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人肖楓一口氣把自己的身份和他的身份都表明了,還一副問了也得不到答案的姿態(tài)。
許舒窈倒也真不好再問了,半晌她才悶悶地哦了一聲。
車內(nèi)的氣氛過于沉默,許舒窈將車窗開了一條縫兒。
她回頭看了眼肖楓,見他沒甚反應(yīng),索性將窗戶半開。
肖楓仍舊沒有反應(yīng)。
車速有些快,呼嘯的風(fēng)吹亂了許舒窈的發(fā),也將肖楓利落的短發(fā)吹得微微偏了方向。
后排的小余顯然不適應(yīng)突來的凌風(fēng),沒忍住打了個哆嗦。
可即便如此,肖楓仍沒有反應(yīng)。
他只偶爾會偏過頭看向許舒窈的方向。
起初,許舒窈以為他是看自己,好整以暇一副淑女模樣端坐著。
等肖楓看得多了,她才意識到肖楓看的是后視鏡。
得,自作多情了!
左腿疊右腿,二郎腿蹺著,別人不看她,她也懶得裝淑女。
你不理我,我還不稀罕理你呢。
但,有的人天生便有著難以言說的吸引力,讓人不由自主地就想試探、想靠近。
起初,許舒窈只是偶爾用余光去瞥肖楓,見他全然不在意,索性明目張膽地盯著他看。
肖楓很瘦,但好在他骨架不算小,普通的體恤被他撐得宛若量身定做。
他很白,是那種近乎病態(tài)的白。
他也——很好看,雖然許舒窈不太愿意承認(rèn)。
許舒窈覺得,對著肖楓這張臉,她好像可以原諒剛才他所表現(xiàn)出來的傲慢與無禮。
許舒窈想,如果是在別地兒碰見肖楓,她一定以為他是那種電視里頭欠了許多風(fēng)流債的文藝青年。
很久,似乎有半個小時了吧,肖楓偏頭看她。
許舒窈以為他看的還是后視鏡,半點不打算收回自己的目光。
肖楓蹙眉看她:“看夠了沒?”
許舒窈反應(yīng)奇快,她恬不知恥地笑:“沒看夠?!?p> 肖楓頓住,她還是一如既往地理直氣壯。
許舒窈笑瞇瞇地問他:“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很好看?”
肖楓回答比她還快:“有?!?p> 許舒窈很是好奇:“怎么說的?”
“和你說的一樣。”
許舒窈側(cè)過頭,生怕聽不見肖楓的回答:“那你怎么回的?”
肖楓的目光落在飛速朝后退去的公路上,嘴角有淺淺幅度,他說:“我知道。”
回憶涌上腦海。
記憶里那個一臉爛漫的姑娘笑瞇瞇的盯著他。
那姑娘說我長得好看,我說一個男人好看有什么用。
她嘟著嘴,說我應(yīng)該回答說我知道自己長得好看,貌美的長相是一種優(yōu)勢,至少在兩性關(guān)系里,外貌是決定是否繼續(xù)交往的第一要素。
我笑笑不理會。
但我卻記住了,以后若是有人再問。
我會回答:我知道自己生得好看。
因為,這是你希望的答案。
但……
肖楓看向許舒窈的目光幽遠(yuǎn)而深邃,你似乎忘記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許舒窈一愣,不再開口。
或許她早就該從肖楓說話的語氣中看出這人就是一副傲慢不遜的欠揍樣子。
許舒窈轉(zhuǎn)過頭繼續(xù)看窗外的風(fēng)景。
心中嘀咕:
這世上長得好看的人多了去了,怎么不見哪個像他這么欠揍呢!
幾乎是許舒窈閉嘴的同時,汽車從陽光庭園的大門進(jìn)入,最后停在21棟三單元樓下。
守在樓下的警員馬亮見著肖楓,連忙迎了上來:“肖隊,你來了,死者在……”
警員馬亮說話的時候,下意識的掃了眼緊隨肖楓下車的許舒窈和小余。
肖楓:“新來的小余,剩下的那個你認(rèn)識?!?p> 肖楓往前走,板著臉問:“里邊什么情況?!?p> “現(xiàn)場……肖隊,你還是自己進(jìn)去看吧?!?p> 馬亮張嘴想陳述,又覺得形容不出來,索性領(lǐng)著肖楓上樓。
見肖楓和小余都往樓里走,許舒窈也連忙跟上,她抬頭望了眼高達(dá)26層的建筑,覺得似曾相似,隨口問:“安置房?”
“看來記性比以前好些?!?p> 肖楓漠然的點了下頭:“進(jìn)去看看!”
他順手丟給許舒窈一條帶著貓咪式樣的發(fā)圈。
許舒窈伸手穩(wěn)穩(wěn)接住,看著手中的橡皮筋,一時愣神。
這人什么德行!
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頭發(fā)扎了起來。
看到眼前無處不在的警察,她的心里多少有點猜測。
許舒窈原本還打算問問肖楓為啥自己會知道這里是安置房,但見肖楓不愿與自己多說,自覺無趣,只得跟著進(jìn)了電梯。
1801外拉了警戒線,屋里不時傳出一陣拍照聲和低聲議論。
伴隨著這些嘈雜聲響的是濃烈的血腥味。
肖楓皺眉戴好手套,往屋里走。
許舒窈也顧不得去思考滿腦子的問題,她拿過旁邊警員手中遞過來的手套和鞋套連忙跟上肖楓。
“似乎只是有一個人住這兒?”
進(jìn)了房間的許舒窈挑了挑眉,這間屋子的布局有點出乎她的意料。
類似陽光庭院這樣的安置小區(qū),很多住戶都會將自己的房子用以出租,其中又以群租最為普遍。
但1801這套兩居室,顯然不是她想象之中的群租房。
客廳比許舒窈預(yù)想的還要雜亂:泛著酸味的泡面桶、臟衣裳、煙頭甚至是用過的避孕套都隨意扔在客廳的每一個角落。
兩間臥室中的一間被改做畫室,除了畫架上有一副尚未完成的水粉畫外,屋子里沒有更多的畫作。
畫架旁邊的調(diào)色盤里的顏料已經(jīng)干涸。
畫室里有一層薄薄的灰塵。
看模樣,這間房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進(jìn)出過了。
許舒窈剛想轉(zhuǎn)身,忽然注意到畫室窗戶下的墻壁有些不對勁。
墻壁上有一條擦痕,擦痕模樣與繩索摩擦產(chǎn)生的痕跡極為相似。
按理,這房間已經(jīng)積起薄塵,少說也該有半個月沒人進(jìn)出過。
但墻壁上的痕跡很新,墻壁下還有乳膠漆脫落的宛若頭屑狀的白灰,似乎也就是這幾天才發(fā)生的擦刮。
許舒窈眉頭緊鎖,既然是新鮮的擦掛,那畫室里便不能說是許久沒人進(jìn)出過了。
百思不得其解。
許舒窈雖然困頓,但她連自己是干什么的都理不清,也不好找人多問。
揣著滿肚子的疑惑,她走向另一間房。
這一間臥室雖略顯雜亂,但對比客廳和畫室要干凈得多。
除了臟衣籃里堆成了一座小山的衣裳外,臥室堪稱整潔。
許舒窈正準(zhǔn)備走進(jìn)臥室看看情況,忽的察覺身份不明的自己似乎過于‘自由’了一點。
她按耐住心中的好奇,轉(zhuǎn)身疾步回到肖楓后頭。
許舒窈對肖楓絕談不上有半點好感,但幾乎是出自本能的,她想要跟在他的身后。
潛意識里,她似乎將這個對她而言‘初次見面’絕談不上有好感的男人看作了一座山。
他是她的靠山。
而靠山,不外乎讓她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