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起什么了?”勞瑞娜咕嘟咕嘟灌著麥酒。
“一年多……大概是一年半前吧,我在巨馬城遇到了這幾個家伙,那時他們幾個是不折不扣的混蛋,當然現(xiàn)在應該也是。他們在巨馬城外最繁華的交通要道開了一家旅店,”諾亞瞥了眼桌上插著的匕首,握柄上銹跡斑斑,“收費差不多是別處十倍,其中五倍是給當?shù)厣虝摹D巧虝墙小﹤愄匕?,應該。要是有人膽敢不給,或者試圖反抗,”諾亞又抬頭環(huán)視了一番,“會發(fā)生點什么,我想不需要再浪費口舌吧?”
“沒錯,”胖子笑得臉上肥肉一抖一抖,“不需要你再浪費口舌,因為我們馬上就打算現(xiàn)場表演呢?!?p> “那么諾亞,你又干了什么?巨馬城離這兒可遠呢,他們竟然千里迢迢追到這里來也要找你,可見他們一定非常非常喜歡你……應該是喜歡揍你?”
“我不過是打開了下他們的錢箱。哦,可能事先忘記通知他們一聲了?!?p> “那他們怎么知道是你干的?”
“事后我留了一封信在旅店的吧臺上?!?p> 勞瑞娜高興得鼓起掌來:“這可是有古代那些大盜的風范啊。關于這方面的歌我記得有……”
胖子身邊一個又矮又壯、滿臉絡腮胡的家伙捶了下桌子,杯子盤子刀叉一陣叮當響:“你可把我們害慘了,想喝一杯都只能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小酒館來。小子,今天我們要讓你躺著出去?!?p> 諾亞的酒因為這一下灑出來了不少,他不免惋惜?!斑@兒可不是巨馬城那種邊疆地,”他善意地提醒,“亞爾提那港是有……”
“我們現(xiàn)在是為巴納德伯爵做事!”胖子粗暴地打斷了他。
“而我們多半要跟巴納德伯爵作對,”勞瑞娜晃動酒杯,看杯中麥酒形成小小的漩渦,“更糟糕的是今天我心情不是太好。要知道,接連遇到混蛋,其中還有拿他沒辦法的那種大混蛋,誰的心情都好不起來的。所以,不管你們和諾亞有什么樣的過節(jié),請讓我和他把酒喝完,把午餐吃完。我會感謝你們的?!?p> 圍在桌邊的這群家伙明顯怔了怔。半晌,胖子齜牙咧嘴:“小妞,別來摻和大人的事。你最好躲遠點,匕首和拳頭可不長眼睛。我們是不介意和你這樣的小美女玩一玩,不過現(xiàn)在,我們首先要剝了這小子的皮!”
望著胖子,勞瑞娜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條即將被踩死的蛆蟲??伤皇嵌似鹁票伙嫸M,起身嘆了口氣,就一言不發(fā)地朝酒館外走去。
“嗯?等等——”她就這么走了?諾亞慌了神,他的七弦琴今天沒帶出來,換句話說劍也沒帶在身上。但即使帶在身上,他一個人也對付不了這么多人,至少在這么狹窄的地方不行。
一陣狂笑,絡腮胡從桌上拔起匕首:“你該不會以為有女人這種時候還肯陪著你吧?就當我們給你上了一課,下次見面記得好好感謝我們?!?p> 胖子跟著大笑:“如果還有下次的話?!?p> 這群混蛋。諾亞思忖著脫身的辦法,視野突然暗了下來。他一扭頭,看到勞瑞娜關上了酒館的門,還把門閂也放下了。
“上課嗎?不錯,”她又走向窗戶,拉下窗簾,“我正要給諸位上一課呢?!?p> 諾亞喜出望外。
見到這副陣仗,胖子走向勞瑞娜,難為他那么肥的腦袋上青筋還能突起:“小妞,你——”
話音戛然而止,勞瑞娜的打得胖子小山一樣的肚子整個凹陷進去,他頓時捂著肚子彎下腰,接著又是一記上勾拳,胖子被打得騰空而起,在空中翻了個圈,頭下腳上跌落在地,一同落下的還有幾顆帶血的牙齒。
那群混蛋一起愣住。勞瑞娜滿意地甩了甩拳頭:“果然,大肚子揍起來是最舒服的。”說完身影一晃,她像是瞬間移動一般閃到壞蛋們中間。
絡腮胡嚎叫著揮動匕首,勞瑞娜隨手拉過一個惡棍擋在身前,匕首正中他手腕,那家伙殺豬一樣慘叫起來。背后有人偷襲,她向腦袋后面也長了眼睛一樣歪了歪頭便輕易躲開,順手抓住那混球的手臂來了個過肩摔,順帶把還在發(fā)怔的絡腮胡砸倒。
那倒霉家伙還想爬起來,勞瑞娜搶上前去一手抓住他滿頭鳥巢似的亂發(fā),另外一手抓過最后一個還有戰(zhàn)斗力的,雙手扯著讓他們倆的額頭來了次親密而熱情的接觸。咣的一聲,兩人踉蹌幾步,先后倒下。
他們帶倒了一張餐桌,桌上的杯子和裝黃油的鐵罐紛紛掉落。勞瑞娜又是一晃到了近前,彎腰將兩只眼看要落地的杯子抄起,足尖一顛將黃油罐顛起,又一腳將倒下的桌子踢正,罐子正好落在桌面上。
她把杯子放下,以欣賞的目光審視了下自己的戰(zhàn)果。“威斯先生,”她朝吧臺里揮了揮手,“沒事了,可以出來了,這次你沒有損失?!?p> 老板顫巍巍地露出腦袋來:“哦,哦,好的……你,你是勞瑞娜?”
“是我沒錯?!?p> 長出了口氣,老板走出吧臺?!澳愕念^發(fā)怎么變成黑的了?我記得……明明是帶點紅的棕色啊?!?p> “我染了頭發(fā)?!?p> “你們認識?”諾亞問。
“是啊,以前小勞瑞娜經(jīng)常來。小伙計,你是……她的……什么……人?”
“呃?!敝Z亞搔搔頭,這個問題要怎么回答?他望向勞瑞娜。
“他是諾亞,旅行詩人,我現(xiàn)在是他的助手。真不好意思,威斯先生,”勞瑞娜嘻嘻笑著,“又給您添麻煩了?!?p> “沒事沒事,”老板大度地擺擺手,“早就習慣了,反正我又沒損失?!?p> 看來這種事是時常發(fā)生的?!八麄冊趺刺幚恚俊敝Z亞望著橫七豎八躺下的混蛋。
“我去找附近的治安官就行,埃隆大人處理這類事件一向又快又公正,”威斯老板道,他神情有些懷念,“勞瑞娜常來那會,這事每天都要發(fā)生。那時城里的佩劍法官還不是埃隆大人,不過也知道要專門安排個治安官在附近?!?p> “勞瑞娜當年,”諾亞又望望她,“就已經(jīng)這樣……充滿英雄氣概了?”
“是啊,不過她那會可沒現(xiàn)在厲害,剛剛我確實沒有想到是她。我記得有一回她還被人打哭過……”
她坐回到諾亞對面:“行啦行啦威斯先生,再來兩大杯麥酒。您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老板朝諾亞做了個意味深長的鬼臉:“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