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晨在睡夢中不停的做著噩夢,她落進了水里,刺骨的冰冷感從腳趾一直漫到頭頂。
她大聲呼救,可水里有人拉著她的腳,她怎么用力掙扎也浮不出水面。
“不要”
汪晨猛地睜開雙眼,床、被子….原來是在做夢。
她掀開被子,抓起枕頭下面的止痛藥,吃了兩顆,拿起床邊的水大口的吞下去。
她試著下床,走了兩步,腿還有些發(fā)軟。
汪晨并不是弱不禁風的人,真正致命的是她心底的恐懼,她怕水。
她打開門吹了會風,感覺清醒了很多,還是放心不下訓練,回頭看了一眼鞋架上唯一的一雙鞋子,還是濕漉漉的。
但現(xiàn)在也只能穿它了。誰讓她只帶了一雙鞋。
正準備換上的時候,目光落在了白色的褲腳邊上,她將鞋子放回原位,轉而去了洗手間。
重新?lián)Q了一條黑色的長褲后,才出了門。
“林佳林佳,方位?”
出了門的汪晨一手擋著頭頂?shù)奶?,一手拿著對講機呼叫林佳。
沫沫聽到對講機里面汪晨的聲音激動不已,連忙回復到:
“晨姐,我們在操場,佳哥在訓練”
“收到,我馬上過來“
這會也只有沫沫最閑了,她坐在樹底下乘涼,林佳三個則在太陽底下陪著那群少年受苦受難。
“馬步再蹲下一點,想被牙簽扎是不是?“
“動作要標準,什么時候做標準了,我們就什么時候開始“
“扎穩(wěn)了就不要動了,還沒扎穩(wěn)的趕緊了,不要連累你的隊友”
四組學員,不停的起立、扎馬步,又起來、又扎馬步,還沒正式開始,就有不少人腿上被牙簽扎出了紅點點。
李希塵在四組最旁邊的位置,他很高,這個項目對他來說不太友好,一個蹲馬步的動作就調整了無數(shù)次,可牙簽還是會扎到腿,只因他的腿太長。
他想抓狂了,再來幾次的話,他難保自己會將面前那條該死的管子給踢飛。
李希塵正氣急敗壞之時,涂秀過來了,她蹲下去將原本那些長長的牙簽換成了手里拿著的截斷了一半的牙簽。
李希塵本想借此機會躲開這個變態(tài)的項目,沒想到這群變態(tài)想得這么‘周到‘。
他越想越不服氣,身體即將受罪,嘴巴可不能受罪,先懟她幾句再說,于是就有了這句咬牙切齒又極為挑釁的話:
“教官,你們想得可真是周到,在下不得不服啊”
“這位學員,現(xiàn)在可以了,不要耽誤時間,大家都在等你”
李希塵看了下周圍的人,這表情,還有這個動作,簡直就是在上演集體bianmi啊。
“哇”
就在他做出惡心嘔吐動作的同時,汪晨過來了,而且不偏不倚的就出現(xiàn)在他眼前。
他連忙捂住嘴巴收回動作,迅速的蹲好馬步。
“晨姐”
“你繼續(xù)”
汪晨只過來走了一圈,就被沫沫拉走了,原因是她不宜操勞,要好好休息。
也罷,坐到樹底下看著也行。可是?江海濤去哪里了?
“晨姐,早上是怎么回事?。俊?p> “不小心,被撞了”
“我看啊,那個許家平就是故意的”
“沫沫,別亂說了”
江海濤走過來,正好聽見沫沫的話,臉上的笑容瞬間轉為尷尬。
“汪教官,你沒事兒了吧?”
汪晨從地上站起來,雙手叉著腰,看著精神不錯的樣子,對著江海濤說到:
“沒事兒了”
“沒事兒了就好,我代表公司還有許家平學員向你道歉”
“別這么說,他也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大意了”
“不,我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雖然他不是故意的,可也差點對你造成了傷害。還影響了整個特訓的進程?!?p> “江教官真的言重了,外訓本來就存在很多不可預知的意外,所以真的不用過于自責”
“是汪教官大度,為了不影響進度,現(xiàn)在,許家平學員已經(jīng)主動退訓回家養(yǎng)傷了”
養(yǎng)傷?還真的傷到了?這一點汪晨是真沒想到,這個江海濤的辦事風格也讓她出乎意料。
“嗯,既然受傷了,回家養(yǎng)著也好,身體最重要嘛”
“是,這個情況我會作出書面報告給公司,許家平學員的退訓屬于個人原因”
“那就有勞江教官了”
“應該的,那我先去了”
“好!”
沫沫見江海濤走遠了,站起來一臉不滿的對汪晨控訴。
“真是護短!這家公司的人素質真是太差了”
汪晨淺笑,又坐回地上。示意沫沫也坐下,很有耐心的安撫她。
“沫沫,我們要看長遠一點,許家平走了對我們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不信你看他們”
沫沫順著汪晨的目光看過去,那群少年在烈日底下,清一色的標準馬步,清一色的嘶吼聲,這些可是裝不出來的。
“可這代價也太大了”
“這算什么?我?guī)啄昵皠倕⒓油庥柕臅r候還被學員扔過飯呢”
“?。坎粫伞?p> “沒有什么事是不會發(fā)生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我記得第一次上臺講課的時候,我非常緊張,心里想了很多最壞的結果,無非是沒人聽,或者被人懟這之類的”
“可我沒想到,課程講到一半的時候教室里就走了一半的人,他們招呼都不打,直接無視我的存在,但是我還是堅持講完了”
沫沫聽著汪晨的往事,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無所不能的領導原來也不是天生的這么厲害。
“這次特訓,我也想過很多最壞的結果,可還好,它們一件都沒有發(fā)生,你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呀?”
“因為,我已經(jīng)不是6年前的我了,我有了控制風險的能力,而這些能力都來自以前的挫折”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沒有不好的學員,只有不好的教官!”
“嗯,晨姐,這句話我也認同”
汪晨低頭輕笑,再次抬眼,李希塵那張變形的臉落入汪晨眼里。
“你看李希塵,他真的壞嗎?其實不是”
“還有許家平,也是一樣,如果非要說他們哪里不好的話,那應該就是他們沒有受過挫折,所以無聊的活著,找不到人生的方向”
“所以沫沫,我們的責任就是要幫助他們,而不是懼怕或者討厭他們”
“晨姐,我懂了”
“懂了就好,記住了,路是要靠自己走的”
兩個人坐在樹底下,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沫沫在想著汪晨說的話,而汪晨在想著要不要投入到訓練中去,可她那雙濕噠噠的鞋子令她的腳十分難受。
內心片刻掙扎后,她干脆脫掉了鞋子,光著腳坐在樹底下,仔細的看著操場上的每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