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情非得已,燕帝并不想算計菩蘭。可圣女的出現(xiàn),是天佑大燕的吉兆,燕帝怎甘心放她離開?
她脫塵的美麗,也令燕帝思慕。燕帝素來不喜他國女子,卻愿意為托生為趙國女子的圣女破例。且在他看來,擁有神力的圣女非尋常男子所能般配,也唯有自己這樣的真龍?zhí)熳樱煽盀榕肌?p> 過了今夜,他會封圣女為皇貴妃,位同副后。他亦會給她無上的尊榮和源源不絕的寵愛。
至于圣女會否因今晚之事責怪他?自然不會,因為他已找好替罪羊。
燕帝會告訴圣女,關于迷情藥一事,他并不知情。是阿珍不想離宮,才設下此計,同時對兩人下藥,以便讓圣女留下。當夜他們所做的一切,都由藥物催發(fā),并非他有意冒犯。
門外也早有侍衛(wèi)待命,阿珍一離開這間屋子,便會被滅口。
說許她亭主,便歡天喜地,不疑有他。真夠愚蠢的!一個他國賤民,且又握有燕帝的把柄,燕帝怎會容她活著?
屆時,死無對證,圣女不得不信。
眼看菩蘭要被燕帝圈入懷中,阿珍識相地低下頭,轉身準備離開。
卻聽身后傳來一聲男人的低呼,阿珍回頭,見燕帝已經(jīng)癱倒在地。
原來在菩蘭試探之際,太上老君已為她排了毒。在燕帝欺身過來的一霎那,菩蘭一個手刀劈向他的后頸,干脆利落地將燕帝劈暈了。
穴位是太上老君指點的,力道是菩蘭自己拿捏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菩蘭想,沒準自己挺適合習武的。
“阿蘭,你……你沒事嗎?你、你從來都不會說謊的啊,怎、怎么會……”
阿珍意外之極,神色慌亂、語無倫次,下意識地后退。
菩蘭提起酒壺,打開蓋子,果見里面暗藏機關,分為兩格,只在倒給菩蘭的那一邊下了迷情藥。
事實已再明晰不過。菩蘭抬眸,定定凝視阿珍,似想要徹底看清她。
一抹苦笑劃過嘴角,菩蘭終于明白四神當初為何讓她說自己并非全然免疫藥物,也終于明白阿甘那句“人心啊”的感嘆為何意。
“你是在怪我騙你嗎阿珍?若非我有所保留,又怎能知曉你竟想要算計于我?”
阿珍如遭雷劈,原來阿蘭什么都知道了!阿珍全身的力氣都仿佛被抽空,跌坐在地上。
“對不起,阿蘭。其實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你,燕帝卻找上了我,不幫他,我便會死,我沒有退路。我知道自己很可恥,你幫了我這么多,我卻為了自己能茍活下去,而做出這樣的事,我不值得饒恕,我不是人……”
說到后面,阿珍已是泣不成聲。
菩蘭能想象阿珍經(jīng)歷過怎樣的糾結和恐懼,面對高高在上、天神一般的燕帝,阿珍毫無勝算,除非一死,否則只能任其擺布。
為了活下去,阿珍不得不選擇傷害別人。這樣一種害人,比起阿香,倒顯得無奈和情有可原了許多。
菩蘭能夠理解阿珍的艱難,卻無法原諒她的做法。
無論出于什么原因和目的,害人終究是不對的。
信任已被辜負,她與阿珍,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菩蘭推開房門,那一瞬間,阿珍渾身發(fā)抖,幾乎想要撲上去抱住菩蘭的大腿,求她帶自己離開。
阿珍知道,事情辦砸了,燕帝不會放過她。可她更知道,自己已沒有臉去奢求阿蘭的諒解和保護了。
也許這就是命吧,生逢亂世,普通人活著如行走在懸崖邊,行錯一步,便會墜入萬劫不復。阿珍掩面默默流淚,羞愧又絕望。
算了,她認命了。
阿珍這樣的舉動卻讓菩蘭腳步一頓,許多回憶如慢鏡頭閃過腦海。
菩蘭嘆了口氣:【雷哥,一會兒要拜托你了?!?p> 雷神的聲音還是那么風風火火:【好的!哈哈哈!終于輪到我出場啦!】
“莫傷害來自趙國的宮女,違者,有如勤政殿前的坑?!?p> 菩蘭對門外侍衛(wèi)淡淡說出這句話便御風飛上天際,很快消失在無邊夜幕中。
活著,是原身阿蘭和這些趙國少女共同的心愿,自己走后,燕帝怕會遷怒于她們。便再護她們這一次吧。
從今以后,相忘江湖,不復相見。
侍衛(wèi)呆呆望了許久,才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燕帝暈倒了,急忙喚人。
不一會兒,太醫(yī)趕來施針,燕帝悠悠醒轉,一睜眼便焦急問:“圣女在何處?”
“啟稟陛下,圣女飛走了……”
燕帝失魂落魄:“果真飛了。終究還是沒留得住……”
轉瞬,他回想起方才發(fā)生之事,圣女顯然只是偽裝藥力發(fā)作,而他,輕信阿珍,入了圈套,顯出丑態(tài),還被圣女劈暈了。
真乃奇恥大辱!
燕帝臉色愈發(fā)陰沉起來:“阿珍那個賤婢可還在?”
“奴婢在此。”角落里,阿珍神情麻木地伏在地上。所謂哀莫大于心死,自知逃不過此劫,她反倒有了中解脫般的平靜。
“拖下去!凌遲處死!”
縱是已存必死之心,阿珍還是嚇得渾身一個激靈。
凌遲,是最嚴酷的刑法之一,受刑者往往要被割上幾千刀,受盡非人折磨之后才會死去,一般只有謀反等大罪才會用此刑。
想不到,燕帝竟要把這樣的刑法,用在她這樣一個小小宮女身上。
阿珍腦中突然一片清明。如此帝王,即便今日之事辦成了,怕也不會留她生機吧。原來,只要答應了為燕帝辦這件事,便只有死路一條?。?p> 若當初,她對阿蘭坦言燕帝的威逼,不知結果會否不同?
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走錯的路也無法回頭了。
正當阿珍被懼怕和悔恨的浪花拍得心如死灰之時,卻聽侍衛(wèi)說:“陛下,不可啊。圣女走前曾吩咐,不可傷害趙國宮女。圣女還說,違者,有如勤政殿前的坑……”
燕帝奇怪:“勤政殿前的坑?殿前有坑嗎?孤怎么不知?”
“的確沒有。”侍衛(wèi)道,“但圣女就是這么說的。”
燕帝沉吟片刻,起身道:“去看看。”
一行人跟著燕帝往勤政殿去了,阿珍也被架了過去。
頭頂圓月灑下淡淡銀輝,照著殿前平整的青磚,哪里有坑?
“既然無坑,孤怎樣都不算違背圣女囑托了。便將這賤婢拖下去懲處吧,另將其余趙國來的宮女杖斃!”
若不是看在圣女面子上,燕帝怎會讓這些他國賤奴入宮,如今,圣女既狠心拋下了他和大燕,他自然也不會容這些賤奴繼續(xù)留在燕宮礙眼了!
侍衛(wèi)領命,正待押走阿珍,卻聽天空中雷聲涌動,暗夜仿佛被撕開一道口子,露出一片極其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