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你為何要跟一個小女子計較?”
上了馬車,也無外人在,許子苓便直接開口問了。
傅白珩皺眉道:“我就是看不慣她明明身份卑賤偏生自命清高,裝模作樣,令人生厭?!?p> “若有選擇,誰也不愿自甘下賤?!?p> “可她已經是個下賤的妓女,卻不能認清自己的身份?!?p> 聞言,許子苓的眼中先是劃過一絲驚訝,而后變?yōu)榱巳?,“其實你是透過她看到了自己,對吧?”
傅白珩不可思議地望著她,繼而斥道:“胡言亂語!”
“你先別急,”許子苓絲毫不懼他的怒意,緩緩解釋道:“起因在傅白珩的眼睛復明,在這之前,你是太子的熱門人選,在這之后,按道理說,你已經沒有資格和傅月理爭了。因為他是嫡長子,而你,通俗點說是庶子。所以你看不慣簪星明明是個妓女,卻要故作清高,因為她不甘于自己的命運,就像你也不甘心只做個王爺。你是透過她看到了自己,你憤怒于她的抗爭,因為你認為她應當自甘下賤。所以你是矛盾的,現在的你是否對你要完成的事產生了動搖呢?”
傅白珩緊抿著唇,臉色鐵青,許子苓說得一句也不錯。良久他狀似輕松地笑道:“看來你對分析人的心理也有了解?!?p> “人的心理也是一門醫(yī)學,我對此有些許了解?!痹S子苓笑了笑,“在我的認知里,殿下有能力、有手腕,不比傅月理差。何況什么嫡庶尊卑只不過是古人為了社會秩序定下的謬論,殿下根本無需在意,不必懷疑自己,大可隨心所欲行事?!?p> 傅白珩墨色的瞳微微顫抖,從來沒有人會跟他這樣說話,他不由得凝視著許子苓,堅定地說:“你當真是我的知己,這次我不會再動搖了。”
練武場,旌旗飄揚。傅月理正在隨石阡打拳,按正常的教學進度,他現在是不應該進展的這么快,可石阡早就看出了他的武功底子,雖然沒有明說,卻調快了教學的進度。
一套通背拳打完,石阡停了下來,額頭上都是汗,道:“殿下,今日就到這里吧,貪多嚼不爛,您回去再練習練習。”
傅月理道:“多謝石統(tǒng)領,我回去后必定勤加練習?!泵扛羧焓鋾o他上一次課,所以下次見便是三天后了。
與石阡分手后,傅月理回府,路過京中有名的一品堂時,他特意讓小廝去買了桂花糕和栗子糕。帶回府讓下人分了給岳父岳母、師明璣拿去。
師明月正在院子里澆花,卻心不在焉,中午傅白珩那事畢竟要想個解決的辦法。突然雙眼被人蒙住,她驚了一跳,就聽見一個清潤的笑聲:“你猜我是誰?”
“……月理,”師明月無奈地回答,他怎么突然和自己玩起這種幼稚的游戲了。
傅月理的手很大,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遮在她臉上幾乎蓋住她的半邊臉。他的手很暖,師明月忽然又覺得這種游戲也不那么幼稚了。
眨眼間,像小扇子似的睫毛掃過傅月理的手心,癢癢的,他慢慢地收回了手?!澳阍谙胧裁矗疫^來你都沒察覺到?!?p> 師明月便將中午的事一五一十地跟他說了,傅月理聽后,只向她保證道:“你不用擔心,有我在,他不敢對你哥哥做什么。”
師明月也是這么想的,可是第二日,師府的大門被人敲響,是金府的人。那人告訴他們了一個噩耗,金小宛在昨夜被歹人擄出府,扔在了護城河里。但幸虧她會水,又死死扒住了河堤的一塊石頭凸起,愣是堅持到天亮,有人路過才得救。
師家的人立刻前去金府探望,金小宛在水里凍了一夜,現在還臉色慘白地昏睡著。師明璣當時便要去找傅白珩,他才得罪了對方,對方便即刻使出下作手段,他怎能不氣?
師明月馬上將他攔住,和傅月理一起勸說他:“無憑無據你去找傅白珩?別人只會以為你是在誣陷他,你冷靜下來!”
師明璣最終還是冷靜了下來,整個人窩在角落里,失魂落魄,被師夫人好好的照看著。
師遠山作為京兆府府尹,當即回了京兆府下令嚴加偵辦此案。
那事不知怎么又傳到了皇帝耳中,皇帝對師明璣的才華相當欣賞,聽說他未婚妻遭此厄運,便又指派了傅月理和傅白珩一同協查此案。
于是,傅月理、傅白珩、秦錚便一同出現在金府。
對金小宛的門窗、院子、院墻都進行了偵查,最終在墻上發(fā)現了半個淺顯的鞋印。畫師立刻將鞋印的花紋等比畫出,推測出鞋子的長是一尺三,接下來的任務便是找到制作這個花紋樣鞋底的商鋪。
經過一天的走訪調查,在南街后段找到了這家商鋪,專賣納好的鞋底和成品鞋。通過掌柜的供詞,最終官府鎖定了三個最有嫌疑、且那晚也無不在場證明的人。
城西的黃七、城南的茍德和胡四。這三個人的腳都是一尺三,且為獨居,當晚無不在場證明。
最后傅月理審黃七,傅白珩審茍德,秦錚審胡四。
一號單間里,黃七對著傅月理,一臉無辜地辯解道:“小人冤枉啊!”
傅月理淡聲說:“現在沒有定你的罪,只是找你協助辦案,你先說說昨晚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黃七發(fā)覺傅月理的態(tài)度還是比較溫和的,便回答:“小人在家中睡覺,獨居,也沒人能證明?!?p> 傅月理走到黃七身邊,黃七緊張的幾乎連呼吸都停止了,卻不料傅月理只是捏了捏他的上臂,便有一些失望地說:“你可以離開了?!?p> 黃七洗清了嫌疑,歡天喜地朝著傅月理千恩萬謝,高高興興地回家去了。
二號單間里,茍德面對傅白珩尖刀一般銳利的眼神,后背都發(fā)毛。
“昨晚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茍德目中閃過一絲猶豫,道:“我在家里睡覺?!?p> “既然如此,你為什么要猶豫呢?”
惠澤遠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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