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紅彤彤的朝霞鋪滿了半邊的天空,太陽似乎也才剛剛睡醒,還沒來得及將它的熱量灑向大地。
在瓦藍的天空下,兩個少年行走在一條蜿蜒的鄉(xiāng)間小路上,在他們的身后延伸出了兩道長長的影子。
一名少年邊走邊用腳撥弄著草上的露珠,只見那雙光著的腳上片刻后便粘滿了草葉。
前面的那名光膀少年有些不耐了,轉過頭來埋怨道:“易武,你能不能走快些,還不知道家里現(xiàn)在怎樣了?”
“我......”
后面的易武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只是他猶豫了片刻,又把頭低了下去。
看到他這幅模樣,前面的少年往回走了幾步來到他的跟前,用肩膀撞了他一把,說道:
“行啊易武,那聲‘將軍小心’是你喊的吧,別不承認,我都聽到了!”
易武被撞了個趔趄,他愣了愣神,隨后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后腦勺,說道:“遠哥,你是不是聽錯了,真不是我喊的!”
原來這兩人正是剛剛出城的張遠和易武。
張遠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再跟他糾纏了,轉身慢慢地向前走去。陽光照在了他的身上,仿佛將他鍍上了一道金邊。
半晌后,他突然說道:“你不該回來的,如果你跟著那位將軍,說不定還能搏出個前程。”
“那你呢?”
后面的易武忍不住問道。
“我......”
張遠低頭想了一會兒,又抬頭望了望家的方向,說道:“我有老娘要照顧,還有個妹妹!”
易武在后面偷偷地向張遠翻了翻白眼,這算是什么理由。
他其實很想說,要不我來幫你照顧妹妹可好?只是他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那個膽子。
他眼珠轉了轉,說道:“那我還有父母要照顧呢!”
張遠沒有再說話了,他只是嘆了口氣。
良久,張遠忽然道:“早上的粥很好喝,我的那碗還加了肉的,你的有嗎?”
“我的也有!”
想起早上的粥,易武不由咽了口口水,似乎還在品味,他說道:“可惜,他們不讓帶走,要是我能給爹娘帶一些,不知他們會有多高興啊?”
張遠又好奇地問道:“你說他們每天都能有那種米粥吃嗎?”
易武笑了一下,他沒想到張遠居然會問這么愚蠢的問題。他當下學著一幅老學究的樣子,說教道:“那肯定的,人家可是反賊,反賊想吃啥就吃啥?!?p> 兩人細細地想想,還真是那么回事。
“他們那里也有女兵的,說不定虎妞可以去!”易武意有所指地道。
張遠心里冷哼了一聲,這小子一直在攛掇自己,當自己聽不出來。你想當反賊你就去啊,何必總是試探我呢,我是不可能先開口的。他故作冷淡地回道:“虎妞還小!”
易武不由氣得牙根發(fā)癢,他盯著張遠后背的傷疤,很想上去戳它兩下,這人真是太能裝了,自己就不信他沒動過心思。
兩人一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談著話,很快便回到了那個熟悉的小山村。
看著村口那顆親切的老槐樹,一大波的記憶瞬間便涌上了兩人的心頭,直讓兩人有隔世之感。
自己總算活著回來了,不知道家里人還好嗎,他們看到自己會不會很高興,很驚訝呢。
只是等兩人興奮地走進村子后,便漸漸地感覺到不對勁起來,可是究竟是哪里的問題,兩人卻又說不上來。
走了片刻后,張遠忽然靠近了易武,他小聲地道:“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啥?”易武心里咯噔了一聲。
“你聽!”張遠指了指遠處。
易武駐足聽了一會兒,不確定地道:“好像有人在爭吵!”
張遠點了點頭,兩人對視了一眼后,連忙加速向前趕去。
前面的聲音漸漸地越發(fā)清晰了,似乎有很多人在爭執(zhí)著什么,甚至還傳來了老人和孩子們的哭聲。
兩人心中暗暗焦急,終于,在兩人拐過了一個土坡后,便見到了前方那黑壓壓的人群。
易武一愣,這里似乎是大伯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有幾個邊上的村民看到了兩人,一個個的驚訝了起來,還有一名壯實的少年看到他們后,立刻便跑了過來。
易武認出這名少年正是張小錘。說來很有意思,他爹叫張大錘,外人一聽名字就知道,他家祖?zhèn)鞫际氰F匠。
張小錘來到兩人的近前,心急火燎地道:“張遠,易武,你們總算回來了,你們快去看看,易武家出事了!”
“我家?”易武一愣神,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臉色頓時煞白了起來。
“易武,唉,我說錯了,不是你家,是你大伯家!”張小錘連忙補救道。
易武愣了愣,隨后急忙往人群里沖去。
后面的張遠和張小錘見此,生怕易武有失,也急忙往人群里擠。
等易武莽里莽撞地沖進場中后,立刻便見里面鬧哄哄的一片,有幾個陌生的持刀壯漢正與一些村民們對峙著,雙方之間罵聲不絕。
易武接著往里看去,頓時便看到了令他目眥欲裂的一幕。
只見大伯家的籬笆院內,一個看似頭領模樣的壯漢正摟抱著不斷哭泣掙扎的堂姐,看樣子想要把堂姐帶走??墒悄侨说哪_正被自己的大伯死死的抱住,一時之間根本掙脫不了。
旁邊還有三人正拿著棍棒對著大伯不斷毆打,可憐的大伯被打的滿嘴是血,卻仍然死死抱著壯漢的腿不肯撒手。
他還看到了自己的父母,他們正被一個壯漢堵在門口,兩人不停的跪地哭求,但那些人根本就無動于衷。
看到這里,易武腦袋頓時嗡的一下,牙齒咬的咯咯作響,直恨不得立即將這幾人撕成碎片,他聲嘶力竭地大喊了一聲:“都給我住手!”
那十來名壯漢一驚,俱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扭頭詫異地看向易武。
一眾村民們也都驚訝地向他看來。
一時間易武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
后面的張遠也看了眼易武,不由在心里哼了一聲,還說不是你,難道我會聽不出你的聲音嗎。
易武的母親看清是自己的兒子,立刻悲呼了一聲,嘶聲叫道:“你來干什么,快回家去,這里是大人的事!”
易武定了定神,他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名正抓著他堂姐的家伙。也不知哪來的勇氣,他怒聲喊道:“快把我堂姐放了!”
那名看似首領模樣的人一愣,心想這毛孩子是不是有病啊,他惡狠狠地道:“小子,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我們虎嘯堂的事可從來沒人敢管!”
易武心里一顫,又是虎嘯堂,這幫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他在獄里早已見識過了。
“是嗎,虎嘯堂很厲害嗎?”
他故作鎮(zhèn)定的說道:“你知道我是怎么從牢里出來的嗎?”
“你什么意思?”那首領模樣的人問道。
“我在縣衙里救過一個將軍的命,那位將軍的來頭說出來怕嚇死你……”
易武一邊說一邊小心地打量著對方的反應。
這些黑衣人聽后頓時狐疑了起來。
村民們也覺得不可思議。你小子不會是在唬人的吧,你幾斤幾兩這幾個虎嘯堂的人不清楚,我們還不知道你嗎。
易武哼了一聲,他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越是不能怯場。
“再告訴你一件事,就算是縣令老爺在那將軍面前都要喊聲爺爺,那將軍用鐵鞭抽他,他一句話都不敢說?!?p> “嘶……”人群中頓時傳來了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蚯蚓化成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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