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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境異聞錄

第二十一章 滄海遺珠2

仙境異聞錄 張小徒 3083 2020-06-25 09:12:26

  昨日得了地址安瀾就派人去查,穆府在安府西側(cè)的珊瑚林中,兩林中間僅隔著一片空曠海域,倒也不遠(yuǎn),雖查不出是哪家官員的府邸,但安瀾直覺她與殿下感情不一般,不肯放過這個機會。

  靠在椅中,安瀾想起剛才廳洞內(nèi)的場景,皺了皺眉,嬸母一家平日里對自己十分厭惡,常常冷漠譏諷,自己身世可憐,自幼沒有父母,幸得祖母相護(hù)才有今天,想起祖母,安瀾心中涌上暖意,南淵人生性冷血無情,只為生存和利益驅(qū)使,平日交友往來眾人也是拜高踩低毫無真心,幸得祖母寵愛,才能安穩(wěn)度日,只是耳濡目染中,漸漸堅定了安瀾要做人上人的想法,她的目標(biāo)就是王者景合唯一的兒子景湛,她相信自己這樣的身世和樣貌,定會得殿下青眼,總有一天她要站在殿下的身邊俯視眾人,心愿達(dá)成之際,光耀安家門楣,也算回報了祖母的養(yǎng)育之恩,這個想法猶如心魔一般,在她心中日漸迫切起來。

  正在靜思,車隊忽然停了下來,窗外使女稟報,兩林之間的空曠海域出現(xiàn)了鯨群,需待鯨群過去,安瀾出門已晚,再等下去怕誤了時辰,吩咐車隊繞道而行,小廝面帶難色:“鯨群龐大,如要繞道得下到深海,怕那些賤民驚擾了小姐?!?p>  安瀾堅持繞道,小廝只得命四周加緊看護(hù)。車隊很快下行了百尺,光線暗了下來,海水變得涼颼颼,頭頂是鯨群投下的巨大黑影,成群結(jié)隊的僧帽水母擺動著藍(lán)色觸須在飄蕩,兩只海豚十分活潑跟著車隊游了許久,笨重的海龜見慣了人,貼著車隊不緊不慢游了過去。

  前方隱約傳來人聲,對面的珊瑚林邊,一棵碩大珊瑚枝不知什么原因折斷了,搭靠在另一棵珊瑚樹上,遠(yuǎn)遠(yuǎn)看去似一座橋梁,看來有許多深海平民常在這里買賣交易,聚集成了一個市場,周邊因此十分混亂。

  車隊駛到近處,引來了這群人的目光,有人叫喊起來。

  “是淺海的車隊?!?p>  “快看!淺海人來深海了!”

  車旁小廝拔出佩劍,衣衫襤褸的人們不敢靠近,只在遠(yuǎn)處看著,安瀾聽著車外的驚嘆聲,左手把玩著珍貴的左旋貝,右手撫著脖頸中的極品珊瑚串,剛才還因身世而自艾自憐,此刻又自鳴得意起來,想到安家在南淵的地位,祖母尊貴的身份,她享受的榮華富貴,心中十分滿足,此地有幾十萬的貧賤之人,其中又有多少與自己年齡相當(dāng)?shù)呐?,自己的身份是她們想都不敢想的,如果再看到這張艷絕南淵的臉蛋,只怕會羨慕的夜夜不眠。

  優(yōu)越感讓安瀾高高仰起了脖頸,胸腔下的心跳越來越快,她無法按捺住想要炫耀的沖動,伸手掀起了紗簾,擺出一副召喚使女的慵懶模樣,將修長的脖頸探出窗子,側(cè)著頭半合著眼,貴族做派十足。

  集市中的人群看到車窗里突然露出一個倚嬌作媚、珠光寶氣的女孩,頓時人聲鼎沸,聲響陡起,使女急忙上前垂下紗簾。

  不過寥寥數(shù)眼,偷雞摸狗、詐騙斗毆的雜亂集市,面色木然、窮困潦倒的平民,讓車廂里的安瀾撇了撇嘴,不過那些平民滿臉驚訝的樣子讓她心里的愉悅到達(dá)了頂峰,一股寒流涌來,安瀾在柔軟海藻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嘟囔道:“真是人間地獄!”

  集市很快恢復(fù)了嘈雜,一個裹著黑袍的人站在原地,瞠目結(jié)舌的盯著離去的車隊。

  巨型珊瑚樹的下端十分粗壯,密密麻麻的林立在渾濁的深海中,幾十萬南淵平民因為血統(tǒng)低賤,世世代代只能生活在這冰冷幽暗的深海,和數(shù)以萬計的深海生物為伴,這是個充斥著猜疑、冷漠和敵視的世界。

  一個珊瑚洞前掛滿了藥草,窄小的臺子上,一個蓬頭垢面的女孩彎著腰,布滿傷痕的手麻利的在海刺中挑揀,頭頂兩個面目可憎的女人正在吵架,很快扭打在一起,四周傳來興奮的叫喊助威聲,一個獐頭鼠目的瘦小男人從樹干后方突然沖出來,抓起女孩身后一把藥草,向珊瑚樹上方快速攀去,女孩抬起頭,黑黢黢的臉上一雙藍(lán)眸幽深冰冷,她扔下海刺,拿起一旁蚌刀揚臂甩去,刀鋒在男人背上劃出長長一道口子,釘在他腦袋上方三寸處,男子扔下藥草哭叫著逃開了。

  枝干間擠滿了居民,掛的擺的凌亂不堪,因為人聲嘈雜,魚類很少靠近,此時一條鰻魚不知受了什么驚嚇一頭扎了進(jìn)來,頓時引來數(shù)道目光,七星鰻以尾借力從臺子上彈了出去,與另一只手同時抓住了鰻魚,對面的男人咧著一口白牙擺出恐嚇模樣,可惜在深海,生存的本能會讓人忘記恐懼,來不及看清七星鰻的動作,魚已被鋒利的蚌刀斬成兩截,血還未擴散出去,魚尾這一半已被七星鰻塞進(jìn)嘴里大口咀嚼,男人拿著半條魚心有不甘,看了看周圍饑餓的眼神,只好悻悻而去。

  七星鰻將魚骨吐出,又在海刺面前蹲了下去,身旁水流微動,一個佝僂著身子,全身蒙在黑袍里的老太婆站到了她身后,將手里一堆海刺扔下,女孩頭都不抬,伸出手?jǐn)n過那堆海刺接著挑揀起來。

  從她記事開始,就跟著這個滿臉疤痕的巫婆生活在這里,巫婆以售賣藥材、治病驅(qū)邪為生,十二年前在從極海溝采摘罕見藥草時,發(fā)現(xiàn)了漂流在海底河中的女嬰,看到女嬰還活著,她倒掉了背上一筐七星鰻,將她放進(jìn)筐子帶了回來,自此女孩被叫做七星鰻。

  七星鰻自小跟巫婆采藥制藥,打雜出力,辛苦自不必說,巫婆陰暗扭曲,脾氣暴戾,對她非打即罵,七星鰻身上舊傷添新傷從未好過,她明白依附于巫婆雖然苦累,但能存活下去,她只有堅韌的成長,直到能獨立在深海中生存,那時才能離開這里。

  后脖頸被人一把抓住拎了起來,七星鰻被迫扭著身子轉(zhuǎn)向巫婆,頭頂剛打完架的女人又來這里看起了熱鬧,拍著手喊叫,巫婆撿起一塊貝砸了過去,那女人吐著口水游遠(yuǎn)了。

  今天的巫婆異常興奮,一雙渾濁的眼珠死死盯著七星鰻,嗓子里發(fā)出尖利的笑聲,凹凸不平的臉變得無比猙獰,她枯樹枝一樣的手指在七星鰻臉上使勁的抹蹭,長長的指甲在她眼下劃出一道血痕:“當(dāng)初為了安穩(wěn)活下去,用罕見的墨魚汁涂臟了你的臉,染黑了你的頭發(fā),十二年了,我都忘了你有一張多么漂亮的臉蛋,看看這光亮的額頭,魅惑的雙眼,紅艷的嘴唇,你整日里悶不做聲的干活,任打任罵,可你的心臟比這海水還要冰涼,那雙藍(lán)眼射出的光比海蛇的唾液還要狠毒,是我大意了,這哪里是個凡人模樣……”

  “你要說什么?!逼咝泅牥欀迹闹邪盗R瘋子。

  “今天有淺海車隊進(jìn)了深海,那車中坐著一位小姐,千嬌百媚,光彩照人,那陣仗和做派是你我遠(yuǎn)遠(yuǎn)想象不到的,可是你知道多有趣嗎……”巫婆湊了過來,嘴巴里難聞的臭魚味噴薄而出,“她的臉,長得和你一模一樣!”

  七星鰻靜靜盯著她,在認(rèn)真的想她是不是真的瘋了。

  “我一眼就看出,你們是一對孿生姐妹!”

  “什么?”

  “我識得許多藥草,憑采藥制藥在這深?;畹浇裉?,是靠著祖上口口相傳的秘笈,那是從南淵通典中偷來的,你知道什么是通典嗎,那是創(chuàng)世神的禮物,那里面包裹萬象,看到通典的人就等于在俯視著整個南淵,傳下來的只有殘缺的醫(yī)術(shù)片段和一條南淵的至高禁忌,‘并蒂雙花,雙泯雙華,如幻如化,仿若一剎,水面之下,鮮血漫撒!’我一直以為這是一種劇毒藥草,多年尋覓毫無頭緒,今天的偶遇終于讓我恍然大悟,”巫婆目光赤紅,顫抖的雙手舉向頭頂,“這禁忌指的是人!是一對孿生嬰兒!”

  七星鰻冷哼道:“我不信什么禁忌。”

  “知道我在哪里撿到的你吧——從極海溝!那是什么地方,一般人扔孩子用得著去那里嗎?被扔到那里的人,是一絲生路都不能留下的,這么決絕,你可知為了什么?我用全身的錢和藥草作為酬金打探清楚了,那車隊是淺海安家的,安家家主安薩是南淵族祭司,掌管吉兇征兆地位顯赫,有閱看通典的權(quán)利,為什么她要扔掉至親的骨肉,那是因為她也知道這條禁忌!若不是她將你扔進(jìn)從極海溝,又陰錯陽差看到另一個女孩,我還真想不明白這條禁忌?!?p>  看到七星鰻目光中已然有了些動搖,巫婆得意的繼續(xù)說道:“安家為了自保決定扔掉嬰兒,但不知為何留下一個作為后患,不過都不重要了,何為禁忌,禁忌乃不可逆,從你們出生的那一刻起,南淵的命運就已經(jīng)注定了!”

  巫婆將七星鰻拖進(jìn)屋洞,讓她將臉上墨魚汁清洗干凈,又盯了七星鰻許久,興奮道:“管他南淵明日如何,我這就帶你去淺海,先向那安家討幾天好日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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