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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農(nóng)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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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農(nóng)家女 醉蘭覓風(fēng) 2374 2020-05-29 00:00:00

  十年前,她救過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替他吸吮了蛇毒,故而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了一排深刻的牙印,只是年久日深,難道過去的痕跡會一直停留在肩膀上難以褪去?連她自己都懷疑,是不是人有相似,不過在同樣的地方受過類似的傷罷了。

  琳瑯靜下心來,說道:“老爺,您讓我想起一個人?!?p>  “誰?”琳瑯的平靜,猶如暴風(fēng)雨的前奏,讓人心驚不安。

  “十年前,就在山莊滅門的前三天,我在灞山腳下遇上了一位大哥哥,他被灞山靈蛇咬傷,而我恰巧經(jīng)過救了他,我想替他吸毒,可我著實有些笨拙,反而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绷宅樻告傅纴?,容色如常,“我以為我們只是短暫的一面,直到三天后的夜晚,我看到他穿著一身夜行衣,手里拿著刀,冷漠地劃破了活人的喉嚨,他殺人的時候,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他很恐怖,就像修羅一樣,把活人都收到地獄去?!?p>  他的容色僵冷,體溫急劇下降,從不屑于說謊,面對琳瑯灼熱的眼神時,他一時語塞。承認,便意味著將退出她的世界。陸彥生的出現(xiàn)給了琳瑯一條退路,離開將軍府回到陸府當千金大小姐,她可以錦衣玉食,呼奴引婢,還有虎視眈眈的陸白羽時刻準備把琳瑯當成盤中餐。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眉峰的棱角益發(fā)鮮明?!澳闳粝肟茨莻?,便看一看吧?!?p>  他拉起她的手放在滾祥云紋路的衣領(lǐng)上,琳瑯咬著牙踟躕地拽緊他的領(lǐng)子,真相就在一步之遙,扯開領(lǐng)子看他肩膀上的疤痕,確認心中的疑竇??墒滞蟛挥勺灾鞯貏訐u,萬一他真的是記憶中的少年,她該怎么做?

  倏然之間,琳瑯卸下了力,雙手垂在他的交領(lǐng)上,自嘲地笑了下,說道:“我真傻,您從軍多年,戎馬生涯,身上多些傷疤有什么可稀奇的?!?p>  他抓起琳瑯柔弱的手腕,問道:“如果我真是那人,你會怎么做?”

  “老爺。”淚水瑩潤,揚眸一瞬,滲透入心。“您是嗎?”

  半生疆場馳騁,廟堂周旋,從未如此膽怯心驚,琳瑯的眼淚仿佛流入了他的口中,酸澀苦楚。

  琳瑯揚起頭,云淡風(fēng)輕地看著他璀璨的眸子,說道:“老爺,琳瑯問您一句話?!奔o忘川點點頭,她問道:“您有沒有騙過我?”

  濃密的樹蔭遮蔽了西斜的日影,唯余下斑駁的樹影,他的臉色陷在幽幽濃蔭中。沒有開口承認,亦不矢口否認。琳瑯自嘲地笑了下?!澳呐履_騙我也好?!?p>  羽睫微顫,眼淚如珠劃過臉龐。不承認也好,至少保留著一絲僥幸,不至于怒目而視,惡語相加。可是,以紀忘川說一不二干脆爽利的性格,若與他無關(guān),他豈能不否認?十年前滅莊血案中,為何要把月家逼入窮途末路,直至斬殺個一干二凈,他到底是誰?

  無數(shù)的疑惑藏在心里,責(zé)問不出口。她怕問了,永遠也回不了頭,他們站在天塹的兩端,自此相忘于江湖。

  “老爺,琳瑯走了。”

  他惘惘地點了點頭,目送她??粗阶咴竭h,走過垂絳的枝條,濃蔭掩蓋了她離去的身影,一晃眼已經(jīng)繞出了他的視線。

  紀忘川沉默地望,看得久了,連眼眶子都酸出水來。月海山莊暗殺行動牽扯到的人事利益非琳瑯一人可以承擔,要剿滅月海山莊獲利充實國庫的人是當朝天子,繡衣司只是天子的儈子手。一旦撕開這段過去的傷口,只會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到時候不僅僅琳瑯無法報仇,甚至?xí)溠幼陨?,好不容易保全下來的性命,只會枉然錯失。

  眼下他身兼繡衣司主上之職,唯有盡快破解龍脈藏寶圖之謎,再向皇帝請辭,向琳瑯負荊請罪,那些彌天深仇,就讓他一人背負。

  他一手虛攏成拳錘在心上,為什么心痛到無法自已?比刀割凌遲還要痛。

  悵然望天,日暮天色遠。他幽幽低語:“琳瑯,待我卸甲歸去,終會給你一個交代?!?p>  琳瑯的心很亂,紀忘川連一句挽留都舍不得許下,因為他膽怯,他害怕最終他們會撕破臉皮,所以,趁著一切尚不明朗,分開是對這段感情最好的解圍。

  兩人分隔不遠,一個靠著樹干,一個倚靠在百米外的圍墻上,心頭縈繞著化不開的悲傷,只是誰也沒有戳穿那層易碎的紙。他知道琳瑯要走了,也許再也不會回到他身邊,再也沒有一個拖長的腔調(diào),軟糯糯地喊著他“老爺”。

  琳瑯的心更亂,她竭力否認紀忘川就是記憶中的那個人,可是越是否認,記憶越發(fā)清晰浮現(xiàn)出來。雙手托著腦袋,不停地磕著墻垣,十年足夠讓一個少年成長,可青澀的影子總會在臉上留下似曾相識的模樣。她怕一旦記憶屬實,她會不顧一切地報仇,就像她曾經(jīng)說的那樣,殺了他。

  終于支撐不住身體,坐在地上,把頭深埋在膝蓋里。琳瑯選擇了逃避,遠離,才能避免彼此傷害,直到某一天能夠徹底放下或者忘記。

  回到從雅時,夜幕已深,錦素若無其事地等琳瑯跨進門檻。

  琳瑯臉上留著眼淚干涸的余痕,淡然說道:“陸叔叔來見過大將軍,他想認我做長房嫡出的女兒。對外宣稱是幼時失散,如今認祖歸宗?!?p>  錦素略顯詫異,沒想到半路殺出個陸彥生?!瓣懤蠣攣磉^了?那你的意思呢?”

  琳瑯點點頭,說道:“我想著陸叔叔說得對,在將軍府上當下人,不如去陸府上好,起碼不必再看人臉色,陸府上的千金婚配上挑揀的余地大些。”

  錦素沒想到琳瑯頗有城府,更沒想到她對紀忘川的感情深刻入骨,從她下午反常的舉動看來,應(yīng)該是看出了紀忘川與月海山莊滅門脫不出干系,可偏生把這種疑惑和委屈往肚子里咽。當真是女大不中留,胳膊肘向外拐,殺父仇人擺在面前,非但不報仇,還要自己逃避讓仇人逍遙?!斑@么想來也有道理,你若是進了陸府,長安首富之女,配個朝堂上的將軍,也不失為一樁美談。”

  琳瑯唇角一哂,自嘲道:“配不上?!?p>  錦素說道:“我看得出,你與大將軍并非一般主仆關(guān)系,大將軍對你百般寵愛,恐怕不會就此讓你離開?!?p>  兩只銅燭臺上跳躍的火苗照得琳瑯臉色蒼白,她慢慢抬頭,說道:“他會讓我走的,你不必擔心?!?p>  錦素慎重地喊了聲小姐?!澳愣枷牒昧耍俊?p>  琳瑯應(yīng)了下來,說道:“你便隨我回陸府吧,只是要委屈你,以侍婢的身份。去了陸府上,待些日子,我讓陸叔叔做主替你張羅一戶好人家,也算了卻我一樁心事?!?p>  “錦素不嫁,一輩子伺候小姐。”錦素低下頭,心里不好受。“我知道自己的事,哪有好人家愿意娶我這樣的媳婦,小姐若是不愿意我在你面前杵著,不如讓我絞了頭發(fā)作姑子。”

  月露漸濃,屋檐飛角上垂掛的兩盞風(fēng)燈迎風(fēng)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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