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顏,回來!”身坐東南角的老尼終于發(fā)話了。
“師尊……”年輕道姑仍不想放過一次機會。
面無表情的老尼拂塵一甩,語氣冷冽道:“我讓你回來!
我峨眉就算再不堪,也沒有到需要去向別人下跪的地步,更沒有到需要讓門下弟子去褻瀆自己靈魂的地步。”
“可師尊……”
藺輕顏咬著嘴唇,一想起那只在峨眉猖狂已久的虎妖,朱唇都要被她咬出血來。
但礙于‘瞎眼老頭’提出的要求太過苛刻,她也只得作罷。
與此同時。
站在原地的陳漁感覺到一陣陣眩暈感正席卷著他的腦海,身體不由地開始搖晃起來,顯然是瞳力已經(jīng)不足以支撐幻境了。
他強忍著瞳力反噬的后果,顫巍巍地向‘瞎眼老頭’輕聲道:“該走了。”
哪知‘瞎眼老頭’充耳不聞,而是對著轉(zhuǎn)身走向老尼的藺輕顏道:“怎么?你先前不是說任何條件都愿意答應(yīng)嗎?”
年輕道姑尷尬地低下頭。
“走啊!”陳漁扯著嗓子道。
這貨到底在搞什么?!
難道真當(dāng)自己能永久維持幻境嗎?!
‘瞎眼老頭’沒有理會陳漁,仍是抓著年輕道姑的話不放,道:“還是那句話,年輕人啊,話千萬不要說太滿了……”
……
“走啊!”
陳漁嘶吼一聲,旋即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眾人見狀詫異道:
“這人怎么了?好好地怎么倒在地上了?”
“莫非真是被張靈風(fēng)所傷?”
“龍虎山不是給了他一枚還春丹嗎?”
“給了,但卻沒見他吃下去啊!”
“哎?老閣主怎么消失了?”
“沒有消失,而是突然就變了一個人。”
事已至此,龍虎山掌教哪里還不明白自己被耍了。
他面色陰寒道:“道家圣地,豈容他人造次!給我布龍虎大陣!絕不能讓他們跑了!”
……
恢復(fù)原型的繆歌沒有在意緩緩靠攏的人群,而是趕忙將陳漁的半個身子撐起,爾后拿出一枚顏色朱紅的丹藥讓他服了下去。
“你給我吃了什么?”陳漁微弱道。
“療傷藥罷了,”繆歌問,“你沒事吧?”
陳漁又不是傻子,繆歌這家伙很明顯就是在故意拖延時間,想讓自己被瞳力反噬。
他顫動著眼皮,聲音沙啞道:“你還要騙我到什么時候?”
“我……”
繆歌似要解釋什么,但又咽了回去,只是搖頭道:“不能聽命于自己者,便要受命于人。對不起!”
陳漁感覺自己的眼皮好重好重,根本就睜不開了。
只能憑借著感覺,將還春丹塞到了繆歌的手里,聲色冰冷道:“這個道理我懂,所以我恨你,但卻不怨你。
雖然我仍是猜不到那老家伙到底要利用我做什么,但絕不是為了算計區(qū)區(qū)一枚還春丹這么簡單吧?!
你肯定有辦法逃走的,否則又怎么敢明目張膽地拖延時間呢?!”
繆歌沒有回答,默認了。
陳漁凄凄一笑,道:“替我把這枚丹藥交給鐵刀兄吧,告訴他,就當(dāng)是我這個做兄弟的,送給他孩子滿月酒的隨禮?!?p> 繆歌被陳漁的話直擊肺腑,震撼之余,他允諾道:“我會的。你——
珍重!”
陳漁臉色蒼白道:“我這人很記仇,所以你最好還是祈禱我死了吧!”
繆歌站起身,將還春丹收入懷中的同時,拿出了一張先前早已準(zhǔn)備好的符箓。
不屑地瞥了一眼圍在四方的十幾位空心境的龍虎山道士,旋即手中符箓金光大赦,消失不見了。
“他怎么會有當(dāng)年祖師爺留下的傳送符?”
眼睜睜地看著繆歌在他面前消失不見,龍虎山掌教一臉的不可思議。
正當(dāng)他疑惑之際,有人指著陳漁出聲道:“妖物!”
只見倒在地上的陳漁渾身散發(fā)著黑氣,一根根小腿粗細的藤蔓從地上破土而出,將他自己團團包圍在一起。
這是陳漁在被瞳力反噬昏厥前,最后的底牌!
龍虎山掌教冷哼一聲:“作繭自縛!”
他頭也不回地道:“張靈風(fēng)!”
“弟子在!”頭旋飛劍的年輕道士緩緩走了過來。
“給我破了它!”玉在山喝道。
年輕道士略一點頭,旋即頭上那柄血紅長劍忽的流轉(zhuǎn),他念道:“七懸劍,劍一,離弦!”
話音剛落,他頭上那柄血紅長劍疾馳飛出,宛若驚雷。
只聽一聲砰響,藤蔓繭絲毫未破。
“劍二,破甲!”
仍是未破。
“劍三,碎石!”
依舊未破。
“劍四,斷鴻!”
藤蔓繭外層裂開了一道口子……
“劍五,求道!”
藤蔓繭外層被破開了一個大洞……
“劍六,尋仙!”
藤蔓繭內(nèi)層裂開了一道口子……
“劍七,無雙!”
藤蔓繭內(nèi)層被破開了一個大洞,陳漁的身體露出來了……
其他門派被眼前的一幕深深的震撼了!
這年輕道士實在太強了,如此年紀便已是空人境,未來問鼎無空境又有何難?
藺輕顏美目顫動,她看出來了,這年輕道士的七懸劍每疊加一劍,都是先前威勢的一倍!
最后一劍便相當(dāng)于自己先前接住那劍的六十四倍!
她本以為自己那全力一擊所抵擋下的年輕道士的一劍,再不濟也已逼出他一半的實力。
但此刻張靈風(fēng)真實實力的顯露,才讓她明白,為何師尊先前會說良機錯失,勝負已分!
更讓她震撼的是,那位作繭自縛的陌生男子,竟然靠著藤蔓生生逼出了張靈風(fēng)的第七劍!
就當(dāng)眾人還在內(nèi)心驚嘆年輕道士劍勢可怖之時,詭異的一幕發(fā)生了。
只見原本被破開的藤蔓又開始蠕動起來,重新將陳漁包裹在內(nèi)。
先前血紅長劍的劍氣威能已然不再,存留的只有空氣中彌漫著的一縷縷森然的黑氣。
有人看向御妖閣那邊道:“難道這就是你們妖修的實力嗎?”
御妖閣副閣主搖頭道:“我不如他!若不是他過渡使用瞳力遭到反噬,只怕在場無一人是他對手。只是——
天機閣號其為瀲畫仙子,為何至此仍不見畫?”
龍虎山掌教雙眼瞇緊,死死地皺著眉頭,如果連張靈風(fēng)都無法破開這該死的藤蔓繭,同為空人境的他亦無辦法。
“七懸劍,劍一,離弦!”
被人稱作火藥罐子的年輕道士來了脾氣。
“劍二,破甲!”
“劍三,碎石!”
……
“劍七,無雙!”
藤蔓繭再次被破開了,可那詭異的一幕又上演了。
就連再次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只見黑氣撲騰,藤蔓蠕動幾下的功夫,那藤蔓繭便又安然無恙的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年輕道士眉頭促緊,“這到底是什么妖術(shù)?!”
值此一時。
天上飄來一位看不清相貌的長須老者,腳踏三尺長劍,身上散發(fā)出盎然的仙道之氣。
“無空境!”御妖閣副閣主面露驚異,龍虎山果然還是有無空境坐鎮(zhèn)的。
龍虎山掌教立刻認出了這道身影,他熱淚盈眶地跪倒在地:“弟子玉在山,恭迎師尊出關(guān)!”
飽經(jīng)歲月滄桑的老者捻著白胡子,輕聲道:“都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