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
樓下的搭臺之上有人敲鑼,高聲宣喊:
“各位老板貴人們想必也是慕名而來,那老朽便不說些多余的廢話了。茶樓拍賣閣,可便開始了!”
“好——”
喝彩掌聲自一樓各座爆發(fā)。
二樓不少茶客公子們都興沖沖地從包廂中走出,在二樓觀廊邊上張望。
決婉如好奇地攏了薄袖,也走了出去。
只見方才見到的那高臺之上支起了張寬長紫黑檀木桌,桌后架了張絲繡花鳥屏風(fēng),還有一墨袍青衫老人站在高臺一側(cè),神采奕奕。
高臺之下正前方原先是塊空地,這會已擺滿了黑木屏背椅和精巧茶盞。陸陸續(xù)續(xù)有貴人在那塊位置坐下,不是腰纏萬貫的富紳官爺,便是矜貴倜儻的公子,瞧著都是身份地位不同一般之人。
“第一件,陸治七年,紫金雕花梨木揚(yáng)琴,起拍價,五百兩?!?p> 嘶——
滿座嘩然。
才第一件便是這五十年歷史珍寶,看來今日是有重量級的好東西了!
“六百兩?!?p> “六百五?!?p> “八百兩!”
“決妹妹,你也對這拍賣會感興趣?。俊?p> 吳棱收了那畫卷,也走了出來。
“只是覺得有趣罷了,吳公子可來過這拍賣行?”
“往日偶有陪家父來過,也曾在此拍下過一兩件東西。這茶韻樓背后的老板手段了得,總能拿到些珍奇之物,故而備受達(dá)官貴人們喜歡?!?p> “那這茶韻樓的老板是何處人士?”
吳棱微微皺眉搖頭,“不知,只知是個實力背景雄厚之人?!?p> “第二件,烏香幫之作,金絲楠木雕花茶臺,起拍價,兩千兩?!?p> 那臺上老人話音剛落,茶樓之中爆發(fā)了劇烈的議論。
自古烏香幫出皇家雕木,民間可罕見這烏香幫的商物,許多達(dá)官貴人縱使高價相尋,也難以尋得,今日竟然在這茶韻樓拍賣!
今日走這一趟,倒真是值了!
高臺之上,那漆黑幕布揭開,琉璃一般色澤純粹,雕功精美的藝術(shù)巨作呈現(xiàn),臺下看客們皆震驚得沒了聲音。
“三千兩?!?p> “四千兩?!?p> ……
樓下競拍開始,臺前人物不甘示弱,皆眼紅地盯準(zhǔn)了那塊鬼斧神工之作。
價格逐漸被抬到了八千兩,臺下一時安靜,叫出八千兩的老爺沾沾自喜。
“八千兩一遍,八千兩——”
“一萬兩?!?p> 一聲突兀叫價,茶樓霎時安靜。
人群的目光皆望向了茶樓門口之處那道欣然走進(jìn)的身影。
來人身形纖瘦倜儻,一身紫絲錦緞,腰佩白玉環(huán),斜插金絲簪,搖著扇子幽幽走進(jìn)。
決婉如挑了挑眉梢,差點將來人認(rèn)作祁行。
原來打扮得這般騷包的不止祁行一人。
“五皇子來得倒是及時?!?p> 臺下本來馬上要拍下那金絲楠木茶盞的紅眉老爺頓時沉了臉,冷笑招呼。
聽他這么一說,下座普通富商賓客皆是震驚,竟連皇子都來了!
“承蒙袁老爺關(guān)愛?!?p> 他擺了擺手,冷眼斜睨那老爺,慢悠悠地在臺下第一排椅子坐下。
“沒有一萬兩出價更高了嗎……成交!”
決婉如倚在廊前欄桿,眉眼熠熠,興奮地圍觀著下方博弈。
而一旁的吳棱卻緊張地絞著背后的手,雙眸至始至終只在決婉如身上。
“婉如妹妹,近日在府中可做了些什么?”
“???”
決婉如過于沉浸在樓下交鋒,冷不丁聽他一問,愕然回眸。
方才那一直待在角落看書的少年忽然出現(xiàn)在了兩人之中,竟比她高出了不少。
陰沉的眉眼恰對上盈盈水眸。
那人顯然也微微一愣,隨即幽幽望向一樓。
決婉如驚詫地稍稍退后了一步,小圓連忙攙住她。
“這位是?”
吳棱尷尬地?fù)狭藫项^,略有被看破了意圖的不好意思,他介紹道:
“這位是蘇家三公子,蘇瑎,蘇兄寡言少語,平日不愛出門,二位自然不認(rèn)識了?!?p> “這樣……”
決婉如了然輕笑,瞧著這位也是不愛理人的主,便善解人意的略站開了一步。
那直直望著樓下的少年忽然開了口:
“我見過你。”
“???”
決婉如驚愕地望向他,他卻勾了唇,定定地盯著樓下,不再作聲。
決婉如白眼一翻。
又是個愛裝酷的臭弟弟。
遂也不再理他,只溫柔含笑,倚欄望去。
自那五皇子加入,樓下拍賣場便如火如荼,氣氛更為激烈,時下不知又介紹了個什么東西,方才那紅眉老爺和五皇子又競拍了起來。
“決妹妹,聽聞前兩日,那將行業(yè)又去了祁府找你?”
廂房中鶯鶯燕燕也走了出來,陸遠(yuǎn)梅身側(cè)的小跟班張揚(yáng)著眉梢問道。
決婉如有些詫異,很快穩(wěn)定神情,輕笑道:
“姐姐倒是消息靈通,叫婉如欽佩?!?p> “將行業(yè)都與決若雪訂親了,你這般勾搭他,就不怕雷劈?”
饒是換了一身素雅打扮,陸遠(yuǎn)梅咄咄逼人的嘴臉仍然這般生動。
決婉如神情一怔,那蘊(yùn)含了無盡委屈的眸子迅速泛出淚滴來:
“陸妹妹……竟是如此看待人家的?那日將公子來,不過是有要事罷了,何況姨母、表哥和太子殿下都在場,陸妹妹怎如此憑空污蔑婉如?”
嬌柔輕弱的聲音顫顫,她受傷地望著陸遠(yuǎn)梅,身子虛弱地退后了一步。
陸遠(yuǎn)梅不屑一顧,又譏諷道:
“呵,我可聽說,那將行業(yè)可是拿出了你寫給他的定情書呢?”
決婉如面色煞白,捂住胸口,凄柔地啜泣一聲。
“小姐!”
小圓驚呼。
旁的吳棱見狀,一時也顧不得男女禮分,著急地?fù)屜刃A一步,一把攬住了看起來搖搖欲墜的決婉如。
茶樓二樓的目光忽被此處吸引了一半,而不遠(yuǎn)處一道陰沉的視線寒意頓生。
“陸遠(yuǎn)梅,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聽說的事情,便不要當(dāng)真!”
吳棱怒斥,焦急地望向懷中姑娘,語氣又輕柔下來:
“婉如妹妹,你沒事吧?”
決婉如勉強(qiáng)擠出一絲微笑,無力地掙開吳棱,倚在小圓身上。
“我無礙,吳公子還是與婉如保持距離吧,莫平白讓婉如惹了妹妹生氣……”
“你!”
陸遠(yuǎn)梅驚怒,指著她還未反駁,便被吳棱斥?。?p> “陸遠(yuǎn)梅,你再這般無理取鬧,我可要去與你父親說了!”
此話一出,陸遠(yuǎn)梅不可思議地愣住了,她紅著眼圈,幽怨瞪了決婉如一眼,便跑開了。
決婉如無視了陸遠(yuǎn)梅眼中恨意,只凄凄倚在小圓身旁,一副柔弱無辜模樣。
她什么都沒說,她只是一朵柔弱小白蓮~
“咦,聽聞太子殿下常去太傅府請教,那妹妹是不是能常常見到太子殿下???”
“那倒是確實……”
說者是賀瑤旁的跟班岳琪,聞言,驚羨地掩了嘴。
“真好,決妹妹離太子殿下那么近,可莫要近水樓臺先得月了……”
這話說得隱晦,決婉如不禁想再翻一白眼。
意思是把太子這尊月留給她撈是吧。
決婉如勾起嘴角。
可惜啊,那太子殿下昨日才給她送了一箱的書籍示愛,怕是要讓諸位失望了。
“姐姐這說的的哪里的話,妹妹不過無才女子,哪敢肖想太子殿下?!?p> “那便好……”
那岳琪松了一口氣,拍了拍胸脯。身后忽的一道渾厚低沉的男聲——
“決婉如!”
她詫異抬眸,而后瞬間僵住。
“太、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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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時一刻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