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容反抗的語氣，黎挽玉才不愿不順從他，站著一動不動。
楚羽凌只好主動拉起她的手，不經(jīng)同意強(qiáng)行解下她手上白色絲帕。
“你要做什么？”黎挽玉強(qiáng)烈抗議他的霸道行為。
楚羽凌不聲不響，將方才買的鵝黃色絲帕纏在她手上，固執(zhí)的模樣像極了一個孩子。“好了，不許摘掉，傷口好了，也不許摘?！?p> “……”手帕不都一樣，干嗎非要系他買的？對他這種幼稚行為，黎挽玉怒也不是，氣也不是，拿起手來端祥了半天。他系的蝴蝶結(jié)雖不好看，帕子卻意外的在燈光映照下，呈出現(xiàn)一只銀絲線繡的小兔子?；胁畔肫?，自己不就是屬兔子的，他買個鑲兔子的絲帕原來是別有寓意的?？煞且獜?qiáng)行摘掉上官云的，有點(diǎn)蠻不講理?？此獗砝淠瑑?nèi)心卻有這么可愛的一面，不由惹她失笑。
“不許笑。”楚羽凌沉著臉，嘴角不自覺抽了下，神情也極不自然，扔下她，獨(dú)自向前面走去。
黎挽玉遠(yuǎn)遠(yuǎn)跟在他身后，正好可以觀賞皇城街景。本來祥和平靜的市集，突然傳來滾滾馬蹄雜踏之聲。速度之快，如一波潮水涌來。甚至來不及反應(yīng)，一個身影飛掠身旁拉了她一把，人順勢跌進(jìn)對方鋼硬堅實(shí)的胸膛上。她正想發(fā)怒，那些策馬的人如財狼虎豹般躍過眼前。他們的馬速疾快，在街上行人根本來不及閃躲，有的被馬帶倒在地，有的驚叫著四下逃竄，場面紛亂，比叛軍進(jìn)城都要蠻橫。
雖然他們馬速之快，黎挽玉還是看清了為首一人，正是今晚在她閣中赴宴的趙子洵。他正如上官瑤所說，實(shí)乃猖狂而霸道之徒。
“你是舍不得離開嗎？”耳邊想起楚羽凌帶著輕佻的聲音，一只落在空中的手想摟她腰，猶豫了下還是落了下去，半垂在兩邊。
光顧著注意趙子洵，自己爬在他懷里倒忘了。要怪，怪他懷抱太舒服。黎挽玉惱恨死自己了，趕緊自他懷抱離開，低低道：“趙子洵，馮臣相的外甥。他手上有一只和你給我?guī)缀跻荒Ｒ粯拥拈L笛。”語氣里含著對此人深深的憎惡。
楚羽凌相當(dāng)?shù)哪弧！耙荒Ｒ粯佑帜苷f明什么？”
“至少有了一絲線索?！崩柰煊窬o盯著逐漸消失的趙子洵。
“趙馮兩家在朝中勢力攀根錯節(jié)，你動不了他。”楚羽凌不知道是擔(dān)心她的安危，還是原本知道些什么，只有冷漠的警告。
“哪又如何，讓害我之人逍遙法外，我辦不到。”黎挽玉口氣生硬，報仇決心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
楚羽凌了解她性子，他當(dāng)然阻止不了，沉默著沒有再說什么。
方安靜下來的街頭，似乎又出現(xiàn)了人們四下紛紛逃竄的場面。兩人側(cè)目望去，仍是剛才趙子洵為首的一波人奔回了這條街，在街頭肆意橫行，長鞭揮舞，似在玩追逐游戲。在他們前面是一個長發(fā)披散的女子拼命奔跑著，人自是比不上馬的速度。盡管女子巧妙左右躲閃，長鞭陡的落下，還是將她狠狠抽倒在地，剛想爬起，馬背上趙子洵視若無睹，又是一鞭抽下，女子被打得徹底爬不起來。
只聽趙子洵身后馬上著青衣的男子，故意提醒道：“少爺，她私自逃出府，像這般不聽話的奴婢，帶回去的好好懲治懲治?！?p> 爬在地上的女子聽了，嚇得身體向后退去，連連搖頭，因她面上輕紗遮面，看不清容顏，只看到她眼底恐懼的淚水翻滾而出，無助而凄惶。
趙子洵揚(yáng)頭狂肆大笑幾聲，以鞭子抬起女子的臉，寒聲問：“以后還逃不逃了？知道本少爺最恨的就是背離主子的奴婢。”
女子點(diǎn)點(diǎn)頭，又連連用力搖頭，咿咿呀呀干著急說不出話。
“該死的奴婢，讓你知道逃跑的下場。”啪啪啪幾聲，趙子洵手中鞭子無情向女子身上再次抽去。
抽得女子發(fā)出痛苦悶哼，干痛吼不出聲來。
“她是個啞巴?！彼麄兙惯@般公然恃強(qiáng)凌弱，黎婉玉一股火直沖上腦門。
趙子洵每鞭子抽下去，抽的是啞巴女，她心卻跟著緊緊一陣揪痛。直到女子被鞭子抽的在地上來回翻滾，發(fā)出痛苦的哀嚎。她再忍不下去，走出一步。
楚羽凌攥住她?！澳阋墒裁矗俊?p> “救她。”
“倘若你救不了她，反而會給她帶來更多災(zāi)難?！背鹆枥渎暰?。
黎挽玉管不了哪么多，狠狠甩開他，冷然道：“救不了也要救，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被打死?！辈椒ゼ笨熳哌^去。
正在抽打的趙子洵大概是感覺到有人逼近，落下的一鞭毫無預(yù)兆抽向黎挽玉。
黎挽玉一伸手，長鞭輕松握進(jìn)她手中，故作巧遇，嫣然一笑。“這不是趙公子嗎？怎么，連我也要打？”
聽聲音有些耳熟，趙子洵一時沒瞅清她容顏，身子又弓向前瞇起眼仔細(xì)瞅了會，嘴角揚(yáng)出絲壞笑?！皢?，原來是玉美人，璃玉姑娘。好巧，本公子正在教訓(xùn)不聽話的奴婢，姑娘怎會在此？”
黎挽玉施施然一笑?！俺鰜黹e逛，不巧遇上趙公子，想過來打個招呼。趙公子偏偏在教訓(xùn)奴婢，還差點(diǎn)誤傷我。倘若抽了，倒也替這個婢子擋一次痛?？粗崛崛跞醯脑鯐堑节w公子。勞趙大公子這樣征戰(zhàn)殺場的將軍興師動眾，可別因她氣壞了身子，太不值當(dāng)?！?p> 她這一番話下來，趙子洵發(fā)覺在大眾場合抽打個弱女子，臉上確實(shí)有些掛不住。冷光掃向地上俺俺一息的女子。“多謝玉姑娘關(guān)心，璃玉姑娘倒是菩薩心腸，不過，你可不知，別看她弱不禁風(fēng)，可是不聽話的很?！?p> “要想仆人忠心，光靠家法也不行?！崩柰煊褚琅f笑容滿面。
不令趙子洵反感，挑起了濃眉，含笑認(rèn)真思考半晌，道：“璃玉姑娘所言極是，今個就看在璃玉姑娘的份上，爺暫且饒了你，把她帶回府，嚴(yán)加看管?！?p> “趙公子笛聲極妙，有空多來鳳雅閣做客?！崩柰煊裼喙鈷呦虻厣吓?，女子剛好費(fèi)力抬臉，長得眉清目秀，不知為什么，她眼底的悲凄與絕望令她心猛陣慌亂。
“一定，告辭?！壁w子洵一夾馬腹，策馬揚(yáng)鞭急馳而去。
地上女子讓他身后的男子如死魚般撈上馬背，跟著一溜煙去了。
“他的府上不知慘死多少這樣的女子，你救得完嗎？”空氣里飄過楚羽凌責(zé)怒的聲音。
黎挽玉回頭清冷冷的瞟他一眼。“救一個算一個，至少比你這般冷漠無情的好?！?p> 楚羽凌臉陡地陰沉下來，獨(dú)自向前走去，背影被月光拉的很長，冷情中透著悲廖。
聽他故事，他也是個可憐之人，無端的，黎婉玉被他身影牽動了心，生出絲柔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