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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華須臾

第46章:明知故避

韶華須臾 貓腰繪丹青 2048 2020-06-01 12:20:00

  不似秋山居以山珍素果為主,這里雖然鋪布無欲設(shè)計,卻也需要商業(yè)維持,晚餐供應(yīng)還是極盡滿足客人喜愛,葷素咸淡,一應(yīng)小菜也是滿目琳瑯,元棲早已為倪翎備好用度,入座即飲。

  晚飯過后,元棲擁著倪翎在茶堂愜飲,在輕靈的禪樂下,望著落地玻璃墻外庭中冬夜默而未語。

  倪翎不經(jīng)意地問:“你什么時候回G市?”

  元棲漠然望著遠處:“我回Y市長住了?!?p>  “什么時候的事?”倪翎萬分詫異,這一路都不曾聽元棲提起過。

  “也有……快兩個月了吧?!?p>  “跟你媽住嗎?現(xiàn)在住在哪了?”倪翎記得小時候元棲跟著他媽一直是租房的。

  “嗯,前兩年在銀錦苑買了套房,她一個人孤單,陪她一起?!便y錦苑是Y市前幾年的新樓盤,售價昂貴,離倪翎家不到兩公里,近的讓她心中發(fā)顫:“那你G市的公司呢?”

  元棲語氣平淡地回道:“轉(zhuǎn)給一個朋友了,收尾手續(xù)處理差不多了。”

  資金回籠、轉(zhuǎn)移經(jīng)營地,如果沒有一段時間的籌劃與準(zhǔn)備,怕是不會突然做這樣的決策,也就是說元棲轉(zhuǎn)回Y市發(fā)展的決定是在與倪翎重逢前就已經(jīng)在著手執(zhí)行了,而非見到倪翎之后、想跟她在一起才這么做,聽得元棲這么說,心中也是緩緩放下了一份令人緊張的壓力:“新公司都弄好了?設(shè)在哪呢?”

  元棲半餉沒回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地出神,過了好久才突然問她:“你跟你老公過的怎么樣?”

  倪翎被他問的呆了一下,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就那樣唄,正常過日子?!?p>  元棲稍有些遲疑,但還是出聲問道:“你們怎么認識的?”

  倪翎意外他突然問起安易,從他眼神里卻看不出是好奇還是憂慮:“工作上的接觸,他是第三方供應(yīng)商,見了兩次就約了,我這么大歲數(shù)還沒嫁人,也是屬于瀕臨退市的產(chǎn)品了?!蹦唪嵝α似饋恚骸八桑m然算不上什么精英,為人還算踏實,兩家長輩一過目,年初認識、年中領(lǐng)證,年尾就把酒席辦了,就這樣?!?p>  元棲垂下眼眸,看不到是什么神情,有一絲笑意地問著:“半年,算閃婚了吧,有感情基礎(chǔ)么?”

  倪翎笑的有些惆悵:“有沒有感情基礎(chǔ),結(jié)了婚不都慢慢會有么?”

  “吵過架么?”

  “那肯定??!他一個Y市土著,從小被爹媽呵護著,要不是后面自己做點小事業(yè),可能還是個中二青年,跟我完全兩種成長境遇,三觀不同,事物理解不同,在一起過日子免不了摩擦。”

  “那你們現(xiàn)在……處的還好嗎?”

  “他有他的事業(yè),我有我的忙著,說不上好不好,回家點個頭打個招呼表示回來了,就這?!?p>  “準(zhǔn)備就這么過一輩子?”

  “不然呢?”倪翎隱隱察覺到些什么。

  “沒想過改變嗎?”元棲抬頭看著她:“至少……三觀契合?!?p>  倪翎笑道:“想過啊,誰愿意經(jīng)常為些弱智問題吵架,但又能怎樣,還不是只能把自己變?nèi)踔切?。?p>  元棲雙眸微顫:“你還有時間可以做選擇。”

  倪翎望著他:“嗯,選擇讓自己耳聾眼瞎,眼不見為凈、耳不聽不煩,隨他去嘍?!?p>  元棲抓住她雙手:“阿翎……”

  倪翎張嘴打斷:“婚姻就是這個鳥樣,太較真就是會吵,想不吵就得自己學(xué)會裝聾作啞,省了生氣也省了操心,萬事大吉!”擺出一臉純摯天真的神情笑著看向元棲。

  元棲微皺眉:“你就沒想過……”

  倪翎又揚眉打斷:“你還別說,兩年處下來,要是哪天他突然開竅了,我反而要不習(xí)慣?!?p>  元棲由著她說完,頓了一會,確認她不再說了,才張嘴:“我們……”

  倪翎再次打斷:“反正說到底,就是攢個將來能把自己從輪椅上扶起來的人,別的都不是事兒。”

  元棲似被她三番兩次的刻意打斷惹惱了,怒吼一聲,猛一抓倪翎雙肩,將她重重按倒在蒲團上,嘶啞道:“你是想再跑一次還是……”戛然剎住,眼含恨意,雙唇顫動,愣是沒說下去。

  這一撲勾帶了茶桌上的麻布桌旗,連帶著幾個做工精巧的茶具應(yīng)聲摔落,與陶瓷茶罐里的昂貴茶葉一起,碎了一地,震驚了三米外為他兩人斟水做茶的茶藝小姐,失措地站了起來:“兩位,可還好嗎?”

  元棲在茶桌后揮了一下手,沉著聲音道:“你先出去?!?p>  茶藝小姐遲疑了一下,擔(dān)憂地問地上的倪翎:“需要我?guī)湍銏缶础?p>  元棲扭頭看向茶藝小姐,皺著眉頭盯了她一會,可能覺得不知道說什么更合適,又轉(zhuǎn)回頭,俯身在倪翎臉上一頓亂親,一邊去撓她咯吱窩,惹得倪翎憋不住地笑出聲。

  茶藝小姐見狀,會意是情侶吵鬧,這才臉色尷尬地關(guān)門離開。

  聽到腳步聲遠去,元棲這才稍稍抬些起上半身。

  倪翎也不掙扎,任由他按著,滿臉戲謔的表情:“嚯,霸道總裁急眼了。”

  元棲瞪著身下的倪翎,咬牙道:“你還不明白嗎?”

  倪翎莫名:“不明白什么?”

  倪翎怎會不明白?

  但若不這么輕描淡寫的去化解,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她很清楚元棲這幾天的言行舉止飽含多少迫切的愛意,對她更是致命的點撥,仿佛地獄的酷吏在無情鞭打她塵封多年的心臟。

  曾多少次夢里驚醒,少年時的種種蠢鈍舉止,讓她對自己的痛恨使之迫切希望可以穿越時空,給年少的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制止一切愚昧無知的行為,讓未來的自己不必去經(jīng)受那么長一段時間的心理痛苦。

  但這些種種畢竟是脫離現(xiàn)實的,太陽照常升起,人們依然勞作,沒誰會在意誰深埋心底的悲嗥,唯有自己沉浸于自暴自棄。

  從前因為一昧強求而浪費光陰,難道還要繼續(xù)為追悔而再度浪費未來?

  此刻元棲會在自己面前表露心意,難道是因為追悔當(dāng)年?還是想示意一起擁有未來?

  不,他們沒有過去,必也不會有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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