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階……武技!”
時逸沒見過別人使用天階武技,但是他知道,天階武技并不是任何人都能輕易使用的。
如閭家秘傳的破煞槍法,以時逸現(xiàn)在的修為,單純地拿它當做一門槍道外功來使用,還可以。
若是經由內力加持,催發(fā)出天階武技的極致奧義。
憑時逸的內力修為,根本承受不住消耗,甚至會被反噬,未傷敵,先傷己。
又好似那天階身法,拈花月留影。
時逸只能借用其勢,在地面上輾轉騰挪。
若是先天玄修使用,可以憑此法化身流光,來去無蹤,瞬息千里。
說到底,天階武技非同尋常,只有先天玄修才能發(fā)揮出其真正的威力。
如時逸、夏靈沅這樣的后天武者,根本不可能施展出天階武技的極致奧義。
若真要拼盡了全力施展,必會遭到反噬。
劍意加身,無法雙眼微瞇,“你雖有半步先天的修為,卻依舊經受不住天階武技的反噬。這一劍斬出后,若殺我不死,你……必死!”
說著,右腳猛地在地面上一跺。
“轟!”
大地龜裂,溝壑縱橫。
而無法的身影,已化作一道殘影,疾沖天際而去。
夏靈沅斬出的那一道劍氣,好似生了靈性一般,竟于半空之中一個轉折,追尋著無法的身影,朝空中射去。
無法的速度快,那劍氣的速度更快。
終于,劍氣臨身。
無法仰天一嘯,嘯聲里,帶著一股極致的瘋狂。
一蓬耀眼的血光,自他的身上發(fā)散出來,將他團團籠罩。
好似一團血日,懸掛在眾人頭頂十丈外的天空上。
血日旋轉,血光暈散。
“轟!”
劍氣斬在了血日之上,直接撕裂了血光。
天空中,炸出一蓬血霧。
血霧里,無法好似斷線的風箏,摔跌在遠處。
但當落地之后,他忙一個旋身,竟又站了起來。
上衣粉碎,胸膛之上橫著一道森然傷疤,鮮血淋漓,腸肚隱隱可見。
“噗……”
無法雖挺直了胸膛,卻沒能忍住傷勢的侵襲,噴出一口悶血。
他艱難地穩(wěn)定住搖顫的身軀,冷冷地注視著已自天半落地的夏靈沅。
姑娘面白如紙,站在長草叢中,好似稍有一陣輕風,便會被吹倒在地。
天階武技的反噬,她確實難以承受。
此情此景,兩人已拼了個兩敗俱傷。
卻正此時,一聲慘叫忽地自場外響起。
叫聲是女子所發(fā),驚得無法心神一凜。
他忙扭頭看去,正見時逸一劍刺在了袁晨的下腹之上。
劍長四尺,寬三指,通體漆黑,樸實無華。
持劍之人,滿面冷煞,正凝視著袁晨,冷冷地道:“生死相搏,你竟敢失神?”
言語落地,時逸右手一抖,抽出了誅邪劍。
繼而再也不說二話,直接踏前一步,將袁晨緊緊抱住。
俯首,張嘴,獠牙外露。
噬血,吸髓,精力盈滿,傷勢復原。
這一切說起來緩慢,實則只在瞬息之間。
時逸噬血,已不是一次兩次,早已熟稔至極。
瞬息過后,袁晨已被吞噬成一副干尸。
時逸甩手將她推到在地,扯下她身上的玄囊,并收起了她的墨色長弓后,飄身回到了夏靈沅的身旁。
“袁……”
無法的驚叫聲,適才傳來。
但只叫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因為他已看到袁晨所化的枯尸,他知道,自己再怎么喊叫,袁晨都不會再醒來了。
“你……我要殺了你!”
撕心裂肺的怒吼聲里,一股恐怖的氣勢,自無法的身體之中涌出,擴散于天地之間。
時逸敏銳地察覺到,一股極致的危險,正在逼近。
他來不及多思多想,忙拉住夏靈沅的手臂,運起拈花月留影,急朝遠方遁去。
同時沉心感應噬心蠱子蟲的所在。
在西北方向,三百里外。
兩只子蟲距離很近,顯然蘇顯兒和韓天,正在一起。
母蟲震顫,子蟲回應,蘇顯兒、韓天二人立時感應到時逸的所在。
當即飛奔支援。
三百里不遠,卻也不近。
即便蘇顯兒與韓天都是通玄境武宗,也需要小半天才能跑過來。
這小半天的時間里,時逸自然不能坐以待斃。
他雖然傷勢盡愈,氣力盈滿,但夏靈沅負傷不輕。
敵方還有兩個巔峰武宗,己方實力相差太大,只能跑。
卻才跑出不遠,忽覺左手一沉。
時逸忙扭頭看去,卻原來是夏靈沅被天階武技反噬,已傷重非常,根本沒辦法繼續(xù)維持奔逃之姿。
此情容不得時逸多想,忙彎腰將夏靈沅抱起。繼而反手將她背在身后,邁開雙腿,如疾風一般,往西北方向逃去。
二逃三追。
無法等人的速度不可謂不快,時逸的速度也并不慢。
畢竟他所使用的乃是天階身法,拈花月留影。
雖是殘卷,也非無法等人所習練的玄階身法可比。
追追逃逃,距離逐漸被拉開。
半個時辰后,兩方已相隔十數里遠。
無法悲痛不已,憤怒不已,氣沖斗牛,怎能容時逸逃了?
兩個巔峰武宗跟袁晨的關系也很好,眼見她被時逸打殺,也都悲憤難當。
誓殺時逸,已成了無法三人不需要約定的唯一目標。
但時逸的速度實在太快,而且耐力、體力好似用不完一樣,接連跑了這么久,速度竟不減反增。
這還是人?
前方出現(xiàn)了一個小山谷,山谷內,有一條清澈的小溪。
小溪的上游處,是一條寬三丈,高三丈的瀑布。
瀑布的落勢,不算太大,水量卻不小。
暖陽下,瀑布好似一條白布,懸掛在山野之中。
時逸只看了一眼,便越過小山谷與瀑布,繼續(xù)奔逃。
一口氣逃出三里多地,時逸忽地停住了腳步。
略一沉吟,折道鉆進了一旁的荊棘林中。
時逸腳踏荊棘,折了一個大圈,往小山谷奔去。
他的身后,沒有腳印,只有荊棘如舊。
來到小山谷,時逸放眼南望。
倥傯山野之中,看不見無法等人的身影。
但暖風里,夾雜著他們的氣味。
時逸通過氣味分辨出,無法等人已追到南方三里外的一座小山崗下。
只要登上山崗,便可以看到自己的所在。
當下再不遲疑,忙一個飛身,鉆進了瀑布里。
瀑布里,有一個狹窄的小山洞。山洞中,盤臥著一條粗如碗口的灰鱗森蚺。
時逸正是憑著這森蚺的氣味,才分辨出瀑布后有這么個可以容身的小山洞。
以他的速度和耐力,是可以繼續(xù)往西北方向奔逃的。
只要繼續(xù)保持這個速度,肯定能在無法等人追上之前,與韓天、蘇顯兒匯合。
只要匯合了他兩人,時逸便有了反手一搏的資本。
但夏靈沅的情況十分糟糕,已不能再繼續(xù)顛簸。
無奈之下,時逸才選擇躲在這瀑布里。
之所以往前跑一段路,又重新折返回來,只是為了用腳印迷惑無法等人。
一指點死了森蚺,時逸抱著夏靈沅,躲在了小洞之中。
瀑布阻擋了視線,看不到外面的情況。
但水流的縫隙里,有風吹來。
時逸可以通過風中的氣味,分辨外界的情況。
片刻過后,無法等三人的氣息,出現(xiàn)在了小山谷中。
略作停頓后,無法的聲音自瀑布外傳來。
“腳印在這,他往西北逃了,追!”
話音落定,破空聲起,三人已凌空飛渡,往西北方向而去。
時逸屏息凝神,全神戒備,并沒有因為三人的離去而放下心來。
一刻鐘后,風中的氣味沒有異樣。
兩刻鐘后,風中的氣味還沒有異樣。
三刻鐘后,仍舊沒有異樣,夏靈沅卻已醒了過來。
小洞狹窄,時逸抱著夏靈沅,姿勢十分不雅。
兩人胸貼著胸,臉挨著臉。
彼此呼出的氣息,縈繞在彼此的面龐之上。
夏靈沅心房亂顫,蒼白的臉面上,陡起一抹紅霞。
她張開了嘴,似乎想要說些什么。
時逸神情一緊,忙搖頭示意。
可夏靈沅并沒有看到時逸搖頭的動作,話已出口。
“你……”
小洞實在太狹窄了,時逸想要伸手捂住夏靈沅的嘴巴,卻根本抽不出手來。
情急之下,只好垂頭吻在了她的唇上。
以自己的嘴巴,堵住了姑娘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