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是在一星期后的同一時間才來找我的。有了上次的經(jīng)驗,我事先決定先忍住不發(fā)表那些矯情做作的言論,直接問清楚,免得又惹得自己生悶氣。
“你有沒有什么話要特意給我交代的?”雖然已經(jīng)告訴過自己千萬遍不要發(fā)些陰陽怪氣的問題,但我一開口就不可控地跑偏了。
“對不起?!表n渝煜誠懇地向我道了歉。
“為什么說對不起?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了嗎?”我真是一個心口不一的傻瓜,到這種時候了還在裝作風(fēng)輕云淡、尖酸刻薄。
“不知道?!?p> 聽他說完,我頓時氣上心頭:“不知道你道什么歉?”
“因為你不開心了,讓你不開心就是我的錯。”
哇,他成長了,這孩子說起肉麻的話怎么一套一套的,讓人怪心動的。
“咳咳?!蔽冶M量保持嚴肅的語氣,“那我問你,你認識林棲嗎?”
“認識?!表n渝煜點了點頭。
聽他說完,我又是一陣怒火:“你認識她?”
“我認識呀,她不是你們學(xué)生會的會長嗎?前一陣你們團建我也去了。”韓渝煜看我氣鼓鼓的樣子,走近一步想拉我的衣角。
我毫不領(lǐng)情,往后退了一步,站到了身后的臺階上,這樣能讓我們的視線在同一水平線,我也好發(fā)揮一點。
“最后一個問題,你們什么關(guān)系?”
“我們?我們......”韓渝煜撓了撓后腦勺,艱難地擠出一句,“我們是社會主義社會中人與人之間合作、平等、互助的關(guān)系?!?p> 什么東西呀?他不會以為我在問他馬哲問題吧?
“林棲的耳釘為什么會在你寢室里?”算了,我還是直接問吧。
“剛剛你不是說是最后一個問題了嗎?”
“嘶!?。 蔽乙菞l蛇,我估計我已經(jīng)吐信子了。
“別生氣,你想問多久就問多久。”韓渝煜仔細想了想,“你確定在我寢室嗎?會不會是我室友的?”
你室友曾希為剛開學(xué)就去世了,你居然想把鍋往他頭上扣!你好歹編個......
我正要發(fā)火,看到韓渝煜亮亮的眼睛,我突然意識到這有可能是真的。
剛開學(xué)不久在盲人餐廳,陳子桔約學(xué)生會的前輩出來吃飯時,林棲就因為情況特殊沒有來,連方于其和卜翰都說她在忙一些事情,很久沒有見到她了,會不會就是因為曾希為的事情?
我又想起團建那晚林棲的那句:“我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心情戴這些飾品了,今天突然想著打扮一下?!?p> 沒有心情戴飾品,會不會就是因為她男朋友曾希為死了?
團建時韓渝煜和林棲也是沒有什么交集,連話都沒有說過,確實不像是男女朋友之間的關(guān)系。
“......”不會吧?整件事情居然真的是個大烏龍!我居然因為我自己的無端猜疑難過了整整兩個星期?浪費的這兩個星期我在韓渝煜的圖書館都可以學(xué)到多少東西了?!
“那你為什么不早點來找我?你不是有我聯(lián)系方式嗎?”我自知理虧,但還是想試探一下他的態(tài)度,他是不是真的把我當(dāng)成讀書監(jiān)督員了?
“我想找你,但是我怕你忙,會嫌我麻煩,不想讓你討厭我?!表n渝煜有些可憐地低下了頭。
想來也是,韓小朋友又有什么壞心思呢?我忍住笑意:“好啦,我也沒有主動聯(lián)系你,是我不好,我們抱一下就當(dāng)重新開始了好吧?”
我摟住他的腰,可能是我站在臺階上的原因,我的左臉正好貼在他的右臉。他的脖子邊有一股非常好聞的味道,就像蛋糕店剛剛烤出來的曲奇一樣,淡淡的、香香的。
我稍稍側(cè)了側(cè)頭,他的嘴唇就在眼前,厚厚的,好想......
我情不自禁地往那邊靠了靠。
“咦?思源?”
我的眼前出現(xiàn)了陳子桔的臉,她找著角度歪著頭,仿佛把我要做的事看個仔細。
“咳咳!”我瞬間從韓渝煜懷里跳出來,拂了拂我耳邊的碎發(fā),裝作什么也沒發(fā)生的樣子。
“這里人來人往,你們在這里干什么呀?”陳子桔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還特意加強了‘人來人往’這四個字。
看來人還是不能太作孽,以前我嫌棄她老是和卞釗膩膩歪歪的,現(xiàn)在被她逮到了,可不得被嫌棄回來嘛。
“還沒來得及干什么呀!我要去韓渝煜家看書了,拜拜,周日晚上見喲?!蔽覍擂蔚赜眉傩貞?yīng)了她,然后拉著韓渝煜迅速離開了現(xiàn)場。
王叔叔遠遠看到我們走過來,慈祥地朝我們揮了揮手。
“思源,我還擔(dān)心這周你也不來呢。”王叔叔發(fā)動了車子,“你不知道,之前你沒來,小韓天天都失眠,白天做什么都沒有精神?!?p> 我笑著看了看韓渝煜,他局促地望向了窗外。
現(xiàn)在想來,我都不知道我為什么會誤會他對我的感情,明明他那么用力地想要靠近我,想照顧我,想和我待在一起,我卻因為別人無心的話和他的不解釋,就否定了他那么久的付出......
果然一在乎就會患得患失,以前我不懂,相愛的人為什么會互相猜疑,那些明明很簡單的話總是那么難說出口,現(xiàn)在我好像有些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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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源,收到我送的蘋果沒有?”黎亦言在電話那頭得意地笑著,“山里的蘋果才被摘下來,我就給你買了一箱呢?!?p> 我的寢室在五樓,我抱著一盒龐大的蘋果爬上樓的時候累得半死,恨不得手腳并用,也不知他在那邊得意個什么勁。
我偷偷看了一眼韓渝煜,早知道就不開擴音器了,他雖然沒有抬頭,但從他的表情里還是看得出有些生氣。
我想都沒想,立刻大義凜然地回道:“謝謝你的好意,但以后你不要再給我寄東西了,真的!下次再有我真的就給你扔了喲!”
“哇嚓,無情啊,你怎么......?”
這個時候關(guān)掉擴音反而顯得心里有鬼,我只好匆匆打斷了黎亦言要繼續(xù)下去的話:“不說了,我和韓渝煜要看電影了,再見啊?!?p> 韓渝煜選好了影片,坐在座位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聽著電影開始的片頭曲。
我掛掉電話后,從我的座位上站起來,走到他面前彎腰低頭看了看他的臉,他果然委屈地眼睛都耷拉下來了。
“你不高興啦?”我笑著刮了刮他的鼻子。
“嗯?!?p> 哈哈,還是蠻誠實的嘛。我鉆進他的懷里,把頭靠在他肩上:“以后我們就這樣看電影吧。”
“好啊,那以后都要這樣哦?!?p>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