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意還未褪盡,枝頭的新芽便試試探探地開始露頭了。
旦日時發(fā)生的事故距今又快三月了。逐漸增長的白日光陰和回升的溫度都讓人不由地心生懶意。
看著絨絨的幼鳥開始在枝葉間蹦跳,聽著徐徐的春風(fēng)掃走去年的積葉,讓久違的帶著暖意的陽光灑在身上,似乎這樣的日子,就那么靜靜坐上一天也不算是辜負。
學(xué)生們悄悄換了薄些的衣衫,言行舉止間也似乎忘了那曾發(fā)生在眼前的慘劇,又快活起來。
近三個月緊張的搜捕早已耗盡了眾人的心力,然而那個可怖的身影依舊是半點蹤影也無。
眼看時間將近,眾人的內(nèi)心都生出了無力之感,沮喪的情緒是會傳染的,很快整個學(xué)院的守衛(wèi)都懈怠了不少。
然而不論他人如何,有一個人卻是半點不敢放松。學(xué)院塔四周沒有種樹,然而外墻上卻是爬滿了翠綠的藤蔓。其中有一支正探上長泊的窗,在他的視線里悄然孕育出了一朵小花苞。
長泊看著那嫣紅色的花苞,聽著岑厲和半生的匯報。
“······學(xué)院上上下下全部都搜過了,連最隱秘的一些結(jié)界中都探過了,沒有絲毫血巫的蹤跡?!?p> “學(xué)院進出的防御結(jié)界也細細地檢查過了,連地底方向都探過了,完全沒有被強行出入的痕跡······”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將這幾個月的搜索情況做了匯報,然而長泊聽完匯報之后半天仍沒有任何動靜,二人相視一眼,岑厲忍不住問,“院長這······”
“將春游提前。”長泊從窗那邊轉(zhuǎn)過臉來,看著岑厲。
“什么?”
“把四月的春游提前,將所有七年級以下的學(xué)生都帶走?!?p> 長泊此時定定地看著桌上的硯臺,硯臺中有之前寫字剩下的墨汁,此時隨著水分的蒸發(fā),顏色越發(fā)的深沉。
長泊往日慈祥的臉此刻十分嚴肅,太久不見的凌厲又出現(xiàn)在眼中,他坐在那里宛如一潭深不見底的水,平靜而不失威嚴。
岑厲和半生看了長泊一眼都有些心驚,時間會讓人淡忘許多事情。比如這么多年作為一個慈祥的老者,即使最熟悉長泊的一些人都忘卻了他曾經(jīng)身為魔族大長老時翻手驚天地覆手動風(fēng)云的日子。
有些人少時如猛虎,立威山林后便洋洋得意,安享盛名。然而山中之王的自在日子過久了,體軀漸寬,膽量卻越小。不消百年,須發(fā)皆白,爪牙已鈍,步履蹣跚,聲威猶在,也唯余虛威而已。
而有些人則不然,少時便是龍飛九天,揚名四海,即便隨后千年萬年偏安一隅,卻是換麟磨爪,厚積而待薄發(fā)。
若有人認為潛龍不過如石塑,悄無聲息地空擺樣子罷了,那便盡可一試。巨龍的潛息不過是偽裝,他們永遠在暗中留著一只耳朵,等待再睜開眼的那一刻。那一刻,便是天地失色,風(fēng)云再起之時。
春游提前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學(xué)院,這日正是周六,朝逢、浣溪和玉冰寒一起坐在宿舍里喝茶聊天。自從上次浣溪茶藝課的事后,兩人和玉冰寒迅速熟悉起來,本來三人同院同班,相見的機會就很多。
之前朝逢兩人一直覺得玉冰寒面冷心寒,不易相處,誰知了解之后發(fā)現(xiàn)她只是外表過于沉穩(wěn)了些,其實性格極好,溫柔細膩,再加上她煮茶很好喝,所以二人就叫她加入了她們每周六下午例行的茶會。
“攸宜,你說我們春游會去干什么???”
浣溪聽到可以出去玩的消息可是高興壞了,她長這么大第一次離開西諺,還沒來得及好好看看中州是個什么樣子,就直接被關(guān)進了學(xué)院,一待又是半年,都快把她郁悶死了。
“我也不清楚,不過應(yīng)該是去后林吧。”玉冰寒一面為三人倒茶一邊說。
“我聽我?guī)熜终f,就是從靈門出去直接上山,然后穿過后林到鏡湖邊露營幾天。期間師兄師姐們會帶我們?nèi)ゴ虼蜢`獸什么的。”朝逢一邊吃著一碗新鮮的草莓,一邊說。
“??!我以為我們終于可以去逛中州城了呢,沒想到就是去爬山啊?!变较犃擞行┦?,從朝逢那里把碗搶過來,抓起一個草莓扔進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口。
“嘿你這人!”朝逢吃的被搶,瞪了浣溪一眼,“什么時候你畢業(yè)了再想中州城吧,現(xiàn)在把你扔到中州城你非被賣了不可?!?p> “誰會賣我??!就算有人敢賣我就不信有人敢買!敢買姑奶奶我,我非拆了那人的家不可。”
玉冰寒看著日常斗嘴的兩人,微微笑了下,“你可不要這么說,那些人販子的手段不是你能想象的,落到他們手里還不如死了好?!?p> “嗯?真的?這么可怕?”浣溪有點不信地看著玉冰寒。
“當然是真的,說好聽點是你初生牛犢不怕虎,你可知道那些人販子只要是他們盯上的,沒有他們不敢拐、拐不走的?!背暌贿呎f,又動手把草莓搶了回來。
“可那也是些普通人吧,我們這些術(shù)師他們也敢拐?”
還不等玉冰寒說話,朝逢又是迅速反駁她,“你可醒醒吧,且不說你也就是個剛?cè)腴T的水平,就是大術(shù)師也不是沒有著了道的?!?p> 這下浣溪是真有些毛了,她的最后一點僥幸在看到玉冰寒肯定的神色后也消失了,“不是說中州乃九州富庶之首安樂之首嗎,怎么還會這么危險啊?!?p> 此時好不容易能插上話的玉冰寒終于說道,“就是過于安逸富貴了,尋常的東西便滿足不了胃口,便想要尋那不該求的。這天下越是繁華的地方越是金玉其外敗絮其內(nèi),表面的榮光一旦撕破,才知道這里面藏了多少骯臟的勾當?!?p> 朝逢若有所思地看了玉冰寒一眼,她原以為玉冰寒只是一個養(yǎng)在深閨的大小姐,只知繁華世間萬般好,天下人心一般善,卻沒想到她竟然也有這樣的見識。
浣溪有些沮喪的趴在桌子上,略帶惋惜地說,“哎,看來我真要等個十年才能看到清平樂的舞娘,桃花面的嬌顏了?!?p> 朝逢噗嗤一聲笑了,“你怎么不想看美男,光想看美女啊?!?p> 浣溪嗯了一聲,有些疑惑地看朝逢,“美男?還有能專門看美男的地方?”
朝逢瞄了一眼玉冰寒發(fā)現(xiàn)她臉色有些紅,于是朝她的方向努努嘴,對浣溪說,“讓攸宜告訴你?!?p> 玉冰寒的臉刷一下紅了,無奈浣溪像貓兒終于抓住了老鼠一般,死活都不肯放手。在她的再三懇求加上死纏爛打下,玉冰寒支支吾吾地開始了一堂妙趣橫生的“課”。
三分執(zhí)
瓜子茶水時間到,顯然我今天買的草莓????很好吃。下午茶姐妹團暫時三人成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