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叫聲落定,后殿便響起了雜亂的打斗聲。
那喊叫聲所說的女人是誰?
不用時逸多做猜測,也知道必是夏靈沅。
后殿只有兩個女人,分屬于兩方陣營。
若是那天階身法被散修無法身邊的黑衣女人所得,他的同伴不可能如此大喊大叫。
唯一的可能便是,那部天階身法,被夏靈沅得了去。
夏靈沅雖是通玄境武宗,手持地階玄兵,戰(zhàn)力非比尋常。
但對方勝在人多。
以一敵四,她的情況不容樂觀。
時逸很著急,可他正被冷光所化的湛藍色寒焰所包裹,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自身是一團寒焰,那劍氣也化作了一團寒焰,連江落鴻的佩劍誅邪劍,也化作了一團寒焰。
三團寒焰相互對峙,最終劍氣所化的寒焰,與誅邪劍所化寒焰相互融合,合二為一。
藍芒大勝,那寒焰飄飄忽忽,好似生了靈性,發(fā)散出一道親切的意念。
好似故友重逢,萬般激動。
不,不是故友,而是親人。
包裹著時逸的寒焰輕輕一顫,伸出一條火舌,碰了碰誅邪劍所化的寒焰。
火舌震顫,親切的意念忽地轉化成同出一源,難分彼此的情感。
恍惚間,時逸似有所悟。
這兩團冷光,并不是兩朵,而是一朵。
冷光仍只有一個,只是不知何故,被一分為二。
而今那分化的一與二,在這里相遇了。
寒焰震顫,兩相融合,最終又重歸一體。
寒意大勝,藍芒暴漲。
極致的冰寒,侵襲至時逸的體內,冰凍了他的筋骨,血肉,以及五臟六腑。
正此時,一道昂然劍意,自時逸的筋骨血肉之間,疾沖而出。
是天劍。
玄火冷光沒有徹底消融,天劍所蘊含的神韻,竟然也沒有徹底消融。
與此同時,一道狂猛的刀意,自時逸的骨髓穴竅之間,沖了出來。
霸刀所蘊含的神韻,不出意料的也沒有徹底消融。
好似三個大高手,以時逸的身體為戰(zhàn)場,爭斗拼殺,最終同歸于盡。
卻沒想到,根本無一死亡,都保留了一些手段,蟄伏潛藏在時逸的筋骨血肉、骨髓穴竅之中,靜等良機。
而今良機來了。
天劍、霸刀相互扶持,共斗玄火冷光。
銀白色的狂龍,發(fā)散出攝人心魄的刀意與劍意,昂揚狂嘯。
湛藍色的寒焰,發(fā)散出足以凍殺萬物的冰寒,焚毀天地。
時逸很痛苦,很煎熬。
上一次這么痛苦時,有諸多丹藥、玄兵幫襯著分擔苦痛。
這一次呢?
儲物戒指內,再也沒有能替自己分擔苦痛的東西。
這所有難以忍受的痛苦與煎熬,只能自己咬牙忍著。
時間在流逝,一點一滴,好似過去了很久。
其實并沒有過去很久,后殿的戰(zhàn)斗,才打響不到三息。
可時逸卻感覺,時間似已過去了千萬年。
人在痛苦時,都會出現這樣的錯覺,誤以為時間過去了很久,實際才過去片刻而已。
“啊……”
時逸忍不住痛呼出聲。
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卻又被冷光蒸發(fā)。
他顫抖著身軀,跌倒在地,抽搐蜷曲。
“我要死了嗎?”
時逸很不甘,很不忿。
他不愿就此死去,更不愿自己的生命無法被自己左右。
一股兇狂的戰(zhàn)意,如江海翻浪一般,自他的體內涌出。
戰(zhàn)意里,劍意如龍,直刺蒼穹。
戰(zhàn)意與劍意兩相疊錯,配合了天劍與霸刀所化的銀色狂龍,共斗玄火冷光。
拼斗中,時逸的戰(zhàn)意與劍意,仿似工匠臺上的鐵錠,在兩方強者的交鋒中,被反復鍛打。
又似風中飄絮,隨時都有可能被狂風吹散。
但時逸咬牙堅忍,戰(zhàn)意與劍意,在一次又一次的鍛打中,越來越凝練,越來越厚重。
終于,冷光、天劍、霸刀,再一次拼了個兩敗俱傷。
不,不是兩敗俱傷,而是同歸于盡。
真真正正的同歸于盡,再也沒有后手留下。
玄火冷光,化作一抹湛藍色的道蘊,融入到時逸的筋骨血肉之中。
天劍、霸刀也各自化作一道銀白色的道蘊,融入到時逸的穴竅經絡之中。
苦痛如潮水般退去,時逸如釋重負,艱難起身。
一道精芒,自他的雙眸之中激射而出,好似兩道凌然劍氣。
這一場異變,令時逸的內力,又凝練了一倍。
而今他的內力,分別只占據九大穴竅的十分之一。
若想突破至內息境,必須要將內力再提升整整十倍,才能順利突破。
任重而道遠。
內力凝練,給時逸帶來了說不盡的好處。
一是內力的威力更大了。
最直接的體現,便是血肉之力比之前又增長了一萬斤。
而今的時逸,已身負四萬斤血肉之力。
若是化作本體,血肉之力可達五萬斤。
如此狂暴的巨力,已遠非尋常淬體境武者所能擁有。
二是靈敏迅疾的反應能力。
三是強壯的體魄;四是超凡的耐力。
……
好處太多,三言兩語難以說盡。
時逸晃了晃雙臂,抖了抖雙肩,感受著體內狂暴的巨力,自忖現在自己的實力,已足以比肩通玄境武宗。
之前的時逸,拼盡了全力施展出一劍‘破煞’,也不是通玄境武宗的對手。
而今的時逸,很有自信,若是再施展出那一劍,必能將通玄境初期武宗,刺殺于當場。
很湊巧,后殿便有幾個不知死活的通玄境武宗。
時逸的嘴角,曲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自儲物戒指內取出一套潔凈的黑衣,穿戴整齊后,身化殘影,往后殿掠去。
卻才奔下祭臺,便聞香風撲面而來,一道人影落在了他的身旁,正是夏靈沅。
時逸的嘴角噙著獰惡的笑容,正要說話,夏靈沅已一把拉住他的左手,轉身便往殿外狂奔。
“快追,別讓她跑了?!?p> 身后,響起散修無法憤怒的喊叫之聲。
叫聲里,夾雜著數道破空聲,顯然無法等人已追了出來。
夏靈沅拉著時逸才剛沖出大殿,迎面便見兩道黑影自山下飛掠上來。
是兩個陌生的中年漢子,一是內息九層境的武師,一是通玄境初期武宗。
兩人似也聽到了散修無法的喊叫之聲,被天階身法的強大吸引力所懾,側身阻住了前路。
那通玄境初期武宗看了一眼時逸,隨即將目光投向夏靈沅,冷冷地道:“想活命?東西留下?!?p> 夏靈沅的臉色略有些蒼白,顯然在后殿與無法等人交手時,受了些傷。
時逸看在眼里,沒來由竟覺得有些心疼。
當下掙脫夏靈沅的拉扯,右手一引,天雪刀已然在握。
一刀橫空斬出,徑取那通玄境前期武宗的三陽魁首。
“小心,他是通玄……”
夏靈沅見時逸率先發(fā)難,忙高聲提醒。
但提醒的話還沒有喊出來,時逸的刀,已斬在了那人的頭顱之上。
一刀削首,血柱沖天而起。
時逸的眸中泛起一道猩紅色的血芒,嘴角邊的冷笑,愈發(fā)冷意森森。
他好似一尊來自九幽的妖魔,急欲殺人飲血。
人雖殺,卻無奈夏靈沅就在身旁,這血,是飲不得了。
血柱砸落,時逸聽著天道任務令的聲音,身法不停,已飛掠至那內息境武師的身旁。
兜頭一刀,干脆利落地斬斷了對方的脖頸。
血柱二度沖天而起。
時逸一把拽下兩人的玄囊,腳步微錯,已飄身回到了夏靈沅的身旁。
“這……”
姑娘呆呆地看著時逸,愣住了。
“你何時變得……這么強了?”
夏靈沅只覺眼前之人,很陌生。
陌生到她完全不敢相信,這還是曾經那個不學無術,好吃懶做,貪圖享受,好色紈绔的二世祖,閭無恙。
“怎么?傻了?”
時逸臉上的冷意倏地散去,化作一抹溫和的笑容。
心念一動,下意識伸出左手,捏了捏夏靈沅那白嫩嫩的臉蛋。
姑娘一怔,隨即面起紅霞。
紅霞暈散,姑娘的神情頓時變化成了一抹極致的厭惡與盛怒。
“你……”
正要發(fā)作,便見人影晃動,無法等人已追了過來,將前后左右的去路,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