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圣柜

　　關山硯不敢抬頭，額頭仍然觸地，就這樣接話道：

　　“稟報主上，這件事和‘圣柜’有關?！?p>　　……

　　……

　　“這就是‘圣柜’？”

　　晉淵鐸坐在一張辦公桌前，兩肘抵靠著桌面，十指交握在面前，面沉如水，語氣冷硬。

　　身為星龍集團第七區(qū)的執(zhí)行總裁，他總是這樣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態(tài)度，很難想象，怎樣的場面，才能讓這個剛如巉巖的男人失態(tài)。

　　他的身前不到三米，立著一面巨大的全息熒幕，上面似乎連通了一個遠處的攝像頭，正在實況直播。

　　熒幕之中，是一片光怪陸離的巨大空間，到處都是破碎的水晶表面，在探照燈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斑。

　　就好像有人把一塊巨大的水晶砸成碎片，然后用這些碎片雜亂拼湊，鋪筑成了一座宮殿一般。

　　而這“水晶宮殿”的中心區(qū)域，一顆巨大的水晶球，懸浮在空中，放射出亮白的輝光。

　　和別的水晶反射光線不同，這顆水晶球的光線，是從內(nèi)部迸射而出，通過它表面上的重重紋路，可以觀察到，它還在緩緩進行自轉(zhuǎn)運動。

　　水晶球下方，排碼著幾臺觀測儀器，有幾個工作人員正穿著防護服，在儀器面前操作著，記錄數(shù)據(jù)。

　　“沒錯，這就是十年前，在冰海里打撈出來的‘圣柜’?！?p>　　一只裹在防護服里的手，在攝像機的鏡頭前揮了揮，接著便是李止語那張笑吟吟的臉龐。

　　李止語本來就生了一張娃娃臉，現(xiàn)在他整個人裹在米其林輪胎人一樣的防護服內(nèi)，更顯得他看起來年輕，幾乎就和剛步入社會的實習生一樣了。

　　“原本這一片安全倉庫，都是鋼筋混凝土的結構，但在一年前，這個水晶球就像是激活了一樣，開始侵蝕四周圍的物質(zhì)，我們花了三天時間才在瘋長的水晶中打開道路?！?p>　　“水晶宮殿”之中的溫度似乎比外界高出許多，晉淵鐸敏銳地察覺到了李止語額頭上滲出的汗珠。

　　“你們的研究報告，我已經(jīng)看過了，”

　　晉淵鐸拿起手邊的一份文件，掃了一眼目錄：

　　“你說它是‘能夠顛覆世界的力量’，有什么依據(jù)？”

　　“在當前的數(shù)據(jù)表現(xiàn)看來，這個東西，最多算是一顆能夠侵蝕周圍物質(zhì)的‘生命體’罷了，危險評級甚至達不到‘K’級?！?p>　　熒幕對面的李止語擺擺手，連忙說道：

　　“這和那些沾染零星神性的‘收容物’不同，五年前開始的‘適格者’實驗表明，在這個小小的水晶球之內(nèi)，蘊藏著一片巨大的空間！并且無時無刻，不在向外傳輸靈力脈沖！”

　　“它極有可能與第一紀元時，‘消失’的那些神祇有關！”

　　“甚至很有可能，在這水晶球之中，就是一片失落的‘神國’！”

　　“這是人類從未掌握過的力量，現(xiàn)在就在我們面前，只等著一把鑰匙開啟。”

　　李止語越說越激動，眼中燃起狂熱的光。

　　這個男人在晉淵鐸的印象里一直都是唯唯諾諾的，只有談到研究方面，突然就好像變了一個人，滔滔不絕起來。

　　直到晉淵鐸抬手，才制止了他把接下來的宏圖大略展開演講。

　　“‘鑰匙’……就是那四千五百名學員？”

　　晉淵鐸吸了口氣，緩緩開口道：

　　“他們都是適格者？”

　　“沒錯?！?p>　　李止語咧開嘴笑了起來：

　　“他們也都是能握住劍柄的人。”

　　“你說錯了，”

　　晉淵鐸冷冷地回道：

　　“劍柄，永遠要握在董事會的手里?！?p>　　“接下來有關這個項目的計劃，由董事會派出的執(zhí)行組接手?！?p>　　“你準備一下，四十八個小時后交接工作的時候，不要有任何遺漏。”

　　聽到這里，李止語愣了一下，睜大了眼睛：

　　“我接下來……”

　　但在晉淵鐸冷硬如鐵的逼視下，他的底氣迅速泄了下去，眼神一黯，嘴唇哆嗦著，終究沒能把話說完。

　　“我明白了?！?p>　　他又一次恢復了那副唯唯諾諾的姿態(tài)，向熒幕后方的晉淵鐸點點頭，掐斷了通訊。

　　在通訊斷開的一瞬間，晉淵鐸隱約聽到，有一道虛無縹緲的，小女孩的歌聲……

　　防空洞內(nèi)，李止語失魂落魄一般，緩緩坐在了椅子上，表情逐漸麻木。

　　他的身邊，一名年輕的記錄員激動地對李止語說：

　　“李所長，這可是你十年的心血啊……他們就這樣，全部奪走？！”

　　李止語在就任副總裁之前，就以星龍集團第四研究所的所長工作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現(xiàn)在，許多相關的研究人員還稱呼他為所長。

　　李止語擺擺手，頭一次的，他的聲音聽上去是如此疲憊：

　　“就這樣吧，后面的計劃方案已經(jīng)很完善了，執(zhí)行組的專家照著做，應該沒什么問題……”

　　“那李所長你呢？！你就甘心讓他們把你的功勞侵占干凈？！”

　　記錄員憤憤不平地說道，在他眼里，李所長是一個為了研究，投入了半生心血的研究者。

　　這些年里，李止語和他們同吃同住，坐上了副總裁的職位，也在為他們這些底層研究人員謀福利，而不是想辦法侵吞資金……

　　所以，李止語落得這樣的結果，他覺得真是不可思議。

　　“我還能怎樣？！”

　　在不斷的逼問下，李止語終于爆發(fā)了一聲低吼，瞪視了這個記錄員一眼，雖然只是面色泛紅了幾秒鐘，但也是這個性情溫和的人難得的情感宣泄。

　　“不好意思，讓我冷靜一下?！?p>　　但他畢竟是李止語，晉淵鐸眼中的好脾氣先生，能夠隨意揉捏的泥人。

　　隨即，李止語眼中的怒意熄滅了，不等記錄員開口，他的聲音便弱了下去，起身離開了。

　　只留下記錄員在原地空自嘆息。

　　“這不是活得像狗一樣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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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則通訊剛斷，晉淵鐸連杯水都沒有喝，機械一般地連上了下一個通訊頻道。

　　熒幕上出現(xiàn)了一個滿面淚痕，雙眼紅腫，面容清秀的少年，哭哭啼啼地開口道：

　　“叔父！別讓我去上學好嗎？我真的不想去！”

　　“讓我做個廢物混吃等死一輩子，不行嗎？”

　　晉淵鐸冷冷地回道：

　　“家族里你的資質(zhì)最高，你不去，我們白養(yǎng)你的嗎？”

　　那少年苦苦哀求，表情夸張而扭曲：

　　“我真的不想修行，實在太累了啊叔父?！?p>　　“求求你了叔父，讓我回去吧……”

　　他見晉淵鐸沒有絲毫反應，于是又換了一副口吻：

　　“上學是不可能上學的，你就是把我關在這里，關一輩子，我也不會去的。”

　　少年有些無賴地躺在這間囚室的床上，不再看晉淵鐸。

　　晉淵鐸看到后生這副廢物模樣，心下生出一絲慍怒，但被他以過人的心理素質(zhì)給壓下了。

　　沉默了幾秒，他開口道：

　　“一天下來，那校場上的銅鐘已經(jīng)被打破了十座，你若是進不了精英班……”

　　“我就砸爛了你房間里的所有塑膠人偶！”

　　話音剛落，那躺在床上裝死的少年，渾身一顫。

　　“從明天開始，你每晚一小時沒有打破銅鐘，我便叫人砸一個。”

　　少年坐了起來，表情驚懼，難以置信。

　　“從明日香開始?！?p>　　“不——”

　　少年嚎叫一聲，從床上虎躍而起，來到熒幕面前：

　　“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不要傷害她們！”

　　少年的臉上，一改先前的頹色，轉(zhuǎn)變?yōu)楸瘧?、驚懼、慍怒、懊喪、等情緒雜糅交錯，咬牙切齒，發(fā)狠激動，臉色一陣青一陣綠，煞是好看。

　　看到少年的反應，晉淵鐸滿意地點點頭，通過信號打開了囚室的鐵門：

　　“你可以開始了?！?p>　　少年連招呼都來不及打，一陣風一樣跑了出去。

　　“讓開！讓開！別攔著老子救人！”

　　“老子要進道校精英班！”

　　“誰都別想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