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肅殺,微寒漸起。
庭院里盈滿刀戟交擊的鑠鳴,不時響起兩聲斷喝,哀嚎此起彼伏。
徐維持棍矗立在側,冷眉斜覷來敵。
聞著花蕊散溢的幽香,心如海波平靜。
殺!
陳英扯下腰間的配劍,劍不過三尺,平日里多作為裝飾。
此時不得不成為了殺人的利器,閃爍著一點寒芒,向著徐維眉心刺來!
徐維翹嘴冷笑,腳跟一掂,人就如脫韁的野馬一般,迎著寒芒而上。
手中哨棍旋轉如風,左右飄忽讓人尋不得真跡。
鏘!
包銅的哨棍橫在劍刃之上,濺起星點火花。
徐維用力往身前一送,就蕩開了陳英的劍芒。
緊接著哨棍如泰山般從空中壓下,直直的指向陳英的腦袋!
嘭!
哨棍砸在一旁的假石,陳英險險躲了過去。
不等他擦拭頭上的冷汗,徐維提拉著哨棍,又向他的腰間掃來!
這下陳英抵擋不住,踉蹌間,早已經(jīng)空門洞開,眼見著就要吃上一棍,他面色如土般,心下惶恐。
萬般危機下,一柄直刀插入,擋住了徐維的攻勢。
徐維挑眼一瞧——
徐則!
“哼...!好一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徐維鼓起兩臂的肌肉,將纏繞在一起的兵刃向著徐則強壓過去。
“平日里我也不曾短了你的孝敬,逢年過節(jié)更是還有一筆禮錢,就是一條狗也養(yǎng)熟了,竟然換不來你這頭白眼狼的真心!”
徐則雖然也是行伍出生,但多年尊優(yōu)的他,早已不負當年之勇。
眼見著刀兵就要壓在他的肩頭,他不得不耷拉著眉,苦臉求饒。
“大郎,收手吧!”
“這陳英你殺不得!要知道他現(xiàn)在可是國相眼里的紅人,你殺了他,不是自尋死路嗎?!”
哼!
徐維猛烈一壓,將徐則壓倒在地,纏著刀柄一挑,就將環(huán)首刀甩得遠遠的,望著手無寸鐵的徐則攀爬后退,徐維當即一棍砸在他的腦門。
嘭!
斗大的腦子如西瓜一般迸裂!
黃的白的濺灑一地!
徐維抹了一把臉頰上的血水,瞇著狹長的丹鳳眼,倏然一瞥,斜斜覷視著一旁,面色惶恐的陳英!
“殺不得?”
徐維腳尖一點,一抹。
人就如離弦的利箭一般,飛奪而去。
夾著哨棍如使矛般,向前一刺,點在了陳英持劍的手腕之上。
啊——
陳英吃痛甩掉手中的武器,不等他反應,數(shù)朵棍花便捅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噗噗噗噗——
陳英被擊打得連連后退,腳下一個趔趄,跌落在青草地里。
嘔——
一大口鮮血被陳英吐出,此時他面如金紙,氣若游絲,顯然已經(jīng)命懸一線了!
“我有什么殺不得?!”
“天王老子來了,我也殺給你看,何況是一個小小的縣尉!?”
徐維漫步走到陳英身前,居高臨下的蔑視著他。
陳英雖然口吐鮮血,卻瘋狂大笑起來:
“哈哈,來啊!殺我啊!”
“我早就夠本了!”
“你爹媽是被我逼死的,媳婦也要被我害死,我有你一家子陪葬值了!
我在阿鼻地獄里——!”
噗!
未及語罷,徐維一棍砸在他的頭上,打斷了話語。
陳英掙扎著抽搐了兩下,涌出一口烏血,倒地身亡!
殘陽如血般照耀大地,此時百花齊放,鳥語花香。
地面卻滿目狼藉,尸橫遍野。
亂世無常!
“大郎?走了,府衙的縣兵就要追來了!”
見徐維矗立在原地沉思,艾抗神情急切,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此時前堂聞得此處動靜,呼聲漸起,十幾個敵兵從大門處蜂擁而入。
“走!”
顧不得感慨,徐維提著哨棍便從側門奪路而逃,艾抗、章圭二人則是緊隨其后。
此時正直寅時,縣城里人聲鼎沸,青蒼古舊的街面上,行人來去如梭。
三兩青衣秀士結伴前行,著粗麻短褐的勞工挑擔而過,步履蹣跚的老嫗佝僂著腰身,斜倚門楣,四五個清歡稚童,正趴在地上玩笑打鬧。
深邃幽遠的弄巷里拐出三道人影,渾身血污狼藉打破了此時的祥和。
“大郎,走哪邊?”
身后追兵緊迫,艾抗不由得有些慌亂。
徐維沉著臉掃視了一眼遠方,只見街道兩頭都有縣兵堵截,此時他雙目血紅,氣喘如牛。
“走北門,殺過去!”
府衙座落于縣城東區(qū),一條筆直的大道聯(lián)通南北。
南面是民居閭里,此處坊墻連橫,不易逃脫。
而北邊則是集市,商販來往如鯽,街道上的關卡要少些。
顯然艾抗二人也想到了這一點,三人對視一眼,便跋步向北而行。
“擋我者死!”
見十幾個縣兵阻攔在前,徐維一馬當先提著哨棍奔馳而去。
此時他利器在手,胸中升起無限豪情。
蔑了眼那十幾個武備荒弛的縣兵,一個頓足,扭身橫掃,便逼開了敵人的阻攔。
徐維如鋒矢般劃開了敵人的陣型,艾抗、章圭二人緊隨其后,殺入陣中手中哨棍呼嘯,不斷的擴大著戰(zhàn)果,將敵陣從中間劈開。
“不要糾纏!”
見章圭殺紅了眼,徐維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阻止了他繼續(xù)追殺的打算。
三人在大道上狂奔,驚得街面上的百姓惶恐四散,徐維見縣兵被人流擋住,頓時心生一計。
“往人群里跑!”
徐維領著二人跟隨在人群之后,追擊的縣兵被遠遠隔開。
借此機會三人跑到了城北的集市,此時距離城門也不過一步之遙。
城北作為商業(yè)區(qū)往日里是縣城內最繁華的地段。
牛馬車穿行于此,因此此地的道路也擴展得更寬闊一些。
這邊廂顯然還未受到波及,仆伕役人牽牛駕馬,馱拉著沉重的貨物匆匆而過,商戶百姓袖手踱步,不時駐足于街邊小攤,悠然前行。
三人跟隨人流拐入一處弄巷,然后趁機潛伏在一輛路過的,堆滿貨物的牛車之上。
徐維躲在陰影中,遠眺前方城門處近百縣兵組成的關卡,心中思寸。
這回怕是闖不過去了!
就在此時,耳邊響起了一道壓抑焦急的聲響。
“怎么辦?”
徐維回頭望去,艾抗此時一臉急切,雙眼充滿血絲,而一旁的章圭也好不到哪里去,頭發(fā)如雞窩,滿臉沮喪,顯然也是感到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