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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農(nóng)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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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農(nóng)家女 醉蘭覓風 2165 2020-05-30 00:00:00

  倆人惺惺相惜,卻各懷心事,論誰都不愿意說出口。倚靠在墻垣之上早已流過太多眼淚,琳瑯目色沉渺,說不出心底的苦,走是走定了,明日辰時,她就會跟隨陸彥生的車隊回長安城,從此各安天命,再無交集。

  錦素覷著琳瑯的臉色,她一臉放空,過多的心事都藏在心里,錦素又何嘗不是。她處心積慮讓琳瑯在手上沾染了曼陀羅花藥,故意讓琳瑯撞見紀忘川赤身裸體地模樣,就是為了喚醒她的復(fù)仇心。

  她永遠都記得滅莊之日,奄奄一息之際被人拖曳著四肢掃過凹凸不平的石板路,扔在草叢里。暴曬、烈雨,讓她的肌膚皸裂,直到她被人找到,喚醒,自此加入了一個叫做十八伽藍的組織。

  自從苔菉鎮(zhèn)碼頭上那一眼,她就已經(jīng)記起紀忘川十年前的模樣,唇紅齒白的少年郎,經(jīng)歷歲月的打磨,成了一塊熠熠生輝的美玉。哪怕再是高貴美麗,卻是浴血而生,不共戴天之仇,琳瑯忘記了,可她卻一直記憶猶新。

  紀忘川踏上福州城的那天起,他們就開始策劃那一場暗殺,只是苦于他的隨軍總是跟前跟后,不是在軍營中排兵布陣,就是在市舶司衙門中徹夜凝思,實在沒有任何一絲可以潛入的機會。一月后,來了一個嬌小清秀的男人,紀忘川解下一身鎧甲,卸下隨從的軍隊,與他一起去繁華熱鬧的苔菉鎮(zhèn)碼頭游玩。

  他們以為懷化大將軍當真如世間謠傳,不愛紅顏愛面首,有分桃斷袖之癖好。直到苔菉鎮(zhèn)碼頭行刺中,琳瑯以身護住紀忘川的那一刻,她才看清楚那個嬌小桀驁的眼神,看似弱柳扶風的身軀竟然能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

  他們互相扶持的模樣多像一對親密的戀人,琳瑯不知道她一心掩護的人掩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錦素手中的那一刀本可以刺中紀忘川,不能一擊斃命,至少也能讓他嘗一嘗皮肉之苦??闪宅槄s擋在了刀身之下,剎那之間,心神動亂,那是月海山莊的大小姐,她們自小親密無間。

  組織安排她潛入了倭寇的淫窩,喬裝成被凌辱的人質(zhì),以這樣的方式尋覓機會與琳瑯相認,一旦留在紀忘川身邊,想辦法從他身上找回那些被繡衣司奪去的人皮藏寶圖,繼而殺了紀忘川。一切本應(yīng)該盡在掌握之中,紀忘川對她漸漸放松了戒備,而她順理成章地呆在從雅中。她本想勾起琳瑯的回憶,不料回憶的確翻涌上來,千算萬算,終究算錯了琳瑯對紀忘川的感情。女人陷在感情漩渦里,何來理性可言?陸彥生適時地出現(xiàn),給了琳瑯一條千載難逢的退路,她放棄了復(fù)仇,選擇了逃避。

  錦素不忍心苛責琳瑯,看著她遲滯的雙眸,甚至一度替她心痛。放棄一個人,將他永久角逐出自己的世界,比恨一個人艱難百倍。

  琳瑯說道:“錦素姐,今兒我們搭鋪睡?!?p>  錦素明知琳瑯想逃避,故意問道:“明日就要啟程回長安城了,你不去拾掇拾掇行裝?”

  “來去都是孑然一身,沒什么好收拾的。”琳瑯伸了個懶腰,脫了鞋,把鞋子擺正放在腳踏上?!拔宜镞叀!?p>  她倏然之間翻進架子床里側(cè),生怕動作再慢一瞬,眼淚就會唰唰而落。

  錦素看著她的背影,心頭五味雜陳,也許讓她一輩子都忘記那段過去,忘記那個人,才是真正對她好的事。她委婉地撫了撫琳瑯的背脊心,“睡吧,過了今晚,明兒日子就敞亮了?!?p>  琳瑯嗯了聲,閉上眼,淚水暈濕了枕席。紀忘川又何嘗能夠入眠,一顆心被琳瑯搗成了馬蜂窩,到處都是窟窿,寧可琳瑯打他罵他甚至殺了他,給他一個痛快的了斷,也好過這樣無聲的折磨,小刀割肉,磨得是感情,耗得是心力。

  錦素吹熄了蓮紋半桌上最后一根蠟燭,滿室闃然。甫一坐在床沿,琳瑯悉悉索索地翻了個身,半個時辰過去照舊是睡不安慰,一直蒙頭蓋薄被裝睡。

  “睡不著嗎?”錦素平臥在琳瑯身旁,“是不是舍不得離開大將軍?”

  琳瑯幽幽嘆了口氣,背對著她。“我只是大將軍府上的侍婢,豈能肖想大將軍,談何舍得不舍得。”

  琳瑯矢口否認她與紀忘川之間的關(guān)系,錦素循序漸進地說道:“若非那場災(zāi)禍,如今就該那大將軍不配肖想你了。”

  床上沉默了好一會兒,琳瑯才緩過氣來。有些事情忘不掉,她選擇了逃避,可偏生身邊的人總要若有似無地提起,讓她始終如履薄冰,一旦想起紀忘川,就會想起那一道模棱兩可的傷疤。她不愿意去求證,寧可一輩子都不知道,不去觸碰最后的底線,自此陌路也罷,至少不必恨個你死我活。

  琳瑯到底不是個榆木腦袋,對錦素并非全無懷疑。她同情錦素慘痛的遭遇,起初那些過激的懼怕男人的行為,在這幾天逐漸得到緩解,按說受了倭寇的淫掠,女科方面總該痛楚難言,她卻始終不愿意讓大夫替她驗身?!板\素姐,你有沒有騙過我?”

  一瞬間氣氛凝結(jié)到了冰點,似乎呵氣成云?!傲宅?,你要相信我,我從未害過你。”

  漸漸地,琳瑯再不言聲,許是心疼的久了,耗費太多力氣,沉沉昏眠而去。

  翌日辰時,天空飄著淅淅瀝瀝的雨絲,粘纏的味道好似訣別的情人之間浮動不安的情愫。都說下雨天,留客天。紀忘川挽留了陸彥生,邀他在福州城暫居幾日,起碼等雨停了再繼續(xù)啟程。

  琳瑯一身飛霰垂髾服,她本就生得一副妙入人心的好相貌,這番打扮之下,益發(fā)猗靡深婉,弱風拂過,揚袘恤削,翕呷萃蔡,美不可方物。

  紀忘川延佇在福州城市舶司衙門的閥閱前挽留,陸彥生回頭看琳瑯,只見她一手搭在錦素手腕上,另一手牽起裙角,優(yōu)雅地走上羽蓋,隨車伺候的人垂下那道薄如蟬翼、形似錦帛的竹簾,自此彼此即便相隔不遠,終究隔了一段山重水復(fù)的心路。

  羽蓋上的竹簾輕薄,可以看到大概的形貌,但是表情和眼神卻被敷衍下去。琳瑯瞥了下眼,往紀忘川的方向望去,他與陸彥生含笑作揖,客套了一番后,亭亭玉立在閥閱前,深紫圓領(lǐng)袍,腰系革帶,六合靴,頭戴折上巾,肅穆昂然,清遠自清,從哪處看都是齊全周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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