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羽又聽到那個聲音了。
聲音一聲比一聲響‘醒來吧,醒來吧’。‘盛世因你而亡,就要因你而起’‘醒來醒來’。
還多了些其他細碎的聲音,花羽聽不清。
胸口似有火燒,一浪一浪往頭上沖去,花羽拼命想睜開眼睛,她覺得頭要炸了,好熱好熱。
月晨發(fā)現(xiàn)花羽又跟昨天早晨一樣,渾身汗?jié)?,身上像是火燒?p> 他連忙起身,將吳清抓了過來,可回到房間花羽又平靜了,跟昨天一模一樣。
月晨覺得不對勁。
吳清摸著腕,聽月晨說:“花羽習武這幾年從未生過病,這次不過小小風寒,以她身子底將養(yǎng)兩日就盡該好了。可她卻反復發(fā)熱,發(fā)熱時辰還一模一樣,都是卯末辰初,日光將出,一日中人身最盛之時。”
吳清皺眉沉思,月晨也不催。
“我不能確定,我得看她發(fā)病之時到底是何狀況?聽你一面之詞,我不能斷言?!?p> 吳清看著月晨表情很是嚴肅。月晨也知道,只是無謂的等待最讓人無奈,他覺得很無力。
“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彼時燕云州是信奉神明的,人死后下地獄或是去往極樂天,都是神明來決定的。有神自然有鬼,可普通人看不見。
“我不知道,我必須要親眼看到?!眳乔逡仓烙行﹪乐亓耍膊桓襾y說。
出了院子,感覺廊中花草比昨日精神了,好像還長了些。此時正是晚春,花草繁盛也不足為奇。
秋言給花羽換過被褥衣衫,喂了些粥,又繼續(xù)與花羽聊著天。等月晨回房,正準備退下,月晨卻吩咐熬一碗安神藥過來。
花羽不明,她這兩日不舒服本就昏睡,何必要安神藥?月晨只說她晚間似是經(jīng)常做夢睡的不安穩(wěn),喝過安神藥再睡,就不會覺得那么累。
花羽也不覺有他。
月晨用過晚飯,攬著花羽喂她喝下安神藥,看著她熟睡。
便帶著秋言與吳清守在床前,帶著秋言是怕到時候有什么不方便,他與吳清都是大男人。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等待的時間最難熬,秋言已經(jīng)趴床沿上睡著了,吳清也是呵欠連連。月晨卻沒覺得累,他緊緊盯著花羽,怕她出事。
腦中反復思索,連上前幾次,花羽今晚應該是第四次了。自己太不小心了,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他緊緊握著花羽的手。
突然,花羽開始呼吸沉重,手慢慢發(fā)燙。
月晨眼睛一亮,將打瞌睡的吳清拉了過來,吳清也是心里有事,一下子就清醒了,深深吸了口氣,然后抬手診脈。
看著花羽漸漸臉也越來越紅,鼻子已經(jīng)供氧不足,嘴張大重重的呼吸起來,似是無比痛苦。
“她比前幾次嚴重了”月晨肯定。
吳清看了秋言,月晨將她喚醒。
“將帳子放下,秋言,你看看花羽胸口是什么樣子?清楚的說與我”。
吳清做神醫(yī)的時候就特別有神醫(yī)的樣子。此時緊蹙眉頭,盯著花羽的臉,花羽整張臉已經(jīng)都紅了,特別是額頭,青筋鼓脹,紅的發(fā)紫。
秋言聞言趕緊放下帳子,爬上床掀開花羽的衣服,燙的手直縮。
“吳神醫(yī),花羽胸口很紅很燙,心跳的也特別快,一鼓一鼓的?!?p> “你看看她額頭,是不是有這么紅?”
“對,差不多,心跳的越來越快,吳神醫(yī)怎么辦?再跳下去心就要跳出來了?!?p> 她沒有夸張,花羽此時胸口起伏,心臟的位置快速跳動,秋言從來沒看到一個人的心能鼓起來。
月晨站在床邊,雙手緊攥著拳頭,眼睛死死盯著帳子,仿佛要將這帳子洞穿。
吳清叫秋言出來,將帳子撩起。此時看花羽的臉色已經(jīng)快要趨于平靜。天色亮了,秋言下去休息。
“她前幾次是什么樣子?”
“我并未看到,我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天第一次她渾身濕透,我一直以為是風寒快褪流的虛汗,第二次我去叫了你,回來她就已經(jīng)沒事了,我就沒有太在意,上一次你已經(jīng)知道了,可看她這次的反應,如果之前也是這樣,我就在旁邊,一定會感覺到的?!?p> 吳清聞言不語,只閉目沉思。月晨心里急躁,也不敢開口。
“花羽之前從未如此。按你說,這病只在每日卯末辰初,日光將出,人身最盛之時發(fā)起。你說的鬼物屬陰,可花羽的樣子卻像是極陽之相,她這樣子我似是見過的……”
“你見過?是何人?最后那人如何了?”月晨連聲問著,語氣甚是焦急。
“月晨,你還記得是什么時候遇到我的么?”月晨當然記得。
花羽又聽到這個叫她醒來的聲音了。
“醒來,醒來,你已沉睡的太久,這盛世因你而滅,也就要因你而起,醒來吧,醒來!”
花羽還聽到許多嘈雜的聲音,似是有人在笑,又似是有人在哭,也有大吼大叫,也有喃喃自語。
聲音此時焦急,振聾發(fā)聵:“快快醒來,快快醒來。你眼已迷,耳已惑,口不味,鼻不嗅,身不墜。神庭快要散了,快快醒來?!?p> 花羽聽懂了,急了,五感封閉會死人的,朝著聲音不停掙扎,終于是大吼出聲:“我該如何醒過來?”
“你體內(nèi)力量太大,為何會醒的如此早?身體還如此虛弱。”
花羽有些明白了,她從小就不生病,這次不舒服她就很奇怪,除淋了水,就是與月晨發(fā)生的一些事。
應該是導致神思太過激蕩,提前引發(fā)了這力量。
如今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了:“那我該怎么辦,這力量我此時不能動用,該如何疏導?”
“罷了,天命如此,早晚又有何妨?”?;ㄓ鹉@人到底說什么?
“你如今五感封閉,無法借助外力了便直接來掌控吧。我長話短說,你此時應該聽到了很多聲音。世間萬物皆有靈,花草樹木,山精鬼怪無不沒有能量,有強有弱。有能量便能發(fā)聲。只是有些能量能覺醒,有些能量只能消散?!?p> 似有些疲累,停頓了一下:“覺醒了能量便有力,力又分陰陽。你不懂沒關系,如今只記著這些到時候自然便懂了。即便是人身,也是一種能量,可人能聽到的聲音僅是萬中之一,人力所及,只是世間冰山一角。能覺醒的人和物,也是稀少的很。你如今就是要從這些聲音里,分辨出你所能掌控的。”聲音蒼老,很是疲憊。
“我該怎么分辨?又怎么掌控?掌控之后呢?你到底是誰?我到底怎么了啊?”
“如果你現(xiàn)在連分辨聲音都不能,我也沒必要指望你了。至于掌控,你分辨出來之后要與之溝通,萬事萬物,每個個體都不一樣,世上沒有兩片相同的葉子,能量也是。倘若你命大,覺醒掌控之后便將體內(nèi)多余的力注入扶桑簪中,扶桑簪至陽至烈,足夠容納你的力了。你力本屬陰,可至陰便至陽,你身體容納不了,所以變得至陽至烈,可扶桑簪也不能容納太久,你要好好修行,早日將力都吸收了?!?p> “扶桑簪到底是什么?我若覺醒不了會怎樣?”
“扶桑簪不就在你身上么?我如今只能感應,不能分辨。你倘若不能覺醒,就會被體內(nèi)至陽至烈的力燒死。不要再多說了,快快醒來吧,我要陷入沉睡了,你莫要讓我失望?!?p> 聲音消失了,疲憊以及的感覺。
“你到底是誰?。磕闳チ四睦??”花羽大喊,她根本沒明白怎么回事,可已經(jīng)沒人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