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徹底混亂了。
他完全沒有想到靈姝會這樣就暈倒了,看著靈姝還是個孩子的柔弱身軀,此刻無力地癱倒在自己懷里,青衣只想給自己兩個耳光。你看啊,你是怎么照顧她的,你讓她處在危險之中,身體還越來越差,可是你卻連這些是為什么都不知道!
青衣心里不住地責(zé)怪著自己,面色也是越發(fā)陰沉,嚇得剛趕來的綠羽和黃羽都不敢大聲喘氣。
綠羽到底膽子大些,哆哆嗦嗦地走到青衣身旁,“青衣,你這樣抱著王也不是個辦法,先找地方把她放下,我立刻聯(lián)絡(luò)玄衣,人多也好看看王到底是怎么了?!?p> 青衣抱著靈姝小小的身子,手指骨節(jié)因為用力過度而顯得蒼白,但是他又怕弄傷了靈姝,用力之下,整個人都在微微地顫抖。綠羽和黃羽只覺得周圍的氣壓似乎都降低了。
“這些院子,說不定都有問題,”青衣的嗓音帶著壓抑的怒火,“我先帶王去主樓,你們叫白衣過來,暫時不要叫玄衣知道。”
玄衣若是知道靈姝昏迷,肯定和紅衣在第一時間內(nèi)就會趕回來,那么息寒身邊就沒有人保護(hù)了。那樣的話,靈姝醒來時,若是息寒沒有什么事還好,若是息寒出了點什么意外,他們就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震怒中的青衣,絲毫沒有察覺到主樓上上下下,都漂浮著看不見的粉末,他急著查看靈姝的身體,尋找靈姝昏迷的原因。
為什么在這種時候吐血?
白衣幾乎是在收到綠羽靈玉傳信的轉(zhuǎn)瞬之間,就來到了雪舞樓里,正好碰到從沾露院趕來主樓的綠羽和黃羽,也了解了整個事情的經(jīng)過。
都沒經(jīng)歷過返修,白衣自然也不知道靈姝吐血昏迷是什么緣故,只好想上去看看再說了,可憐她霧隱森林里還有一堆事物沒來得及處理。
走到階梯上,白衣忽然停下了,她皺著眉頭環(huán)視四周,似乎察覺到哪里不對勁,但是又一時間說不上來。
綠羽見狀忍不住問她怎么了,白衣卻不說話,忽而閉上眼仔細(xì)地在空氣里嗅著。
“有除了我們以外的妖,來過這里!”白衣猛然睜開眼睛,說出的話猶如一顆石子投進(jìn)平靜的水潭,浪花四濺,驚得綠羽和黃羽一時間呆愣原地。
能躲過青衣的感知力,在他們?nèi)フ绰对旱亩潭桃豢嚏姴坏降臅r間里,進(jìn)來這雪舞樓的妖?這不是在開玩笑吧?整個妖界修為最高的,就是靈姝和她的四位護(hù)法了,白衣既然說是除了他們之外的存在,那么意思就是還有比青衣他們更強(qiáng)大的而且不為任何人所知的妖的存在。
不等綠羽和黃羽細(xì)想其間曲折,白衣卷起一陣白霧,轉(zhuǎn)眼間,三人就已經(jīng)站在城郊昨夜青衣和靈姝居住的院落里了。
白衣的前方,青衣抱著靈姝,面無表情,“是我大意了,竟然沒有發(fā)覺樓里還有第五個人的氣息。還將王帶去了樓里,還好你及時趕到?!?p> 話音剛落,懷里的靈姝突然開始抽搐起來,但是人依然是雙眼緊閉,不省人事。
綠羽一聲驚呼,青衣早已在一陣青色煙霧里消失,到屋里將藍(lán)直接放到了床上.白衣也跟在身后,兩人只能先釋放發(fā)出自己的一部分妖力,看能不能緩解靈姝的抽搐癥狀。
簡直是為難了青衣和白衣,只能摸索著嘗試著去減少靈姝的痛苦,連原因都搞不清楚。幸好在兩人妖力的作用下,靈姝總算是停止了抽搐,可是人依然雙目緊閉。
青衣不敢收回妖力,怕自己一收回,靈姝又開始抽搐。可是漸漸地青衣開始覺得不對勁,因為他釋放出來的妖力,好像,好像被靈姝吸收了,再沒有返回他的身體!震驚之余青衣看向白衣,白衣也正好轉(zhuǎn)過來看著他,青衣發(fā)現(xiàn)白衣額頭上滲出了汗珠,立刻明白了白衣和自己的情況是一樣的。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體內(nèi)大量妖力的流逝讓青衣和玄衣都開始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更無法維持妖力的輸出,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撤手收回妖力。頓時一股極強(qiáng)的反彈力將兩人掀倒在地,兩人均是大汗淋漓,虛弱不堪。
屋外的綠羽和黃羽聽到動靜推門而入,一人一個扶起青衣和白衣。
“快,通知玄衣!”青衣喘著粗氣,第一句話就是通知玄衣,本來想著自己和白衣應(yīng)該能搞定,卻不想情況遠(yuǎn)非自己想的那么簡單。事關(guān)靈姝的生死,青衣不能不重視,現(xiàn)在他和白衣妖力大量流失,不叫玄衣回來只怕會有危險。
“好?!本G羽也不敢怠慢。
靈姝依舊像睡著了一樣,白衣和玄衣輪流到院子里的大槐樹下補(bǔ)充妖力。那棵大槐樹是棵千年老樹,整座院子的精氣都在那里,但是那棵老樹卻沒有成精,這樣就保證了那里充沛的靈氣可以作為人妖修煉的最佳物品。
玄衣回來得也是極快的,紅衣并沒有一起回來,他們還是記著靈姝的吩咐,并且他們深知息寒對于靈姝的重要性。從前靈姝舍棄息寒,是因為妖界沒有人可以勝任妖王的位置,但是現(xiàn)在不同了,玄衣他們都已經(jīng)有了六千多年的修為,完全可以接替靈姝了。所以,靈姝這次和息寒重逢,是再沒有理由讓她放手了。
玄衣第一時間看了靈姝的情況,他知道青衣懂藥理的,如今青衣看不出來靈姝是為什么會這樣,那么他肯定也看不出來。
果不其然,玄衣只能對著靈姝眉頭緊皺。不過,玄衣來了,至少青衣和白衣可以去老樹下打坐了。玄衣仔細(xì)地詢問了綠羽當(dāng)時的情況,聽到綠羽說白衣曾經(jīng)在雪舞樓主樓里問道異常的氣息是,他當(dāng)即決定要去查看一番。
畢竟玄衣的本體是狼,嗅覺還是不錯的,白衣本體是孔雀,連她都能嗅出異常的氣息來,那么現(xiàn)在哪里肯定還會有殘留的氣息。
于是,等著青衣剛剛恢復(fù)了一些,玄衣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帶上綠羽和黃羽回了雪舞樓。雪舞樓里還有許多護(hù)衛(wèi)和侍女,綠羽也不能離開太久,這里有紅衣和青衣照看,暫時不會有什么大問題了。
但是最好的做法,還是盡快將靈姝送回接天崖,那里是自己的地盤,玄衣還在那里布下了不少的殺陣,沒個幾千年的修為,是上不去的。
對于玄衣再次提及那股異常的氣息,青衣又是一陣自責(zé)。
玄衣拍著青衣的肩膀,不是安慰卻勝似安慰,“關(guān)心則亂,我懂?!?p> 青衣感激地看著玄衣,沒有說話,一句“我懂”,就已經(jīng)足夠了。
玄衣離開了小院,夜色也開始慢慢襲來。青衣左手隨意一揮給老樹下的白衣布下一個結(jié)界,白衣修為本就要比他低兩千多年,所以這次她比青衣虛弱多了,恢復(fù)的時間也更長些。青衣記著昨晚的小妖,自己又要照看靈姝,萬一出什么狀況打擾到白衣,青衣又該自責(zé)了。
這邊玄衣到了雪舞樓,想到靈姝是在沾露院吐血暈倒的,玄衣就先去了沾露院。
為了凸顯出自己的聽力,玄衣隨手用一條白巾將自己的雙眼蒙起來了,但是這并不會妨礙他的行動,狼本來就大多數(shù)是夜行性生物。
雪舞樓雖然被封了,但是樓里上上下下幾百上千號人還是要吃飯的,所以日常的事務(wù)還得有人處理。因此綠羽一回來就被侍女帶走,黃羽則留下來跟著玄衣,看玄衣是否需要什么東西,她好隨時給玄衣提供。
蒙上雙眼后,玄衣慢悠悠地開始走進(jìn)沾露院。
院子不大,但是迎面就是一面小湖,種著睡蓮,此刻凋零得只剩殘葉,想必在蓮花盛開的季節(jié)里,清晨蓮葉上滾動的露珠必定十分可人。小湖左側(cè)隔了一堵院墻就是低荷院,右側(cè)就是屋宇了。
對了,低荷院,黃羽突然想起上午綠羽就說旁邊低荷院住著的忘情有嫌疑來著,靈姝吐血昏迷后,她們竟然將這事兒忘了。
“玄衣大哥!”黃羽叫住玄衣,“我想起一件事來,上午綠羽姐姐在說,隔壁低荷院住著的忘情,她擅長用毒,那么說不定息殤的死,和她有著脫不開的關(guān)系?!?p> 玄衣聞言停了下來,他半側(cè)著身,正好面對著低荷院的院墻。
他冷峻的側(cè)臉看的黃羽呼吸一滯,立刻又想到玄衣蒙著眼睛聽力肯定也發(fā)揮到極致了,就斂住了自己的呼吸,但是臉頰卻抑制不住地染上一層酡紅,像是擦了上好的胭脂。
本來以為玄衣要待很久,卻不料就是黃羽失神的這一小會兒,玄衣已經(jīng)摘下眼睛上的白巾,向她走過來了。
“走,去主樓。”玄衣似乎聞到了什么,臉色不太好,此刻他站在黃羽面前沉聲說話,嚇得黃羽一個激靈。
“哦,好!”黃羽連忙穩(wěn)住心神,帶著玄衣離開沾露院。
其實剛剛一踏進(jìn)沾露院,玄衣就察覺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味,似乎跟記憶力的一種劇毒有些相像,而且這毒融入了空氣里,不敢保證人若是吸多了會不會對身體有害。
為了以防萬一,玄衣還是在黃羽身后隨手給沾露院設(shè)下結(jié)界,把沾露院與這里的空間隔開,想了想又對黃羽出言提醒,“暫時不要讓任何人接近沾露院。”
黃羽沒有回頭但是點頭應(yīng)了一聲“嗯”,就不再說話,玄衣也沒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