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錦州的夜晚一向都很冷,哪怕是夏季也不例外。
況乎小湯山位屬于錦州邊陲,直面西南而來的冷風。
白日暖而不熱,夜晚冷如寒冬。如此的氣候對于陳漁來說卻是得天獨厚的。
到這個世界三年以來,因為特殊的身體,他從來沒有感受過寒冷,因為沒有什么氣候能冷過他的身體;但這種冷更多地是停留在他的身體里面,倒不至于過多地影響到四周。
他始終也搞不明白,照理說自己這副身體冷成這樣,應該巴不得成天抱著個火爐去中和體內(nèi)寒氣才對。
可身體實實在在地感受告訴他,他并不喜歡太熱的地方。
因為喜冷厭熱的緣故,他曾看過許多江湖郎中,甚至在西晉國時,李鳳秋還替他請來了西晉國最好的太醫(yī)為他診斷;但結果無一例外,都是沉默半晌,再是遺憾搖頭,最后無可奈何,嘆息離去。
更有甚者,醫(yī)術不精,竟直言陳漁要多多節(jié)制……
他搖曳著手中的羽扇,行走在回去的路上,寒風凜冽,衣袂飄飄。他能很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會隨著四周溫度地下降,越發(fā)地強大,而心中的那個邪惡念頭也會跟著變強。
他邊走邊拿出幾枚碎銀放入口中咀嚼,那股邪念很快被壓了下去。
起初對于生食白眼他還有點抗拒,但吃的多了,他發(fā)現(xiàn)白銀其實還蠻好吃的。
走著走著,遠處幾道身影映入他的眼簾,旋即他幾步跳躍躍到了樹上,藏匿起來。
“還得再快些……”
他看見人群中為首的那位白發(fā)老者一邊催促,一邊道:“那妖女應該已經(jīng)進入秘地了,趁著她對付樹妖的間隙,我們伺機奪走她身上的玉佩,取得妖果?!?p> 人群末尾,有人疑惑道:
“堂主為何如此篤定她能對付那樹妖?”
一路奔波,白發(fā)老者雖已年過六旬,但氣息卻依舊十分平穩(wěn)道:“半年前,碧水鎮(zhèn)也出現(xiàn)了只樹妖,當時在那里的人差不多都死絕了;就那妖女依靠他們泗水堂的毒霧活了下來,我可在外頭看得清清楚楚?!?p> 那人又問道:“那這妖女豈不是已經(jīng)得到一枚妖果了?”
老者搖頭道:“你以為妖果是地上隨處可見的石頭嗎?并非每一處妖物誕生的地方都有妖果。那里的樹妖雖然可怕,但跟這里的羅剎樹妖比起來還差遠了。更何況沒有三葉玉佩,就算那妖女有通天的本領,也取不到羅剎果?!?p> 聽老者這么解釋,那人哦了一聲,隨后道:“那妖女既然敢去偷皇太子的三葉玉佩,顯然是因為上次對付樹妖有了經(jīng)驗,所以才敢來這里取這羅剎果。”
“正是如此……”
……
等到百草堂眾人徹底遠去,陳漁這才跳了下來。
他躊躇道:“如果閆無情真有對付那羅剎樹妖的辦法,那么我……”
旋即他搖了搖頭,否決了這個想法。
剛才那白發(fā)老者明顯是被羅剎果的誘惑沖昏了頭,他所提出的辦法明顯太過扯淡了。
就算閆無情的毒霧真能對付羅剎樹妖,就算他們趁著閆無情對付樹妖的間隙順走了玉佩,可閆無情見到自己玉佩被搶,難道會坐視不管,放任他們?nèi)ト⊙麊幔?p> 答案顯然不會。玉佩被搶,閆無情第一時間一定是先收回毒霧,沒有閆無情的幫忙,到時那幫人全部都得死在羅剎樹妖的手上。
對于那羅剎樹妖的可怕,沒有人比陳漁自己更清楚。
“此事仍要從長計議?!?p> 他嘆息一聲,隨后消失在了夜幕中……
半盞茶的功夫便回到了店外。
看著地上四只鮮血淋淋的手臂,還有兩個被捆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黑衣人,陳漁急忙跑進了屋內(nèi)。
他看到王秀花正在跟豐腴女子爭吵著:
“哎呦,這明明是畫著一個男人嘛……”
“胡謅,這畫的明明是個還在襁褓中的孩子……”
“哎呦,你眼神有問題……”
“你自己眼神才不好使,分明是你看錯了!”
看到她們在為自己掛在墻上的那副畫爭吵,陳漁心中不由地一樂。
這副畫正是他來到這個世界時得到的兩幅古畫中的其中一幅。
另外一幅畫是完全空白的,啥也沒有,所以他并不知曉有什么妙用。但他掛在墻上的這幅,他早已知悉其用處。
這幅畫很神奇,所有人在上面看到的東西都是不一樣的;它似乎可以照見一個人的內(nèi)心,就好比之前閆無情看到時,它是一幅少女畫,而王秀花看到時卻是一個男人一樣。
這都是因為她們各自心中的執(zhí)念所故;王秀花思念著的是遠在西晉國的李鳳秋,所以畫上是個男人,而豐腴女子因為剛剛有喜,無比期待著孩子的出生,所以看到的是個剛剛出生的大胖小子。
而他自己,兩年以來看到的永遠都是一枚通體晶瑩的果實。
兩人爭吵了半天,終于發(fā)現(xiàn)陳漁回來了。
“是陳漁回來了?你沒事兒吧?我家相公呢?”
豐腴女子看著只有陳漁一個人回來,頓感心中不妙。
陳漁蹙眉道:“難怪外面躺著兩個半死不活的家伙,原來是鐵刀兄的手筆??晌一貋淼穆飞暇椭挥锌匆姲俨萏玫娜送沁吶チ?,并未見到他?!?p> “那可就遭了!”
王秀花把先前發(fā)生的事情都向陳漁敘述一番。
陳漁聽完想了一會兒,隨后沉聲分析道:“有兩個可能。第一個可能是鐵刀兄碰見了百草堂那幫人,跟他們發(fā)生了爭執(zhí)。但根據(jù)你們的描述,以鐵刀兄的身手,即便發(fā)生了,遇害的可能也不大。第二個……”
陳漁雙目瞪大,“不好!我跟閆無情一路上走的并不快,再加上路上找了處地方休息了一會兒?;蛟S鐵刀兄已經(jīng)趕在我們之前進入到那片竹林!”
說到這里,陳漁立刻放下了手中羽扇,轉身向外跑去。
他一邊跑,一邊暗自祈禱自己的兩個猜測都是錯的。
屋內(nèi),豐腴女子聽完陳漁的分析,抱著王秀花,雙目淚水打轉道:“妖物那么可怕,我家相公他……”
王秀花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世事無絕對,就算妖物殺不死,以鐵刀兄弟的身手,或許不會出事的。何況這一切都只是陳漁的猜測。”
豐腴女子哭喪著臉道:“可憐我這還未出世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