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前方設(shè)施癱瘓,警告,前方設(shè)施癱瘓……警告?!?p> 一個身影,從過道閃過,攝像頭來不及拍攝,顧不及捕捉,就被寒芒貫穿,在數(shù)千張畫面當中,只留下了模糊不清,漆黑如墨的傘刃。
猩紅的立方體將一個嬌弱的女子包圍,附近的螢燭爭先恐后的向她爬去。
一位少女,此刻被囚禁于一個暗紅的水立方之中,流動的電流時不時從她身旁劃過。
剎那,鋒芒一現(xiàn)。
猩紅的魔方發(fā)出一聲刺耳,酷似悲鳴的吶喊,聲音未覺,第二道寒芒便從它的身旁閃過。
傷口愈合,可卻抵不過驟雨一般的攻勢。
在殷紅的怪海之中,如黑夜般靜默的女子好似化為一道朦朧的霧氣,霧氣之中,充滿了萬仞刀鋒的銳氣。
數(shù)秒過后,女子踮起腳尖,輕輕落地,拍了拍西服下延伸出的小禮裙,右手一揮,傘刃上的粘液便齊刷刷的撒到地上。
傘刃,依舊潔凈鋒利。
弱黃色的眼眸微微睜開,與那灰黑色的目光四目而視。
她驚訝的捂緊胸口,嘴唇輕微顫動。
“哇哇哇,泠,泠!跑的這么快,倒是別丟下我??!”
不遠處,一聲急迫的喊叫打破了這個局面。
白音轉(zhuǎn)著眼珠,努力的看著不遠處狂奔的男子。
“我可沒打算丟下你,承奕?!?p> “喂,你那副嫌棄的眼神就已經(jīng)先一步回答了啊?!?p> 泠聽后,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回過頭去,看著地上躺著的白音伸出手,將她一把拉起,靠著不遠處的墻壁上。
“沒有過重的傷勢,好好休息吧,辛苦了?!?p> “嗯,謝……謝?!?p> 泠微微點頭,以示回應,當她剛準備動身離開時,白音突然拉住她的手,幾滴淚水從她眼角劃過。
先前的心酸痛苦都融匯其中。
“你的歌聲,救了你。這里的坐標已經(jīng)匯報了,你們的執(zhí)行部隊會趕來的,畢竟……”
她看向先前碩大的聚合體,此刻的它早已化為一攤血肉。
“已經(jīng)解決了?!?p> 言罷,她袒露出那并不熟練的微笑,隨即轉(zhuǎn)身而去。
承奕呆呆的看著她倆抒完情后,面無表情的跟上去。
“泠,補充調(diào)查的資料沒錯,雷塔的高層單位和安保重工都被調(diào)離了,系統(tǒng)權(quán)限和緊急預案也停止了?!?p> “幾時?”
“奧德薩傳令員死前半小時左右?!?p> “就在我們的眼皮底下?!?p> “沒錯。也正因如此,那位叫白音的才能在雷塔這么暢通無阻的跑,我們也可以不遭受先前的防御干涉?!?p> 承奕邊說著,邊把一份數(shù)據(jù)資料遞給泠。
短暫的翻閱過后,纖細的雙手突然緊握,一種莫名的沖動肆意逃竄?;漳碾p眼剎時尖銳瘆人,在這種奇妙的氣氛之中,泠身旁的黑傘竟怪異的顫動起來。
“承奕,做好迎接的準備吧?!?p> “真的?你不會是?等等,你說他們真的在這里?那,不可能,這……”
“準備吧?!?p> 眨眼之間,氣氛平息,泠淡然言罷。
相隔兩個區(qū)域,尚風兮跟隨著奧德薩公司的執(zhí)行部隊一起護送著耳格離開。
路上襲來的螢燭,不顧槍林彈雨的洗禮,紛紛揚揚的噴涌而來,化為一堵破損的墻體。瓦解,散落,不值得任何憐憫。
沒有了被四面埋伏的危機感和突如其來的驚嚇,護送任務很順利的就現(xiàn)著。尚風兮偶爾幫忙順手砍倒幾只零碎的螢燭,大部分時間都在一旁看著執(zhí)行部隊清理。
但他卻留下了一個心眼,在遮蔽的地方,窺視著身后,仿佛有什么在監(jiān)視著他們的行蹤。
一路上,并沒有碰到什么值得忌憚的東西,除了幾塊四五個人高的結(jié)晶體外,還沒有什么能讓他們不得繞路的危險出現(xiàn)。
離撤離地點越來越近,正當所有人都開始放松警惕,認為一切都要結(jié)束時。
墻體再次變化。
與先前不同的是,這次的改變可謂是大刀闊斧。
一根根擎天柱高聳而起,將他們運送到上層,隨后兩扇高墻從天而降,把寬敞的空間一分為二。刺骨的寒風呼嘯而過,天窗不知何時被打開來,寒風之中,摻雜著冰晶,凌冽的吹拂著。
四周,散落的結(jié)晶匯聚,在數(shù)秒之間,逐漸變?yōu)槿诵?,猩紅的光線照在眾人的身上。
不用交流,在場的所有人都察覺到,眼前的螢燭與眾不同。
“是先前的紅光,所有人提高警惕,千萬不要被耳邊的聲音迷惑?!?p> 站在最前面的人開始打起了手勢,執(zhí)行部隊的其余人很快便進入了戰(zhàn)備狀態(tài)。
“伊內(nèi)斯的隊員看來已經(jīng)去別處了。”
尚風兮環(huán)顧四周,一名伊內(nèi)斯的隊員都未曾見到。
晶體化為了半只酷似于蝎子的怪形,尾間從上穿刺而下,狠狠的擊穿了他們腳下的踏板。
“射擊!”
一發(fā)發(fā)子彈呼嘯而過。
子彈,伴著火焰的拖尾,打在怪形的尾部上,玻璃擊碎的聲音從眼前傳來,密集的火網(wǎng)將它層層包裹。
執(zhí)行部隊的戰(zhàn)斗力與先前而來的救援部隊不同,他們的火力密集并且殺傷力極大。
子彈在打碎了外層的表皮同時,里面厚重的外骨骼也一并摧毀,幾發(fā)子彈下來,怪形的尾部便被打的零零碎碎,搖搖欲墜。
但此時看似密集的火力線,起到的效果卻在不斷遞減。
原因就在于對方的自愈能力極其恐怖。
就算能將它的防御和內(nèi)部結(jié)構(gòu)攪個粉碎,但它卻依舊可以在片刻內(nèi)恢復如初。
尚風兮很快看出了狀況,執(zhí)行部隊的眾人也逐漸意識到。
“麻煩各位抓著它的尾巴打了?!?p> 一聲看起來恭敬的話語落下,沒等聲音傳入他們的耳朵,尚風兮便立刻出現(xiàn)在哪塊怪形的眼前。
肉眼難以察覺的速度,一團身影從天而降,他手上的劍刃,化為長槍,刺進了那個東西的眼內(nèi)。
它劇烈的抖動,上方掉落的巨石一塊塊的砸下,尾部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將目標鎖定到眼前的尚風兮上。
看準時機,尾部的尖頭刺穿墜石,從尚風兮的視覺盲區(qū)襲來。
刺入了尚風兮的
——殘影上。
先前還站著的尚風兮,不知何時早已離開,速度之快,殘影層層不斷。
霎時一刀刀千刃回旋,將怪形包裹。它好似落入了刀海,每條從海底深處游來的魚,都演化為一把銳利的利刃。
數(shù)千柄刀刃從它那丑陋的嘴里竄出。
帶有怪異的神色,未曾來得及叫喊,它便被刃海所切割的粉碎。
而在回旋的刀刃之中,尚風兮靜靜的看著,他踏在懸浮著的,化為臺階的利刃上,雙手緊握。
“這就是,Ic技藝?!?p> 執(zhí)行部隊中,不知何人禁不住的贊嘆道。
……
處理掉這個怪形之后,尚風兮等人繼續(xù)向前,不斷摸索著,找尋著下去的道路。
紅光鋪面而來,雖然怪形被鏟除,但那惹人困惑的光芒卻遲遲不肯退場。
雖然,被削弱很多就是。
“地形圖重新更新完畢,隊長?!?p> 身后,一名隊員,將手中的電子屏幕交給前方,那位被稱為隊長的人。
短暫的沉默過后,那位隊長重新制定好了撤離路線。
“考慮很可能地形再次變化,這次我們選擇的道路要隱秘的多,加上上面的天窗破了,耳格博士沒有保暖設(shè)備,加上傷口,很可能會就此導致傷勢惡化……”
半分鐘的交流匯報制定,眾人便開始按計劃行駛。
走在最后的尚風兮,扭了扭酸疼的脖子,趁此時機,將衣袖下一枚微型的黑點安置在墻角的縫隙之中。
幾分鐘的路程,很快過去,一路上的螢燭也不足為怪。
眾人穿過一扇拉伸門,步入了最初尚風兮帶耳格出來的廣場上。
他們面面相覷,頓時警戒了起來。
“喂,尚風,兮,在嗎?”
正當尚風兮安放好最后一枚黑子時,泠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信號,我們的,信號在,被干擾……現(xiàn)在,才聯(lián)系上……小心,黑……”
“什么?”
尚風兮連忙回應,但后者,卻只有不斷回響的“嘟,嘟,嘟”。
以及那一連串,毫無規(guī)律的電流環(huán)繞之聲。
尚風兮思索著泠最后的一句話,眼神不斷探索著四周。
黑?
黑什么?
尚風兮微閉雙眼,思考之時,寒風如一條巨蟒,將從他的脊髓穿馳而上,伴隨其中的,是一股令人窒息的氣息。
毛骨悚然的壓迫感鋪面而來,尚風兮頓時向后一躍,扶著墻體,支撐著自己的身子。
其余的執(zhí)行部隊人員在這種氣壓之下無不例外的被壓倒在地。
洶涌的氣流漩渦流動,但在觸及中間的鐵柱時卻止住了腳步,那片地區(qū),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強大的空間撕裂感從那一條條微瀾的縫隙之中顯現(xiàn)。
灰色的霧氣從破損的天窗中涌入,蓋過了紅光,隨著渦流。
四周沸騰的黑霧濃縮,化為一個恐懼的身影。
那是一股不忍直視的威壓,只是注視就仿佛要被抽走全身氣力。
魆黑的斗篷下,厚重緊密的黑軍服穿戴齊整。胸口,一枚紫黑色,象征著烏雷奧帝國最高處刑的徽章牢牢固定其上。
漆黑厚實的手套套在雙手,手指間,閃爍著不詳?shù)墓饷???刹赖难鼛希话言幃惖綗o言的手槍若隱若現(xiàn),墨漆色的槍口不斷冒出濃黑的黑霧。一把半人高的長刀懸掛在左身后腰。
他的左手,按住刀柄,刀鞘四周,流淌著令人毛森骨立的緋紅色流光。
透過破損的天臺,紫紅色的電流從天而降,而發(fā)出那瘆人黑光的源頭,便是不知何時,忽然升起的黑星。
那顆黑星是如此的奪目,它的光芒掩蓋了風雪,遮蔽了日月。
撒下的黑光,在漩渦中逐漸組成帝國的旗幟。
在黑霧以及渦旋的干擾下,只能勉強看清他的全貌,兩米多高的身姿如同巔峰上的高山矗立著。
鳥瞰著底下匍匐的眾人。
他所帶之面具,完美的詮釋了何為恐懼,那雙散射著刺眼殷紅光芒的雙眼,更是讓人陷入瘋狂。
凝視著他的人,瞳孔睜大的瘆人,嘴巴不自禁的張開,想要大聲呼喊,卻怎么也發(fā)不出聲音。
而此時,尚風兮的腦海中霎時涌現(xiàn)出一個詞語,一個令他出乎意料的詞語。
……
不知何人,不知何時。
一句近乎顫抖的,無力的。
驚訝的,癲狂的。
伴有些哭腔,甚是哽咽的聲音。
從眾人中傳出,將噩耗的化身,虔誠的帶來——
“黑,黑……”
——“黑篷!”
……
……
荒蕪的冰封之地上。
黑星,升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