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死后的世界
不知此為何地，只聽見寒涼的颶風(fēng)呼嘯，只聞空洞的腐朽氣息彌漫，只感天上地下皆是虛無。
墨梓琛睜開眼，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瞎了，畢竟此處伸手不見五指，一眼望去，一切盡是冰冷的黑暗，就像是神話中，世外的無天無地混沌空間。
“我死了嗎?！蹦麒∽哉Z，他伸出自己的手看看，他的手泛著絲絲幽芒，有著些許透明。
“呼——呼——”一陣風(fēng)忽然刮起，不知為什么在這種地方都能有颶風(fēng)呼嘯，如果之前寒杉宗出手破碎虛空的那位長老在這，立刻就會感受到那熟悉的，寒徹靈魂的颶風(fēng)。
墨梓琛扭頭望去，這個世界的盡頭出現(xiàn)了一絲亮光，像是初生的旭日一般，絲綢一般的縷縷白光如同風(fēng)中舞亂的柳條，糾纏著捆在天空黑幕的一角。
這實在是不合調(diào)，原本萬靈死后的歸宿，不應(yīng)該就是無天無地的極盡黑暗嗎？突然冒出的一點光亮，實在是有阻冰冷的毫無生機(jī)的氣氛。
“嘩——嘩——嘩——”
一陣巨大的聲音傳起，像是荒原上獅子此起彼伏的嚎鳴，威嚴(yán)無比。
墨梓琛順著聲響望去，那是在黑幕中光源的盡頭處，有著一團(tuán)黑影如同黑日升起，與光源同高時，它驀然擴(kuò)散開來，像一團(tuán)黑霧，迅速彌漫并向著墨梓琛飛來，邊飛邊發(fā)出獅子一樣的吼聲。
真是難以想象，死后的世界還有這種生物嗎，或者用死物來說更為貼切，古籍上只說過人死后的歸墟是陰間，卻也沒說過陰間會有這等奇怪生物，不過眾神墓地這等秘境地墨梓琛也遇到過像蘇蘇這樣的生物，接受死后的世界會有奇怪生物也就不那么難了。
那群黑霧離墨梓琛越來越近，墨梓琛也看清了它們的模樣，那是如同黑色的飛鳥一樣的東西，像是神話中所描繪的另類玄鳥。
墨梓琛伸出，就欲要觸碰那些黑色生物，黑色的鳥在碰到墨梓琛的手的一剎那就崩稀為黑煙，消散于天地間。
“奇怪了，這到底是什么?！蹦麒蠐项^。
天空忽然的奏起一陣若隱若現(xiàn)的梵音，黑幕盡頭的一點光亮忽然伸展出了一條長長的光線，九色的奇異物質(zhì)散發(fā)著幽芒環(huán)繞在它一旁，與它一同飛行，拉出了一條長長的彩虹橋。
它向墨梓琛飛來一直飛到了墨梓琛腳下才停止延伸，那一些黑色玄鳥忽然的往回飛，它們身上的黑色如同煙霧般蒸發(fā)，散發(fā)出鎏金與紅色糾纏的奪目光輝，真正的玄鳥怕也不過如此。
它們環(huán)繞著墨梓琛飛行邊飛邊發(fā)出動聽的鳴聲，像是一曲天國的琴音，悠揚(yáng)婉轉(zhuǎn)，亙古長鳴，也像是伊人的輕聲哼吟，妙欲情迷，清脆動聽。
玄鳥們像是一群虔誠的信徒簇?fù)碇麒?，并有不少的玄鳥飛到墨梓琛身后，用頭頂撞他向前走。
“它們是要我沿著腳下這條光路向前走？”墨梓琛猜測，“難道這就是黃泉路嗎？”
他雖然心有疑惑，但不多想，畢竟他已經(jīng)死了，總不可能再死一次吧，所以也無可畏懼。
墨梓琛試探性的先邁出了一步，他的腳請請落在光路上，漾起幾圈漣漪，幾道光影，像是踩在水上一樣，有幾絲冰涼。
墨梓琛這才放下心來，大步的走在光路上。
一步，兩步，三步……
漾起的漣漪彌漫開的范圍是越來越大，甚至擴(kuò)展到墨梓琛視野盡頭，星星零零的幽光照亮了這個世界的半壁夜空。
“噠，噠，噠?！?p> 墨梓琛越走越快，最后甚至奔跑了起來，清脆，深厚的腳步聲輕響。
玄鳥們隨著墨梓琛的速度越來越快，歡呼著，雀躍著飛翔在墨梓琛身畔。
飛翔在一邊的九色的奇異物質(zhì)閃耀著耀眼的光芒，如同墨梓琛的九道極圈，環(huán)繞在墨梓琛身畔。
墨梓琛跑的越來越快，整個人如同飛虹一般在光路上穿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九色的奇異物質(zhì)全都向他噴射出一道道艷麗的瑰光，瑰麗的光纏繞著他，甚至融入他的體內(nèi)，以至于他通體都散發(fā)著寶光，熠熠生輝。
隨著墨梓琛離光路盡頭那個光源越來越近，玄鳥們似乎也越來越激動，鳴叫聲響徹天地，它們飛到了墨梓琛前面去，遠(yuǎn)遠(yuǎn)望去，像是漫天的飛花。
轟隆隆——
巨大的響聲突兀的傳來，墨梓琛立刻停下了腳步，警惕的四顧。
在他的前方，光路的盡頭，一個巨大的黑影升起，四周煙霧涌動，一座座高墻拔地而起，將墨梓琛包圍在內(nèi)，似有塵土一樣的東西被高高揚(yáng)起，蓋住了墨梓琛的視線。
玄鳥們也在塵土中不見蹤跡，那九色的奇異物質(zhì)也不再環(huán)繞墨梓琛飛行，“倏”的一聲就飛到塵土深處。
“你終于來了?！蹦麒∫惑@，一道慵懶的男孩的聲音響起，在高墻內(nèi)久久回蕩。
塵土終于盡散，墨梓琛終于看清眼前的景象，那升起的黑夜竟是一個王座，一個爬滿硝煙的王座，王座上坐著一個男孩，他躺在王座上，一只手靠著椅背，一只腳跨在座手上，仿佛那只是一張?zhí)梢?，玄鳥都圍繞著他飛舞，九色奇異物質(zhì)討好般的倚在他的手上，就連那盡頭的光，也自覺的籠罩著他，仿佛他是這里萬物的主人。
“你是誰！”墨梓琛喝問，甚至緊張到想要運(yùn)用功法，甚至口訣都出口了，這才想起自己已經(jīng)死了，死人是用不了功法的。
“我，時間之城卡迪爾之主，不敗的王者，最古的至尊，吾號爍古今，我之名‘墨羽’！”那個男孩說，他的聲音軒昂，響徹九天十地！他氣勢威儀，有如神祇臨塵！他就如同一位君王一般，從遙遠(yuǎn)的古代王朝，跨越歲月洪流，來到墨梓琛面前。
“你是什么人，為什么會與我同名？”墨梓琛在聽到‘墨羽’兩個字時心神狂震，其它的尊號他倒是一個沒記住。
“你我本同源，我是你，你是我?！蹦鹫f，他說話聲很輕，但墨梓琛偏偏聽的無比清晰，像是天雷炸開在天穹。
“我不想聽謎語了，你到底是誰！”墨梓琛忍不住吼那個自稱墨羽的男孩。
“還不明白嗎？你我本一人，后來主身之死，原本是主魂的我墮入輪回，經(jīng)過多個紀(jì)元更迭，魂身一分為二，一體為我，暗藏黑暗，一體為你，轉(zhuǎn)世重生為人。原本我沉睡黑暗永無天日，直到你的出現(xiàn)，你的瀕臨身死讓我徹底的復(fù)蘇，我為主魂，應(yīng)主導(dǎo)我身。分魂，還不歸位！”墨羽低聲道，雙瞳的顏色轉(zhuǎn)變?yōu)橥?yán)的黃金色，一陣颶風(fēng)突兀的刮起，揚(yáng)起了他一頭烏黑的頭發(fā)，他身上揚(yáng)起的黑袍如同滾滾河海。
那陣颶風(fēng)立刻就籠罩了墨梓琛，簡直是深入靈魂的颶風(fēng)，墨梓琛的頭感到了巨大的疼痛，仿佛真靈就要被扭曲，撕裂，他克制不住的嘶吼，他抱著頭，蹲了下來，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歸位！歸位！歸位！”渾身被光籠罩的，就如同天神般純凈的墨羽，帶著一臉純潔的微笑，用如同孩童一般的聲音嬉笑著道。這分明是那么的天真無邪，可在墨梓琛耳中就如同大雷天音一樣，帶著萬鈞之力重重的錘擊在他心神上，使他真靈深處那種不可名狀的痛感越加激烈。
“我不認(rèn)識你！我不是你！”墨梓琛頂著萬鈞壓力，艱難的維持清醒的神智，絲絲汗一般晶瑩的物質(zhì)掛在他臉頰上。
他心底深處有一道聲音，一直在喊著“回歸”“回歸”“回歸”！墨梓琛就要忍不住，就要向那個高高在上的男孩墨羽跪下，就要屈服，回歸。
“啊——”墨梓琛仰天長嘯。
隨著他的嘯聲，墨梓琛清楚的聽到了一絲“咔嚓”的聲音，仿佛就有什么東西出現(xiàn)了裂痕，就要破碎。
墨羽的眉頭一蹙，他顯然意識到了情況不對：“糟糕，分魂的肉身就要破碎了。果然因果不可逆嗎？”
墨羽似乎是輕嘆了口氣，他打了個響指，一時間颶風(fēng)盡散。
“呼——”解除了強(qiáng)力的壓迫后，墨梓琛跪倒在地上，長吁一口氣。
王座上的那個男孩墨羽眉頭緊鎖，流露出于他清純外表毫不相符的深沉氣質(zhì)。
“只能這樣了?！蹦泻⒛鹩质菄@息。
他打了個響指。
“啪！”
清脆一聲后，天空上所有的玄鳥破碎化為塵埃，它們卷入九色物質(zhì)的洪流中，在天空中旋轉(zhuǎn)，交織在一起，如同滿樹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