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凝月聽著那些人的指責(zé),臉色越來越寒冷。
但她依舊沒有讓影離出手幫忙。
直到那個老嫗舉起手,拍在桌子上,語氣平淡,但是充滿著不容置疑的意味:“夠了?!?p> 眾人都停了下來,看向老嫗。
老嫗淡淡的看著樊凝月。
樊凝月毫不退讓,直直的盯著她。
良久,老嫗張口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樊凝月。”樊凝月答道。
“這名字不好聽?!币慌缘睦项^揮了揮手:“改了吧?!?p> 樊凝月?lián)u了搖頭:“不改。”
“大膽!”一個男人一拍身邊的木頭柱子,指著樊凝月喊道:“族長讓你改你就改,哪來那么多廢話?!?p> “你是不是耳朵有問題?!狈滦绷怂谎郏骸拔铱偣舱f了兩個字,別的話是你加上去的嗎?臆想癥是病,得治?!?p> 男子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張了張嘴:“不愧是罪人后代,真是牙尖嘴利?!?p> “罪人后代?”樊凝月轉(zhuǎn)過頭,看向影離:“影離,血緣?!?p> 影離會意,輕輕一點,樊凝月眉心浮出一滴血珠。
整個屋子里的人,眉心都飄出一道血線,和血珠相連。
本源血脈相連,意味著這里所有人都是樊凝月的親人。
“罪人血脈?”樊凝月冷笑一聲:“你們體內(nèi)流著和我一樣的血,你們豈不都是罪人血脈?”
“放肆!我們和你是不一樣的!”一個男人吼道,但是這話已經(jīng)沒有什么硬氣在其中了。
“哪里不一樣?”樊凝月嗤笑一聲:“不過是一群自以為圣潔的人罷了。”
樊凝月冷冷的掃了一眼,最后在老嫗和老翁的臉上停下:“我今日來,是來認(rèn)親,因為我以前沒體驗過親情,所以我才會珍惜,也是因為這樣,我才站在這里,和你們心平氣和的對話。”
樊凝月頓了頓,繼續(xù)說道:“我承認(rèn),當(dāng)年我母親逃婚了,給大家?guī)砹撕艽蟮耐纯嗪蛡?,我們已?jīng)去除了你們身體里的那個蠱蟲,相信你們已經(jīng)感受到了?!?p> “你們說我的母親是罪人,可能她對于你們來說是罪人,因為她讓你們承受了痛苦和折磨,但是,她同時也是你們的親人!”
“逼迫她嫁給不愛的人,為了那什么狗屁規(guī)矩?”
“你們這樣,也配被稱為是親人?”
有不少人低下頭去,不敢和樊凝月對視。
樊凝月掃了一圈:“況且,你們被種下了那種蠱,我不知道是誰給你們種下的這種蠱蟲,但是因此,你們改變了蠱寨的名字,甚至把我母親的名字當(dāng)做了禁忌!這就是你們身為苗疆養(yǎng)蠱人的血性嗎?”
樊凝月語調(diào)平淡,但說出的話卻字字砸在眾人心上。
老嫗和老翁對視一眼,看著樊凝月,不說話。
“不想著怎么去解除,而是想著怎么去逃避?”樊凝月?lián)u了搖頭:“這樣的親人,我不認(rèn)也罷,影離,走吧?!?p> 她轉(zhuǎn)過身,就要往出走。
影離站起身來,跟隨著樊凝月往外走。
“等等?!鄙n老的聲音響起,是那個老嫗。
有效!樊凝月心中暗笑。
激將法混上一點攻心之言,就能輕松的把這些單純的人們哄騙的無地自容。
額,也不算哄騙,她也是融入了真感情的。
樊凝月將表情壓制住,轉(zhuǎn)過頭去,淡淡的問道:“何事?”
“你……”老嫗猶豫了一下:“你母親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我母親?”樊凝月冷冷一笑:“呵呵?!?p> 就是這呵呵二字,老嫗和老翁瞬間就急了:“小凝怎么了???”
影離在一邊看著,不由感嘆,看起來月兒還是很聰明的。
只用兩個字就試出了這兩個權(quán)威老人對于她母親的真實態(tài)度,瞧瞧這兩位,連父母對女兒的愛稱都喊出來了。
老嫗隨即意識到了自己的態(tài)度,拉了拉老翁,又坐回去,尷尬的咳嗽了兩聲問道:“咳咳,你母親,怎么樣了?”
樊凝月嘴角暗暗的一勾,裝什么裝,擔(dān)心就說擔(dān)心,裝模作樣。
不過……也差不多了,反正態(tài)度也試出來了,就告訴他們兩個老人吧。
“母親她……失蹤了?!狈?lián)u了搖頭,語調(diào)低沉:“到現(xiàn)在還沒找到?!?p> “?。 眱蓚€老人一聲驚呼,老嫗白眼一翻,險些暈過去。
老翁趕緊扶住她,轉(zhuǎn)過頭問道:“那樊易天呢!”
樊易天,就是樊凝月的父親,樊凝月嘆了口氣道:“父親和母親是一起失蹤的。”
“這……”老翁的臉色一下子灰暗下來。
“不必難過,他們兩個沒死?!庇半x說著,往兩個老人身體里打入一絲靈氣:“我和月兒正在找岳父岳母。”
“嗯……”老翁嘆了口氣,才想起影離的稱呼:“岳父岳母?你是……”
“我是月兒的未婚夫。”影離說道:“你們好。”
兩個老人對視一眼,愣愣的點頭。
他們還以為這個強者是樊凝月請來的類似于供奉一般的人物,原來凝月這孩子有未婚夫了嗎?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樊凝月和影離也不動,都看著兩個老人,在等著他們拿主意。
其實這個寨子里的人們,對樊凝月的情緒,都來自那身體里折磨他們多年的蠱毒,現(xiàn)在蠱毒破掉,也就沒什么了,況且,剛剛樊凝月那一通痛罵,確實讓不少人醒悟了。
“……”老嫗張了張嘴,面色有些復(fù)雜,她久久的看著樊凝月,沖著她招了招手:“小月啊,你過來。”
聽到這句話,樊凝月和影離對視一眼,露出一個笑容。
他們知道,這次認(rèn)親,是成功了。
“是。”樊凝月點了點頭,走過去。
老翁看著自己妻子的情緒有些不穩(wěn),一揮手,對著身邊的年輕人囑咐了幾句,揮揮手,示意這里的人們出去。
眾人對視一眼,走了出去。
影離想了想,也走了出去。
“像,真像啊?!崩蠇灥难劾锪鞒鲅蹨I,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去摸樊凝月的臉。
“前輩……”樊凝月故意不叫外婆:“我……”
老翁故作姿態(tài)的冷下臉:“還叫前輩?”
樊凝月一愣,笑了,聲音甜甜的:“外婆,外公!”
……
影離在門口站了一個小時,才看見樊凝月眼睛紅紅的推門出來了。
影離笑了,伸出手在她眼睛上一抹。
紅腫瞬間就消散了,就好像沒哭過一樣。
樊凝月走到影離面前,看了看周圍,猛的踮起腳,在影離唇上一啄,隨后快速的退開。
哪怕在一起了,從來沒有感情經(jīng)歷的樊凝月對這種“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親親啃啃”這樣的行為,還是害羞的不行。
“走……走吧!”樊凝月語調(diào)有些不穩(wěn),臉上有可疑的紅暈:“馬上……就,就要舉行認(rèn)親的那個,那個儀式了,別遲到了。”
影離挑了挑眉,笑了:“好。”
儀式邀請了整個蠱寨的人,所有人在下面烏泱泱的聚成一團(tuán)。
樊凝月的外公和外婆在臺上,先是介紹樊凝月,平復(fù)眾人情緒,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最后,宣布,樊凝月正式認(rèn)祖歸宗,然后,蠱寨的名字重新變回凌羅寨。
考慮到樊凝月是向往自由的,也不愿意繼承族長之位,所以,樊姓不變?yōu)槊缧眨膊恢踩胄M蟲,但是可以享有族長的待遇和話語權(quán)。
最后,是樊凝月發(fā)表講話。
結(jié)束后,樊凝月就像是被抽空了骨頭一樣,靠在影離身上,哀嚎道:“我這一輩子,從來沒這么累過?!?p> 以前她打工,修煉,訓(xùn)練,一天的時間拍的滿滿的,最忙的時候,還要一邊上學(xué)寫作業(yè),一邊做任務(wù)除靈,即使那樣都不會覺得累,現(xiàn)在,在臺上,面對著臺下無數(shù)雙亮晶晶的眼睛,講幾句話而已,她竟然累的直顫。
深切的體會到了大學(xué)時期學(xué)生會主席的辛苦。
“放輕松吧月兒?!庇半x給她揉著腦袋:“這樣的場景會隨著你的變強,越來越多的?!?p> “啊啊啊啊……”樊凝月哀嚎一聲,轉(zhuǎn)了個身,看著影離:“我要修煉,發(fā)憤圖強!”
她深切的感覺到,自己不能總是依賴影離,哪怕影離說過自己可以依賴他。
影離看著她,揉了揉她的額頭:“好,我們一起?!?p> “一起?!”樊凝月有些蒙:“雙修嗎?”
“想什么呢?!庇半x無奈的扶額:“我和你一起修煉,我訓(xùn)練你。”
“哦,好!”樊凝月笑道。
于是,樊凝月的噩夢級別難度訓(xùn)練開始了。
……
一大清早,樊凝月和影離就在院子里站定了。
影離手里拿著一個樹枝,樊凝月手中拿著雕紋短劍,輕輕一動,短劍猛的增長,變成了一把長劍,長劍微抬,斜著指向影離,做了一個起手式,她看著影離:“你確定你用樹枝?”
“來?!庇半x揮了揮手,連起手式都懶得去做。
“小心了。”即使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獲勝,樊凝月的眼中還是閃過一絲戰(zhàn)意,沖了上去,出現(xiàn)在影離的左邊,手中長劍刺向影離左肋。
影離說過,不能留手。
“眼睛不要盯著你要攻擊的方位,那樣會被人看出來?!庇半x的樹枝在樊凝月的長劍到達(dá)他身體之前,瞬間的擋住了那把長劍,磁性的聲音傳來,影離輕輕一挑,樊凝月后退三四步。
“你還沒淬過體,所以不需要力求在力氣上獲勝,而是要把機遇,放在那一瞬間的爆發(fā)上。”影離揮手一挑,一道劍氣斬出,樊凝月向右一跳,躲開劍氣。
牢記著影離的話,樊凝月向著影離右肋處跑去,在接近右肋的時候,身形一閃,長劍直指左肋而去。
“不錯?!庇半x向前一步,手中樹枝反向一擰,擋住這一劍,一個后空翻,跳到樊凝月身后,樹枝比在了她脖子上。
“我輸了。”樊凝月說道,但并不氣餒。
影離壓根就沒有使力,他只是格擋,攻擊也只有一次而已。
但是,自己起碼能和影離過兩招了。
“好了,接下來,測試你的反應(yīng)速度。”影離說著,手中一動。
空氣中一陣,一股微弱的鬼氣凝結(jié)成一把長槍,出現(xiàn)在影離手中。
“我會盡量的慢慢出槍,然后越來越快,你盡可能的躲開。”影離說道:“你有五次機會,就是說,你只有五次躲不開的機會,五次一到,或者你喊停,測試就結(jié)束,不然的話,就等著我說?!?p> “好?!狈卵壑惺菨M滿的堅定。
“凝神,看好?!庇半x右手持槍:“你準(zhǔn)備好了就告訴我。”
“我準(zhǔn)備好了?!狈禄顒恿艘幌伦约旱耐饶_,說道。
影離一言不發(fā),一槍轟出。
樊凝月向后一步,躲開來,影離隨即一掃:“槍,不光能刺,也能橫掃,亦能揮砍?!?p> 隨著影離一槍槍的刺出,汗水,從樊凝月的臉頰上滑落,她深吸一口氣,向上一跳,躲開影離的一擊。
隨后,衣服上就多了一道裂痕。
“一次了?!庇半x收槍而立:“告訴你了,槍不光能刺,還能掃,往上跳,能躲開那一刺,但是躲不開隨后的一掃?!?p> 樊凝月點了點頭:“再來。”
影離嘴角一勾,手中閃過殘影。
樊凝月瞳孔放大,猛的后跳一步,脫離這一槍的范圍。
這是她現(xiàn)在,在躲不開的情況下的唯一方法。
也幸虧影離這一槍刺的很慢。
不然哪怕是后退也是躲不開的。
“不要總是后退來躲,我現(xiàn)在沒有用靈氣,如果我是敵人,用了靈氣附在武器上來加長武器,你該怎么辦?”影離說著,蹲下身子,貼著地,一槍掃出。
樊凝月瞇了瞇眼。
這一下是可以跳的,她跳了起來,沖著影離跳去。
影離嘴角一勾:“想直接攻擊我嗎?想多了,我從剛剛開始,就沒說過,我只能用槍攻擊?!?p> “糟了!”樊凝月瞳孔一縮,但已經(jīng)躲不開了,她看著影離一拳轟來,躲閃不及,閉上眼睛。
“呼呼”耳邊風(fēng)聲大盛,她睜開眼,卻被影離彈了一下額頭。
力氣很大,差點把她眼淚都彈出來。
“好了好了,這樣算是不錯了。”影離說道:“去吃早飯吧?!?p> 樊凝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還真是有些餓了。
她嘆了口氣,走進(jìn)屋子里洗漱,換衣服。
“不必氣餒,月兒?!庇半x說道:“我的那些技巧都是在秘境里練出來的?!?p> 混沌秘境,是最特殊的秘境,影離小時候就在那里面練習(xí)。
外面一天,里面一千年。
影離的武器技巧就是在那種地方練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