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她正從一個珊瑚礁——但不知為何是干枯的——的后面走出來。
就在這時,閔南出現(xiàn)了。
他穿著細條文褲套裝,赤著腳——她一直記著這套衣服,而且腰部以上的部位裸露在外。
穿過他心臟的那紅洞很小,幾乎都看不見。
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到他了,無論是在現(xiàn)實生活中還是在夢中。
她想去舔那微小的紅洞,讓它消失,但是場景突然改變了。
黎明時,莫語醒來。
微風已經(jīng)逐漸消失,臥室里很涼快,幾乎有點冷,但她很熱,臉上濕乎乎的,一滴汗水還滾落進了她凹陷的喉部。
她看了司徒了一眼。
他側(cè)身躺著,背對著她,一動不動。
乳白色的微光讓臥室大部分的地方處于陰影中,但它照亮了司徒脖子上一根正在慢慢跳動的血管。
莫語起床,然后照了鏡子,鏡中的人眼部黑眼圈,眼里流露出焦急的神情。
她走進廚房,在小提包里翻了一遍,找到了手機。
手機沒有未接來電,尤其是沒有從886這個區(qū)號打來的電話。
這讓她平靜了一會兒。
她設(shè)想著李諾——她的女兒——在宿舍里熟睡著,平安無事。
接著,她開始對女兒沒有來電話要做的不好的解釋,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個遍,看了看時間:六點十五分,太早了,不能給她打電話,不然像是在查崗似的,李諾不喜歡這樣。
莫語的食指在按鍵上發(fā)抖,她迫使自己把電話放在一邊。
一只不知名的小鳥在后門附近的那棵樹上鳴叫,莫語沿著碎貝殼小路來到小島的沙灘上。
和平常一樣,黎明時分,海面波平如靜,一動不動,與其說是海水,還不如說是透明凍膠。
莫語脫下睡袍潛進水里,以為會遇到粘滯的阻力,但是沒有。她馬上就找到了合適的節(jié)奏,身體平躺著懸浮在水里,讓臀部控制一切,前臂放松。
開始時,她的劃水動作比較慢,最后加快速度,最重要的是,她觸摸著水,仿佛唱著大學時教練教會她的頌歌。
感覺水自然而然的滑過她的身體,這是她從一開始就迷上游泳的原因,而且,沒有任何其他地方的水會給人這種感覺,她繞著小島來來回回的游走。
當她回到海灘上的時候,水面上泛起了一陣輕微的碎浪,好像是她自己的動作讓海水運動起來了一樣。
距離地平線兩三只手高的太陽已經(jīng)發(fā)出了溫暖的光芒。
莫語走到海灘南端的碼頭,打開軟水管,舉到頭頂上,把身上的鹽分沖洗掉,感覺就像這個完美的早晨一樣的清新爽快。
這樣的早晨又讓她想起了閔南。
其實在參加競賽的時候,她所有的教練都說她具有多么大的可塑性——盡管她對水是那么的熱愛——但她從來都沒有游的很快,雖然有時的預賽她是優(yōu)勝者,但從來沒有得過冠軍。
閔南不同,她至今還記得,當他從隔壁泳道飛速游過她的身邊時,她真的在水中搖晃起來。
莫語深吸了一口氣,他曾使她在水搖晃。
某種噩夢的殘留記憶出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已被沖走的焦慮情感又開始出現(xiàn)。
耳邊傳來一陣微弱的嗡嗡聲響,她關(guān)掉軟水管,往回走到海灘去拿睡袍。
一架飛機出現(xiàn)在西邊,是一架水上飛機懸浮在空中,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
機翼傾斜下來。
然后飛機以一個長長的彎曲的弧形往下飛。
莫語穿上睡袍。
飛機撲通一聲掠過水面,并滑向碼頭,卷起了一道銀色的波浪。
機尾上印著:杜氏實業(yè)。
莫語走到碼頭盡頭,駕駛室的門打開了。
“莫語,早!”杜仲說,他扔給她一根繩子。
莫語接住繩子的末端,把它環(huán)繞在一金屬樁上。
“非常抱歉,我突然闖到這里,只希望我沒有打饒到你們?!倍胖佥p松的笑道。
“這是你的地盤。”莫語說道。
“瞧你,還是這么伶牙俐齒?!倍胖龠呎f邊跨上碼頭。
他的塊頭很大,在他身體的重壓下,碼頭晃動起來。
“他起了嗎?”
“我想他還在熟睡中?!?p> 杜仲一副了解的模樣,看著莫語意味深長的笑笑。
“你游泳了!”
莫語點點頭,同時拉起睡袍的肩帶,睡袍的質(zhì)地并不透明,但是很輕。
杜仲看著她的臉,而不是她的身體,實際上杜仲很有禮貌。
“你倆準備去釣魚?”莫語問。
杜仲有一條十米長,船頭像金槍魚的馬達船,停泊在碼頭的另一邊。
“司徒?jīng)]有提過?”
“恐怕沒有,”杜仲說,“不介意幫我把他找出來吧?”
莫語往房子那里走去,突然刮起一陣溫暖的微風,樹上一些深紅色的花朵被吹落下來,從她走過的那條小路上飄過。
當她走進去的時候,電話響了。
廚房的餐桌上放著兩部手機,是他和她的。
司徒的手機在響,她走過去接通了電話。
“你好,夫人,我是趙雷,局長在嗎?”
“等一下。”莫語說。
她走進臥室,司徒睜開眼睛。
一看到她,他就笑了。
莫語捂住話筒說道:“趙雷警官打來的電話,杜仲剛剛開飛機到這里了,他在碼頭那里等你?!?p> “杜仲來了?”司徒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