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早已易主,程狗兒熟識的地兒就這幾處,沒頭沒腦的就來到了這兒,可來縣衙又有什么用呢!只得站在遠處觀望。
“你說你們……”縣衙里穿出熟悉的聲音,程狗兒壯著膽子挪了幾步,歪著頭瞧見與趙師爺習慣性動作一樣的身影。起初他不相信這是師爺,于是揉揉眼睛再向縣衙內(nèi)望去。那人當真是師爺,此時再也沒有比師爺更加熟悉的人了,仿佛游子他鄉(xiāng)遇故知的百感交集,這種魔力驅使著程狗兒忘卻恐懼,飛蛾眼中只有燈火般勇往直前。
衙內(nèi)威嚴肅靜,只有師爺可以施展巧舌大聲喧嘩,說至動情處,師爺更是來回比劃,也正是這是,師爺看見了滿身血跡的程狗兒。
“啟稟大人,小的肚子有些疼,估摸著昨晚受了涼,有些不適,還望大人見諒,容我一刻鐘?!睅煚敿敝猩?,一時半會兒只想出這種老掉牙的借口,新上任的叛軍縣令擺擺手表示允許,師爺便作揖告退,小跑著出了縣衙大門。
叛軍還未攻下京城,皇帝老兒尚在,可叛軍頭子手底下這些個什么長什么尉的人卻急不可耐的討了名分,似乎天下盡在手掌間。
趙師爺一把拉過傀儡般行走的程狗兒,找到一片隱蔽處,壓低聲音嘶吼道:“狗兒!你快跑吧!越遠越好!”
程狗兒如夢初醒,“師爺!夫人他們……”
不等狗兒講完,師爺急急忙忙接上話,“老爺交待我將你送出縣去,夫人……唉!”師爺明白程狗兒心里的苦,可那又能怎么樣,事已至此,各自安好吧?!澳阆榷闫饋?,等我處理完縣衙里的事再去找你,將你平平安安送出東江縣,再找個地方安頓!”
師爺投靠叛軍也是無奈之舉,老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也得虧了師爺巧舌如簧的嘴。
程狗兒聽了師爺?shù)脑挘粗亓丝h衙大門,幽魂似的走在街上,他似乎忘了與師爺講自己會躲去哪兒,師爺慌忙中也忘了問起,程狗兒的命運的也從此變得不同。
“這不是那要死縣令家的狗雜種嗎?”幾個玩耍的小孩路過程狗兒藏身的地方,趾高氣昂地說道。程狗兒找的選的地方實在不好,若是趙師爺給他出出主意,保管他成年之前都可平安。
程狗兒心中一種鐵馬屠伐的恐怖感再次被喚醒,眼前的幾個人正事平日里向他使狠眼色的小孩,他們看不慣縣衙里的威風,加上爹娘話語里惡意的熏陶,他們對縣衙,對官府,甚至朝廷,雖算不上恨之入骨,但也沒有一點好意。
“你的爹娘都被山雨淹死了,你還活著干嘛!不如死了算了!”其中一個年長點的微胖小子揪住程狗兒的頭發(fā)大聲呵道,其余幾人跟著熱鬧起哄。
程狗兒不說話也不抵抗,一時間經(jīng)歷天翻地覆的變化早已沒了力氣,更何況自己也打算餓死。
領頭的小孩不見程狗兒給點反應,就像啞巴吃了黃蓮,拾起樹枝想用武力讓他開口求饒。
“你知道那個縣令的夫人嗎?她被剁碎喂狗了!”
那小子出口更加惡毒,程狗兒最不能容忍夫人有一點不測,那怕夫人已經(jīng)不在,復仇之火自心中燃起,蔓延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