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維三人踮著腳,從木梯走上地面。
此時屋外正直寅時(4點(diǎn))。
太陽高懸碧藍(lán)天空。
給深秋增添了一股炎熱。
監(jiān)獄是上下兩層結(jié)構(gòu),上面一層在地面。
此時三人走上地面,馬上便被牢房里關(guān)押的犯人給發(fā)現(xiàn)了。
“嘿——”
一個瘦猴從牢里爬起,雙手抓著木欄,將腦袋貼著欄桿說:
“幾位壯士是怎么逃出來的?能不能帶我一個?”
此時徐維三人殺氣騰騰,尤其是徐維,滿身的血污,頭發(fā)上凝結(jié)著烏黑的血塊。
瘦猴見此卻絲毫不懼,滿臉期待的望著三人,一雙三角眼里填滿了渴望。
這一層牢房設(shè)施簡單,因此只能關(guān)押一些輕犯。
顯然瘦猴犯的事不重,不知道他為何急著逃脫。
“你這一出來可就是重罪,到時候郡縣通緝可不是鬧著玩的!”
徐維見瘦猴雖然面貌不佳,但難得的是個忠厚之人。
手上的老繭顯然是捏慣了鋤頭,臉上也盡是在烈日下勞作曬出的縱橫溝壑。
瘦猴看面相有四十多歲,但他卻喊徐維兄長。
“兄長有所不知,我因交不上佛稅被抓,鄉(xiāng)里正準(zhǔn)備拿我的閨女抵債,那些和尚又哪有一個好人?我這閨女一去,怕不得九死一生?!”
又是那些和尚!
徐維冷哼一聲,這些和尚佛民仗著笮融的勢,到處欺壓良善,將整個郡縣攪和得雞犬不寧。
像瘦猴這樣的遭遇每時每日都在發(fā)生,只不過今天這一樁被他們碰到了而已。
“你準(zhǔn)備怎么辦?”
徐維拿小刀一挑,就將木門上的栓子給移開,打開牢門放瘦猴出來,看著他干癟瘦弱的身材,搖了搖頭。
“還能如何,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趕緊回家收拾細(xì)軟,帶著閨女逃往外地。”
徐維想了想各處打仗的外地,剛要開口勸阻,卻又停了下來。
難道徐州就是樂土?
亂世小民又有何處安身?
終究不過是水中浮萍罷了!
徐維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聲嘆息。
望著瘦猴干枯羸弱的身軀,皺紋曲折的臉頰。
一雙渾黃無光的三角眼耷拉著。
看不到希望。
這是一個沒有明天的人。
————
三人與瘦猴告別,各自珍重,終究不是一路人,也走不到一塊去。
相互之間也未通名到姓,只是作為一次萍水相逢,也不知日后是否有重逢的機(jī)會?
略過插曲。
三人沿著牢房便逃入了府衙。
這是逃離監(jiān)牢的唯一之路。
府衙里各房都有縣吏辦公,庭院中也不時的有縣兵巡邏。
想要不動聲色的穿過去,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三人對視一眼,都做起了強(qiáng)闖的最壞打算。
“走!”
徐維弓著腰,踮腳走在前頭。
貼著墻壁向不遠(yuǎn)處的小巷子拐去。
小巷盡頭鏈接著后院,后院的左廂便有一個仆人出入的小門。
徐維三人的目的便是這個小門。
但想悄無聲息的過去,卻不太容易。
因?yàn)楹笤菏强h令起居之所,因?yàn)橛信旒胰?,平日里防范最為?yán)格。
但此時徐維三人也顧不得那么多,走后院總比從前門強(qiáng)闖的要強(qiáng)。
三人蹲在小巷子里,側(cè)頭觀察著后院。
后院三處建筑群呈品字座落。上面是正屋,乃是縣令家眷居住的地方。
兩側(cè)則是仆人門客平日休息辦公之所。
中間有一個大庭院,里面水榭樓臺,假石荷塘。
此時正有倆個官吏跪坐在荷塘邊的涼亭中,品茗暢談。
徐維本來在尋找逃脫的契機(jī),并未留意庭中二人。
此時拿眼這么一掃,面色卻沉了下來。
其中一人著墨綠色直裾,頭戴平上巾,腰纏金絲帶的正是徐維的考熟人——有秩,徐則。
而另一人徐維也認(rèn)識,乃是陳家的長子,現(xiàn)任取慮縣尉的陳英,陳伯杰。
陳英怎么會在這里?
他們倆人怎么搞到一塊而去了?
徐維當(dāng)下起了狐疑。
此時烈日當(dāng)空高懸,陽光直下庭院,荷塘邊萬紫千紅爭艷。
一抹異香傳來。
噗通。
池塘里鯉魚點(diǎn)水,攪動池水漣漪,幾朵荷葉漂浮碧波,隨著水花搖曳。
徐維這廂幾人擠在陰暗潮濕的角落。
徐則陳英二人卻堂皇的跪坐在美景如畫的庭院之中。
叮。
陳英點(diǎn)完茶,將小勺放下,舉起一杯遞給對面的有秩徐則。
徐則這般粗人如何接觸過這樣雅致的事物。
受寵若驚之下連忙雙手奉迎,也顧不得滾燙連忙啄了一口,贊嘆著好茶好茶。
至于好在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今日此事阿則辦的不錯,能將徐維誆來便是大功一件?!标愑⒌馈?p> 徐則忙不迭的將茶杯放下,拱手道:
“能為縣尉辦事便是我的榮幸,如此些許小事,簡直不值得一提?!?p> 陳英一擺手,“非也!徐維那廝也不能小覷,若非阿則用命,我等非得廢一番手腳不可?!?p> “哦,這是為何?”徐則不明所以。
“這半年來,那徐維于郡縣中很是賺取了一些錢財,因此豢養(yǎng)了五十門客,這些門客皆是輕俠武勇之士,真要當(dāng)面鎮(zhèn)壓,只怕要成倍的人手。”
嘶...
徐則驚訝不已,他倒是好奇徐維如何賺的這么多錢財。
“哼,若是以前我還未知,如今到是了解到,他做的好大的買賣?!?p> 陳英冷笑一聲。
“這廝當(dāng)真是要錢不要命,竟然敢挖和尚的墻根,不知道這錢賺得燙手,笮融知道了非扒他一層皮不可?!?p> “他到底做得什么生意,我們是否——”
徐則伸手一抓,做了個奪取的手勢。
陳英見此卻搖頭。
“不行,這買賣是笮融的禁臠,他人沾染不得。而且那些和尚已經(jīng)知曉了徐維的勾當(dāng),只怕此時早就將他的家翻抄得稀爛?!?p> 什么!
徐維一直在旁邊偷聽。
聽到這話心下就是一凜。
此時他最擔(dān)心的事情發(fā)生了。
要知道他不僅將錢財放在那里。
更是讓自己的老婆黃玥躲在里面!
他顧不得繼續(xù)聽下去,對身后二人使了個眼色,便弓腰向著偏廂竄去。
“什么人?!”
三人目標(biāo)太大,立馬便被巡邏的縣兵發(fā)現(xiàn)。
徐維等人對視一眼,咬牙獰笑。
既然躲不過去,那么干脆就闖過去吧!
徐維舉起手中的哨棒,對著趕過來的縣兵便砸了過去。
此時縣兵等人是輕裝戒備,因此周身只有一柄三尺長的環(huán)首刀。
所謂一寸長便是一寸強(qiáng)。
徐維等人手里的哨棒何止長了一寸?
只見徐維弓步上前,一砸一捅,一個縣兵便捂著胸口倒地不起。
又一挑一掃,另一個縣兵便耳朵出血的倒地。
連克兩人的徐維一馬當(dāng)先,沖到庭院中,看這擋在自己面前的陳英,冷笑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