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柳城,大雪已經(jīng)將這個城市染成了銀白色。
柳城只是一個三線小城市,不像一線城市那樣一望無際的高樓大廈,相反,柳城的四周群山環(huán)繞。
大雪紛飛的小巷子里,一輛小轎車緩慢的行駛在積雪并不厚實的大路上,柳城不似北方一到冬天就會有很厚的積雪,這里的氣候比較宜人,已經(jīng)許久都沒有下過雪了,只是不知怎地,這一年的大雪來的如此突然。
“爸爸、爸爸,那里有個人唉!”
后座上有些疲態(tài)的中年男子睜開雙眼,先是看向自己身邊坐著的小男孩,頗為無奈的搖搖頭,將小男孩往自己懷里抱了抱。
不知道什么時候車窗已經(jīng)被小男孩搖了下來,刺骨的寒風順著半開的車窗吹了進來,小男孩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出病態(tài)的紅潤,坐在中年男人的身邊,小腦袋望著窗外。
中年男人將頭湊過去,一只大手撫摸著小男孩的小腦袋,目光順著小男孩的視線望去。
就在不遠處的車棚下,一個衣著單薄的小男孩緊緊的蜷縮在地上,身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雪,也不知是從哪里飄到了小男孩的身上。
司機轉過頭來:“先生,要我下去看看嗎?”
中年男人點點頭,順手關上了車窗:“你下去看看,拿一件小寒的棉衣給他披上,再去問問是不是附近誰家的孩子走丟了”
司機從后備箱中拿出了小男孩的一件棉衣,將那個衣著單薄的小男孩抱起來,用棉衣裹住了小男孩,小男孩或許是感受到了棉衣帶給他的溫暖,不斷顫抖著的身體逐漸平復下來,緊皺的雙眉也舒展開來。
而后司機便一一敲了附近的門,詢問到的結果卻是沒有一家的孩子走丟了。
司機將小男孩放在了副駕駛上,再次發(fā)動了小轎車。
中年男人笑說,先將這孩子帶回家去,等他醒來再問問。
然而,等這孩子醒來的時候,卻什么都沒問出來,只問出來,這個孩子名為艾澤,這還是病態(tài)小男孩問出來的,艾澤對其他人是根本不理會,弄得中年男人哭笑不得。
“爸爸,讓小澤陪我在這里上學吧,我一個人好無聊的”病態(tài)小男孩興奮的拽著中年男人的衣袖。
中年男人莞爾一笑:“好啊,以后就讓艾澤當你的弟弟好不好?”
病態(tài)小男孩聞言開心的跑去找艾澤說悄悄話了。
中年男人看著兩個小腦袋湊在一起,笑容逐漸苦澀,艾澤的身世他沒有查到,也就是這個小男孩沒有登記過,在這冰天雪地里一個人穿的這么單薄凍暈在外面,大概是被父母拋棄了吧。
這樣也好,自己身處京都,無法來這里陪伴小寒,艾澤或許是上天安排來陪小寒的,讓艾澤陪小寒一起長大,也挺不錯的。
就這樣,七歲的艾澤成了九歲的牧寒的弟弟。
——
“小澤啊,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瘦弱的少年安靜的坐在椅子上,嘴角泛起一抹微笑,雙眼平靜的看向窗外。
“記得”椅子后站著黑衣兜帽的艾澤,艾澤看著椅子上那個面色蒼白的少年眼神有些復雜。
他只記得,他為了躲避大雪,躲到了一個破爛的車棚下,就在意識逐漸模糊的時候,一道橘黃色的燈光照了過來,他隱隱約約的聽到了一個稚嫩的聲音。
“那里好像有個人唉!”
“小澤啊,咳咳……我又想去看雪了”椅子上的牧寒用手帕輕輕的捂著嘴角咳了幾聲,再放下時,艾澤瞥到了手帕上的一抹猩紅。
“去哪?”
“咳咳……藏地吧,聽說那里的雪山很美呢”牧寒微微笑著,眼中浮現(xiàn)出向往的神色。
艾澤聽到藏地時,便已然想拒絕,但看到牧寒眼角的一抹向往,艾澤嘆了口氣。
“什么時候出發(fā)?”
“三天后吧,這次你準備好替身吧”牧寒微微笑了笑,站起身來,瘦弱的身軀好似能被微風吹倒。
艾澤的眼神越發(fā)復雜,但卻沒有拒絕。
牧寒喜歡看雪,幾乎每年都要去各地看雪。
然而,上一次牧寒說要準備替身的時候……
那一次,牧寒倒了。
要不是救護車來的及時,牧寒恐怕就……
看著微笑著的牧寒,艾澤實在無法理解,什么樣的一個少年,才能夠在面對死亡時如此淡然。
牧寒望了望窗外,大街小巷都被喜慶的紅色覆蓋,家家戶戶門口都貼著對聯(lián)。
冬天了,柳城的冬天,自牧寒初來之時的那場大雪之后,就再也沒有下過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