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章 兇猛大鵝

　　她放下手里的活計，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扭頭進(jìn)屋去了。牛氏和啞妹兩人苦笑對視一眼，繼續(xù)手里的活計。喜兒和糖糖卻是不管這些，趕緊跟上剛踏進(jìn)屋門，就聽見林氏帶著驚喜的笑聲。

　　“我就知道我沒記錯，家里還真有些，雖然不多，但是燒兩盤菜也是夠的，今兒就讓你們嘗嘗娘做的蘿卜干，”林氏拿著青色釉面的小罐喜笑顏開道。

　　“正好下午就用大腸來炒著吃，看看味道怎么樣，”她拍板做出決定，喜兒踮起腳尖觀察蘿卜，略干癟些，拌著辣椒，聞著辛香。用捻了一根吃，脆爽開胃點(diǎn)點(diǎn)頭，“娘，咱家蘿卜不少，要不多做些蘿卜干吧！”又往糖糖嘴里塞了一根。

　　林氏應(yīng)許下來，“是得多做些，要是能在城里買間鋪面，就算店開不下去租出去，一年也得不少租金呢！”

　　“我倒覺得肯定能開起來，讓我爹去城里好好尋摸尋摸，買間地段好的鋪?zhàn)?。”喜兒說完就帶著糖糖出去放雞鴨鵝去了。

　　好長時間沒有撒歡兒的雞鴨鵝歡快的搖搖晃晃的走在前面，“咕咕”“嘎嘎”“軋軋”混合成一曲美妙的樂章。喜兒和糖糖戴著草帽背著水壺跟在后面。

　　其實(shí)仔細(xì)聽來，鴨子和大鵝的叫聲還是不太一樣的。鴨子有時也會發(fā)出“軋軋”的聲音，瑣碎而愉快，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小心翼翼。大鵝就不一樣了，聲音嚴(yán)肅厚重，天生就是當(dāng)教導(dǎo)主任的料兒。

　　喜兒被自己的比喻逗笑。糖糖不明所以，卻是也跟著一起笑，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寂靜的田野間。

　　“呆頭，呆瓜，你們走錯路了，快上來，小心人家一會兒捉了你去燉湯喝啊，”糖糖上前把兩只大鵝從旁人家的莊稼地里攆回來。極有愛心又喜歡小動物的她，給家里的三只大鵝取了名字。

　　呆頭是最肥大霸道的那只，頭上還有一根染紅的毛——喜兒為了區(qū)分特意染的；呆瓜是那只走路最搖晃卻又很靈活的藍(lán)毛大鵝；小呆是唯一一只沒有染毛的白色大鵝，它是鵝群里相對來說最小的，脾氣卻又是最暴躁的大鵝。

　　家里收貨常來外人，但是他們也僅限于在前院活動。后院和灶房里是不許外人進(jìn)入的——醬料和泡菜總有些秘制配方不能讓人知道。

　　村里人大多淳樸厚道，但也有想要弄清楚秘方的奸詐之人。屢次假借送貨之名，想要溜去灶房一探究竟，這下我們的“看家小英雄”大鵝們就派上了用場。

　　它們領(lǐng)地意識極強(qiáng)，不用林氏幾人急赤白臉的抓人。急躁的小呆就會上前先一步咬住他們的小腿肚不松口，而且它下嘴極狠——每次都見血。

　　在農(nóng)村，大鵝是不能輕易招惹的生物。因為它們脖子很長，動作靈活，下嘴極狠回回見血。所以才會有句話叫大鵝“偷食嘴不短，叨人嘴不軟”。

　　三只大鵝配合默契，小呆撲上去咬住人之后，呆頭和呆瓜也會找準(zhǔn)地方下口轉(zhuǎn)圈撕咬。把那些心有壞水兒的人咬的嗷嗷直叫，嚇的他們屁滾尿流恨不得再不上蘇家的門。

　　每每那時，喜兒都會在大鵝的飯盆中用靈泉水拌上一盆特制美食犒勞它們。不知道是不是靈泉的作用，小呆幾只漸漸通了人性，經(jīng)常黏在喜兒和糖糖幾人身邊獻(xiàn)殷勤。

　　這是喜兒之前沒想到的，不過她也樂于接受，整日帶著“大鵝保鏢”在家里轉(zhuǎn)悠。

　　打場旁邊有一處面積不大的野塘，大鵝和鴨子先后入水玩耍。雞群也在打場四處啄食，喜兒和糖糖悠閑的坐在樹下的陰涼處納涼。

　　林氏在灶間忙活，大鍋燒水將豬心、豬肺、豬肝煮過，撈起切塊切片。再用菜油滑鍋，蔥姜蒜熗鍋，醬辣椒熱炒，醬油上色加水大火煮開，撤去灶膛里的大柴，轉(zhuǎn)為小火繼續(xù)熬煮入味。

　　趁著這段時間，林氏將豬頭、豬蹄以及豬肚裝到桶里，放去地窖。夏天熱，不妥當(dāng)保存一個晚上就臭了。

　　上溪村地下水豐富，地窖挖的太大容易塌陷出水，所以院里的角落處有個不大的地窖——只有十幾平米。

　　她提著木桶下到地窖里，被撲面而來的水汽凍的打了個寒顫。外面太陽毒辣，鮮菜一天就能曬成菜干，地窖里卻是寒涼的很。夏日不易保存的東西都放在里頭，七八日都壞不了。

　　她放下桶，轉(zhuǎn)身回到灶屋里。把大腸焯水切段兒用蘿卜干炒，小腸和青蒜一起紅燒。肉香味混合著辣椒的辣味一起飄出屋外，鉆進(jìn)院里忙活幾人的鼻腔里。

　　來送貨的大碾子笑著道：“這是又做啥好菜著咧？聞著怪香的，”口水直流，不由得探頭探腦的看向灶房。

　　牛氏接過話茬，“誰知道咧，不過蘇文家的茶飯確實(shí)好，燒啥都好吃哩！這些時候我都長胖了?！?p>　　確實(shí)如此，牛氏個子不高，因為常年在地里勞作皮膚黑黃，但是較之以前，臉色好看了許多，臉頰上不再是凹下一塊去了，也不再是一臉菜色。

　　啞妹跟著點(diǎn)頭，不止是她們倆，還有大順！他不過13歲，還在長身體的年紀(jì)。來到蘇家干活后不限吃食，大順每頓都能吃飽。蘇家伙食也好，不長時間大順的個子就竄了一截！

　　大碾子連連點(diǎn)頭，“蘇文是個有能耐的，那時候他從五叔家分出來啥都沒有，我還怪為他擔(dān)心的。沒想到，這才不長時間他家富就起來了，”他與蘇文是遠(yuǎn)方兄弟，關(guān)系不錯！

　　鄉(xiāng)下一般都是聚族而居，上溪村就是其中典型。村里存在蘇宋兩大族，零星的參雜著一些前兩年逃荒來的散姓，像是蘭妮家。

　　所以村里一般都是親戚套親戚，幾乎整個村子里姓蘇的人之前都有血緣關(guān)系。不過是近親遠(yuǎn)親罷了。

　　這些話涉及蘇家家事，牛氏和啞妹怎好接？所以兩人不約而同，低頭干活不作聲，大碾子也只是感慨一番，隨即笑了笑挑著空扁擔(dān)回去了。

　　林氏洗了些涼瓜（苦瓜）做醬。喜兒做好現(xiàn)成的楊梅醬就存在罐子里，林氏舀出嘗了嘗，滋味酸甜開胃很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