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xué),登記一下?!币娢乙獩_上樓,值班室里伸出一個圓溜溜的腦袋叫回了我。
我著急得都忘了要登記了,立馬轉(zhuǎn)身奔到值班室,叔叔慢吞吞地去給我找筆。今天換人值班了嗎,我問道:“叔叔,上次的阿姨沒來嗎?”
叔叔在抽屜里翻找著:“哦,你說我老伴呀,她去國外參加兒子的婚禮了?!?p> “咦?婚禮你不去嗎?”
“都結(jié)第三次了,這個臭小子?!笔迨灏T癟嘴,“每次都差不多,沒啥新鮮的,去煩了?!?p> 我驚呆了,沒想到這叔叔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了,我一時不知道接什么話。
“放這兒的呀,找到了。”叔叔遞筆出來,打量了我一下,問道,“你等會兒還走嗎?”
這是什么話,不會以為我是過來干什么的吧?
“我要走的!我就是來說句話就走。”我急忙解釋。
叔叔一臉不相信:“你都穿成這樣了,還走?”
我低頭看了一下我的吊帶睡裙,出來得匆忙,忘記換衣服了,我怕裙子在燈光下透,就抬手擋住了關(guān)鍵部位,對叔叔說:“你真的不要誤會呀。我上去了?!?p> 叔叔露出了一副‘我這雙眼已經(jīng)看透太多’的表情,比了個歐克,說道:“我懂的?!?p> 看來已經(jīng)解釋不清楚了,我只有辦完事后,快點下樓以證我的“清白”。上樓的時候我瞥了一下墻下的鐘,還有四十分鐘,時間很充裕。
到了三樓,我輕車熟路地來到韓渝煜寢室門前,以防他聽不見,我敲得比第一次大聲一點,果然很快就聽到了房間里面的腳步聲,隨后門就開了。
韓渝煜應(yīng)該是洗漱后了,頭發(fā)沒吹干,還有幾絲濕潤地搭在額頭上,黑色的睡衣顯得他更加高挑。他看到我,也沒有特別驚訝的表情,好像早就知道除了我也不會有別人了。
還沒等我開口,他就指了一下自己的耳朵,里面掛著耳機,他嘴上還說著我聽不懂的語言,應(yīng)該是在跟什么人聊天。
看他轉(zhuǎn)身坐到書桌前,我也關(guān)上門跟了進去,坐在之前沙發(fā)同一個位置,他的屏幕里有滿滿的法文,右上角還有一個大胡子的男人。他這是在學(xué)法語吧,沒想到這么優(yōu)秀的人還在努力,怪不得外界都快把他傳成無所不能的神人了。
等了幾分鐘,他那邊的對話結(jié)束了,他轉(zhuǎn)過來,看到我緊緊橫抱在胸前的手,不解地問道:“你的手怎么了?”
“沒怎么,就是……”我怎么還跟他互動起來了?這不是重點!我迅速拉回話題:“我有事情要跟你說?!?p> 還沒等我話音落地,燈忽的一下全部滅了。
“啊~~你關(guān)燈干什么?”我尖叫道,我沒想到他居然是這種人,下意識地把自己抱得更緊了。
“你上來的時候沒看公告欄嗎?”黑暗中傳來韓渝煜無奈的聲音,“今天提早半小時斷電?!?p> “為什么?”
“我哪知道,我又不管這個?!?p> 我感覺到他在靠近我,我急忙往后挪了幾下屁股:“你不要過來?!?p> “我上去睡覺,我過你那去干嘛?!甭犓穆曇舸_實離我還有老遠一段距離。
他的床頭亮起了一盞小燈,我抬頭看他靠在床頭,拿出一本書看了起來。他生活也太佛系了吧,居然夜讀,哪像我就只會抱著手機傻笑。
“那我怎么辦?”雖然他對面的床空著,但我可不敢睡,萬一死者的靈魂想回來休息一下,我把他壓扁了就不好了。
韓渝煜嘆了口氣,隨后下床,從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放在沙發(fā)上,說道:“睡吧?!?p> 都不把床讓給女孩子,真是的,真是跟我預(yù)想的一模一樣,他這么愛干凈的人肯定對別人百般挑剔。
我躺下,沙發(fā)有點短,我只好蜷縮著,把小被子裹緊。房間很安靜,只有他輕微的翻書聲,回想之前那次,也是只有一小燈,我好像就沒有在大燈之下和他待過十分鐘以上。
他不說話,加上我又沒帶手機出來玩,真是無聊到不知該做什么。
“張教授讓你明天去趟他的辦公室?!蔽铱粗f道。
他緩緩回道:“嗯?為什么?”
“因為你缺課被他發(fā)現(xiàn)了,他還說以后要是再敢缺課就讓你掛科。”
他聽完沒有說話,我就知道他不會這么容易被說動,畢竟是個缺課王,我就故意把后果說得更嚴重一點:“他還說課都不來上的學(xué)生,會讓學(xué)校開除你的,你一定要重視起來,不然你就是個高中生了?!?p> 他笑了笑,他一笑我就心慌,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發(fā)現(xiàn)我編故事了。
“你這么不喜歡我,讓我掛科多好呀,何必這么辛苦過來呢?”他淡淡地說道。
我什么時候說過不喜歡你呀。
等一下,我的腦子里為什么會首先出現(xiàn)這樣的想法?我應(yīng)該后悔自己過來被困在這里,早知道就不告訴他,讓他被教授罰,反正教授也不清楚我來沒來通知。
“反正我話帶到了,你看著辦吧?!?p> 他每次都是這樣,繞彎子,也不告訴你到底去不去,你也猜不透他。沒有得到答復(fù)的我有點小生氣,轉(zhuǎn)向沙發(fā)的里面,不再盯著他看。
我今天白天睡了快十個小時,覺都被睡光了,我使勁閉著眼強迫自己睡覺,沒想到越使勁越是清醒,最后徹底沒了睡意。
漫漫長夜,睡不著。
我在沙發(fā)上翻來覆去,直到他關(guān)燈睡覺了,我還在清醒地睜著眼,嘆著氣。想睡卻無法睡著的感覺真的挺難受的,哼,倒是韓渝煜,有個陌生人在他房間,他倒也挺悠然自在的,睡得挺香的,氣死我了。
“別嘆氣了?!表n渝煜的聲音很低沉。
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凌晨了,我以為他睡了聽不見,聽他這么一說我趕緊閉上嘴巴。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伴著他均勻的呼吸聲和被子的清香,我迷迷糊糊睡著了。
早上被一陣鬧鈴聲吵醒了,我睜眼,看見他坐在我前面的茶幾上,手里拿著鬧鈴,估計是為了吵醒我專門設(shè)置的。
“哦,我該走了?!蔽胰嗳嘌劬Γ瑥谋蛔永镢@出來。
“把外套穿上。”韓渝煜遞給我一件他的黑色外套。
我想起我還穿著睡裙,大白天走出去確實不好,我接過外套,跟他鞠躬致謝:“謝謝,我洗干凈之后還給你”。
起得太早,迷迷糊糊的,走路還走不太穩(wěn),跌跌撞撞了下樓。
刷卡出樓梯口,值班室里聽到動靜,又探出了一個光光的腦袋。我想起自己昨天信誓旦旦地說絕對不過夜,今天早上卻出現(xiàn)在他眼皮子下的,我羞愧地捂住了臉。
“昨晚玩得怎么樣?”叔叔一臉饒有興致的表情。
這是什么虎狼之詞,我一時語塞,這叔叔也太潮流了吧,當場被打臉的我飛快地回了句:“我走了?!比缓筇映隽四猩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