊。
典坐還是以往的面無表情,釋師傅盯著瑜仁看。
感覺自己今天讓一個孩子給打疼了,既沒面子又心里憋屈。
快輪到瑜仁打飯的時候,釋師傅要站起來,被典坐按下了說:
“此乃齋堂,供養(yǎng)之地,我佛慈悲!你休得胡來。
而且,他只是個孩子,如果跟一個孩子計較,你的佛經(jīng)豈不是白念了,武功豈不白學(xué)了?”
釋師傅無奈只好端正坐下。
吃過飯,誦過經(jīng),瑜仁來到客堂,今天也是他來客堂的最后一天,昨天知客師兄告訴他:
“瑜仁,明天呢,你再來一天客堂,就隨著寺里的安排活動吧,客堂最近要統(tǒng)計眾僧的考勤,制定一些新的制度,你幫不上什么忙?!?p> 今天,瑜仁經(jīng)過竹林時,看見有些僧人在議論著什么,他看了看沒有認(rèn)識的,就繼續(xù)往客堂走,來到客堂門后,看見客堂門口懸掛著一個牌子,上面寫到:
“今天上午舉行入寺林試,大家在忙完自己事情之余可以來竹林邊上觀看?!?p> “師兄,林試是什么?”瑜仁問客堂門口值班的小僧。
“就是有人想到咱們寺里來當(dāng)僧人。
以前在大殿過面,叫殿試?,F(xiàn)在改在竹林邊上,就叫林試了?!毙∩卮鹫f。
“哦,就是入寺的面試唄!”瑜仁又問。
“你說什么試?”
“林試,我說我去看看?!辫と授s緊改口說。
瑜仁想:“我在客堂也沒什么事,什么是入寺林試啊,我正好去看看。”
他告別了小僧師兄,就來到了竹林處。
這時候,方丈也來到了,瑜仁一看到場的還有釋師傅、知客、衣缽(方丈室負(fù)責(zé)人)和尚。
方丈和這幾個和尚都沉默不語,幾多個圍觀的僧人有的竊竊私語,有的議論紛紛。
不一會兒,來了一群要參加林試的人,穿著基本上可以說比“衣不遮體”要好一些,不用說,都是附近窮人家的孩子。
然后一群人被分成兩組,一組林試武僧,一組林試文僧。
開始是武僧的面試,一個小伙子上來后,釋師傅試了一下他的臂力,小伙子就通過了。
后面的不是試一下臂力就是腿力,其中一個試腿力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釋師傅的膝蓋,釋師傅“哇”了一聲,這讓所有人的眼睛都看了過去。
因為一個還未習(xí)武的人怎么可能把釋師傅打得疼?
進(jìn)行體力測試的小伙子也挺不好意思的,紅著臉說:
“我——我——沒有那么大的力氣,為——為什么——”
“行了,你算通過了?!贬寧煾祵π』镒诱f完后,又轉(zhuǎn)頭對著方丈那邊說:
“我自己磕的?!?p> “自己磕的?”瑜仁心里暗暗發(fā)笑,臉上無意中表現(xiàn)出一絲愉悅!
瑜仁到處走著看,突然,他的眼睛與釋師傅四目相對,釋師傅眼里一下子竄出了火苗,巴不得把瑜仁燒死。
瑜仁回避了這帶火的眼神,繼續(xù)自己的觀看,而且心安理得。
看到瑜仁這種沒事人的表情,釋師傅心中怒火中燒。
帶上這種情緒后,后面林試的人就倒霉了,下面一個測腿力的,還沒擺好架勢,就被釋師傅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又上來一個,又被撂倒到地上,第三個也沒有例外的遭到了淘汰。
方丈在衣缽耳邊說了幾句話,衣缽走到了釋師傅跟前說:
“釋師傅,您休息下,我來替您會兒!”
衣缽和尚雖說是方丈室的負(fù)責(zé)人,但在寺里的地位相當(dāng)于宰相和總經(jīng)理,他的面子誰都要給的,何況方丈還在場呢!
釋師傅坐在了一旁,只見衣缽和尚讓剛才被釋師傅打倒的人又重新上來,一一測量他們的臂力和體力。
別看衣缽和尚年紀(jì)不大,長得也瘦弱,可露出胳膊和腿的時候,瑜仁清楚的看到了他身上的力氣和功底。
武僧一一試過后,衣缽和尚對幾個沒有通過體力測試的人說:
“你們可以林試接下來的文僧?!?p> 有兩個人站到了文僧的隊伍后面,有兩個人對衣缽和尚說了一句話,站在了隊伍外觀看,有兩個人下山去了。
瑜仁猜測這些人肯定是對武僧情有獨鐘的,他們選擇下次再來或者另尋出路去了。
有一個人從瑜仁身邊經(jīng)過時,惡狠狠的對著釋師傅和衣缽的方向說:
“咱們走著瞧,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瑜仁扭頭一看此人說:
“施主,不必這么生氣嗎?您下次還可以再來!”
“下次,我等不到下次,這里不收我,我只能投麗幫或許家寨去了?!?p> 此人給瑜仁留下一個很深的印象:皮膚黝黑,長方形的臉上長著一對畏之若虎的羊睛,即黑眼珠少,白眼珠多的白四眼。
瑜仁看著他一瘸一拐的走了,剛才釋師傅確實把他打疼了,讓他一下子摔倒了地上,頭和后背都著了地。
文僧的面試是由知客來的,胖胖的身軀往一個石桌子對前一坐,樂呵呵的面容讓林試的人緊張感頓消。
上來的人不是背四書五經(jīng),就是背佛經(jīng),或者說說自己對所讀過的書看法和觀點,闡釋自己的見解。
只要不是太過于學(xué)業(yè)無術(shù)的,都能通過。
其中一個人長得賊頭鼠腦,只會說:“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窈窕……”
知客依舊是滿面春風(fēng)的對他說:
“您回去再多讀些書,下次可以再來,無名寺的大門永遠(yuǎn)向所有人敞開著。
期待咱們下次再見!”
此人灰溜溜的退出了面試場地。
瑜仁中間去了趟茅房,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最后一個文僧的面試了。
只見一個人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有點臉紅的說:
“師傅,我家里窮,沒讀過什么書,也不會念什么佛經(jīng)。但是我真的想來?!?p> 此人說話憨態(tài)可掬,內(nèi)心的老實寫在了外表上。
只聽知客問他:
“那你會什么?”
“我會靜坐。從小,我爺爺就教了我這個本事,我爺爺經(jīng)常給我說:
“你呀,從小沒爹沒娘,我就希望你沒事的時候,能安心坐下來想想自己今天做了什么對不起別人的事?”
我爺爺告訴我,如果我想到什么自己做的不對的,第二天就彌補(bǔ)自己的錯誤,該給人道歉的給人道歉,該多干活的就加倍干。
所以,就這樣,我天天晚上可以靜坐好久?!?p> “那我給您比一下,看看咱們誰能坐的久?”知客微笑著說。
“衣缽,還是你去吧!”方丈對衣缽說。
衣缽過來后說:“知客師兄,我來給他比比,如何?”
知客突然嚴(yán)肅的對林試的人說:
“這是我們寺院是打坐最好的和尚,他全靠這身本事在這呆著呢,剛才的測武只是花拳繡腿,打坐才是他的真本事。
否則,早被驅(qū)逐出寺了,他說過,如果有人能比他打坐做的好,他就卷鋪蓋走人?!?p> 看的出來,知客是認(rèn)真的,他竟然能收起笑臉,嚴(yán)肅起來。
老實憨厚的年輕人說:“如果功夫不到家,我再回去練,下次再來?!?p> 說著,衣缽和尚過來走到年輕人面前,跟他握了握手,用滿是乞求的眼光看了會兒對面的人。
這下子讓年輕人手足無措,他要張嘴還沒有說出話來,知客就說:
“條件簡陋,請兩位席地而坐吧!”
兩個人面對面坐了下來,衣缽臉上竟然顯現(xiàn)出驚恐狀,好像對面的年輕人要奪走他“寺院里打坐最好的”稱號。
對面的青年坐在地上,完全不像他剛才說的那樣,可以靜下心來,他顯得六神無主,坐臥不安,沒一會兒就站了起來,說:
“對不起,各位師傅,我的坐功還是不到家,我還是回家練練吧!
我對面的這位師傅確實是貴寺打坐最好的?!?p> 年輕人剛說完,方丈“哈哈哈!哈哈哈!”大笑起來說:
“你以最好的表現(xiàn)通過了本次林試。你不僅有好的坐功,更有高尚的品德!
“萬般將不去,唯有業(yè)隨身?!蹦阋呀?jīng)用你的行動證明了這句話。
孩子,凡事替別人著想,是你身上最可貴的品德,你已經(jīng)學(xué)會怎么度人了!
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
年輕人被這個林試弄暈了,撓著頭,紅著臉。
瑜仁看了看知客師兄,早已笑容滿面,恢復(fù)了彌勒佛的模樣。
衣缽師兄也又到了方丈身邊,眼里不僅沒有恐懼,而是用贊許的眼光看著年輕人。
只見這位年輕人又撓撓頭,說:
“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