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來行宮的第一件盛事,便是各皇子,王爺間的狩獵比賽,拔得頭籌者,能獲得皇帝的一個(gè)準(zhǔn)允,無論何事,只要不觸碰皇帝底線的,往年都是準(zhǔn)允了的。
梁將軍年前遣人給皇帝送了一只難以馴化的獵鷹,一只關(guān)在宮中,此次出行,皇帝便把它帶了出來,在狩獵那日將其放生,誰能射得此大雕,便是今回的頭籌。
論騎射功夫,樓景初與太子在眾多皇子中算得三甲,不過樓景初心腸更為柔軟,相較于太子而言,少了些很辣勁兒,在狩獵中也就從未拔得頭名。
顏寧兒深知太子定是不會謙讓,一旦離了行宮,進(jìn)了樹林,那便是刀劍無眼,自己功夫沒練到家,怪不到人家頭上了。
見傷口愈合了少許,便支撐起身子,親自服侍樓景初穿上護(hù)甲,絮絮叨叨地囑咐道:“拿不拿名次不要緊,一定要萬事小心,注意安全,還有,窮寇莫追,天知道太子會布什么局請你入甕,凡事多想想我和小餛飩再去做?!?p> 樓景初笑著整理了下鎧甲的位置,拍了拍顏寧兒垂落于他肩膀上的手后,一把將她摟入自己的懷中,垂頭吻了上去。
顏寧兒嬌嗔又不好意思,佯裝要推開他,身子卻不由自主地迎接著樓景初這個(gè)熾熱而又深沉的吻。
直到兩人均有些氣喘,樓景初方才停了下來,看著顏寧兒腫得跟香腸一樣的嘴唇,“撲哧”一聲兀自笑著,眼底是怎么都看不夠的都是溺愛。
顏寧兒揉了揉嘴唇,拍打了一下:“說著正經(jīng)事呢,你倒不正經(jīng)起來了。”
“誰讓你有了身孕,這幾月是碰也碰不得,可把本王憋壞了?!睒蔷俺醪灰詾橐猓S口打道。
“你廢了李娘子,不還有一位娘子?叫什么來著?”顏寧兒打趣道:“昨日還說要勸你雨露均沾呢。”
“那個(gè)?”樓景初不屑地唾棄了一嘴,“歪瓜裂棗,哪有你合本王心意?”
話題越扯越歪了。
顏寧兒剎那間回過神來,不到片刻的功夫,樓景初就要去獵場了,她因有了身孕,早早地向皇帝告了假,在寢宮中等著樓景初回來。
“別打岔,我說的記住了沒有啊?”儼然如一位母親教訓(xùn)兒子那般,再次語重心長地問道。
樓景初捏了捏顏寧兒越發(fā)圓潤的笑臉,吐了吐舌頭:“放心吧,我對名次無甚興趣,玩玩就好?!?p> “千萬注意安全,其實(shí),畢竟我還病著,你告假也無可厚非,陛下定是準(zhǔn)予的?!鳖亴巸豪氖?,極力勸阻。
她內(nèi)心是希望樓景初最好這次就別參加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樓景初摩挲著顏寧兒的背,安慰道:“倘若我告假,那便是顯得你太嬌貴了,免不得落了眾人口舌,說你的不是?!?p> “說就說去唄,只要你好好的,別人說什么我都無所謂?!鳖亴巸簼M不在乎,眼中盡顯對嚼舌根的人的鄙夷之色。
“就一場狩獵,我年年都去的,回回都沒事,不要過于擔(dān)心了?!睒蔷俺醢参康?,狩獵是陛下考驗(yàn)眾皇子騎射之術(shù)的方式。
南平素來講究騎射,倘若一個(gè)男子不會,那是要造眾人恥笑一輩子的。
樓景初的自尊心極強(qiáng),就算拿不了名次,也不會放棄參與這項(xiàng)比賽。
顏寧兒頓了片刻細(xì)細(xì)思忖,樓景初看似是鐵了心要參加,他的犟脾氣,決定了的事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了。
她走到門口吩咐道:“月吟,你替我去拿些止疼藥丸帶在身上?!?p> “你要這么多藥丸做甚么?”樓景初不解道。
“比賽需要一日之久,多帶些以防萬一?!鳖亴巸赫f著在柜中找了一件十分得體又不招搖的外衫,穿上,略施粉黛,在孕中都是出落得明麗動人。
“你要一起去?”樓景初蹙眉問道。
顏寧兒點(diǎn)點(diǎn)頭:“我實(shí)是不放心,既然待在屋內(nèi)也是焦慮,索性便去圍場倒能獲知最新的消息?!?p> “也好,你若身子沒有不適,去室外走動走動,緩解下憋悶的心情不失為一個(gè)好主意?!睒蔷俺醣疽夥磳?,但是他知曉顏寧兒的犟脾氣跟他一模一樣,決定了的事情,便是要一杠到底了。
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不是夫妻不聚頭。
二人耽誤了些功夫,是最后到達(dá)圍場的,索幸并未耽誤吉時(shí)。
“兒臣恭請父皇圣安。”樓景初帶著顏寧兒問安,與皇帝寒暄了幾句后,便拉著她悄聲走到了屬于他們的位置上,安安靜靜地坐下等待皇帝的訓(xùn)示。
不料,屁股還未坐熱,皇帝便轉(zhuǎn)頭看向樓景初:“初兒,王妃有了身子不方便,你的騎射父皇一直是極其滿意的,今回你便陪著王妃與朕一起觀賽吧?!?p> 皇帝像是詢問意見,但金口玉言,說的也是圣旨,反抗不得。
樓景初的心涼到了腳尖。
他多想讓顏寧兒看看他的騎射功夫啊,這回是徹底沒戲了。
翻看顏寧兒,喜上眉梢。
心里不知對陛下有多感激,放了樓景初一條生路。
她的余光落在皇帝身上,嘴唇動了動,似乎在說:“謝陛下體恤?!?p> “將護(hù)甲解了吧!”打鐵趁熱,免得陛下或樓景初反悔,她話音剛落,便起身幫忙去解護(hù)甲。
“王妃真是貼心??!”梁貴妃嘖嘖地說了幾句任何人都聽得出這其中不懷好意的酸味。
顏寧兒轉(zhuǎn)過身,微蹲行禮,畢恭畢敬道:“梁貴妃見笑了,這鎧甲本就重,一個(gè)人定是解不開來的?!?p> 梁貴妃剛要張口,黃帝回頭瞪了梁貴妃一眼。
如她這般人精,猜測陛下每個(gè)眼神中所透露出來的意思,自然不是什么登天的難事。
就如剛才那個(gè)眼神,帶了些警告,帶了些殺氣,分明是在告訴她:不準(zhǔn)再爭執(zhí)下去了,退一步海闊天空。
她只好識時(shí)務(wù)地閉上嘴巴,靜候陛下發(fā)令。
“徐公公,放雕!”皇帝喝了一口茶,吩咐道。
一會兒功夫,一直褐色,頸間帶了些白毛的大雕凄厲地對著場控哀鳴了幾聲,張開碩大的翅膀往湛湛深空中盤旋而去,越飛越高。
“開始!”皇帝將一竹板扔到了地上,皇子們一溜煙地跑了出去,不一會兒的功夫,便消失在了樹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