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晴拿到了稿子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看。
“一鳴驚人”卻提醒她說道:“你若是在我這兒看完再回去,那報社的人怕不是要著急了”
孫晴聽完只好戀戀不舍地將稿子收起:“先生,錢還是打在匯通錢莊?”
“對?!?p> “那,我就告辭了,請先生放心,大周民報堅決保護供稿人的身份安全?!?p> “曉得了,紫園送送孫編。”
“諾。”紫園伸出了右手,客氣地說道,“孫編,請。”
孫晴跟著紫園離開了小院。
孫晴一出院門,就從袖子里拿出了一個帽子帶上,然后又多繞了一圈,趨步趕回報社。
紫園送完孫晴后就又回到了書房。
“先生,已經(jīng)將孫編送走了?!?p> “一鳴驚人”正在筆走龍蛇,不一會兒一副字就寫好了。
“知道了,紫園你來看看,這幅字寫得如何?”
“先生寫得自然是極好的。”紫園笑著恭維到。
“是挺好的?!?p> “一鳴驚人”看著自己寫的四個大字也是十分滿意,隨后她從抽屜中拿出了自己印章蓋在了這幅令人滿意的字上。
“走了紫園,去醉宵樓吃份茶點再聽聽故事。”
“諾。”
她們走了,只留下了那副字在桌面上,上面寫著八個大字——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印章蓋在左下角——柳瑾懷瑜。
……
遠在蒼梧郡的管鞅已經(jīng)收到了升遷鴻臚寺卿的公文。
管鞅的妻兒都十分高興,認為管鞅熬出頭了。
就連管府的老仆役也是異常欣喜,太守要升遷京都啦。京都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大周的心臟!
管鞅的妻子姓樓名嬋,出身于蒼梧樓氏。
樓氏是蒼梧府城的地頭蛇,管鞅能在蒼梧做出一番事業(yè)除了他自身的才干以外,還離不開他岳家樓氏的支持。
此時在管府,樓嬋正指揮著仆役收拾東西。
“阿鸝,你去點一點,一些要帶的小件數(shù)量對不對的上?”
“諾?!?p> “那個福生,你去榮記車馬行催一催,怎么車馬還沒到呢!”
“諾。”
“……”
東西已經(jīng)收拾得差不多了,明天就要出發(fā)了。
管鞅看著這張調(diào)令,有些不甚滿意。
在地方的他是格外的關注中央的消息。
當他收到京都舊友寄給他的殿試十問的時候,他就知道,春風來了。
所以他開始積極地走動,想要調(diào)回京都。
最終他是被成功調(diào)回京都了,但是卻進了鴻臚養(yǎng)老院。
皇帝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從殿試十問來看,皇帝的革新之心已經(jīng)顯露無疑客,沒有什么好懷疑的。
但是皇帝又為什么將他安排進了鴻臚寺?
莫非是守舊勢力太頑固?
也不應該啊。如果形勢不太利于推進改革,那應該悄悄地積攢力量才對。
就像了景耀新政是在景耀帝登基有些年頭,基本掌握朝堂后才發(fā)動的。
今上既然敢在剛登基不過幾個月的時候表明心跡,那說明今上是覺得時機成熟了才對。
為何偏偏是鴻路寺呢?
難道今上要對鴻臚寺有大動作了?
鴻臚寺寺,主掌外賓,遼陽雪災,北地大雪……
北地大雪?
不好!北狄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朝廷到底有沒有想到呢?不管想沒想到,他還是得遞一封加急奏章進京。
管鞅好像懂了,原來今上是在擔心朝廷某些懦弱之人只想著花錢消災了事。
管鞅其實算得上是一名對外強硬派,他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對內(nèi)重拳出擊,對外唯唯諾諾的人了。
管鞅自我領悟后,自覺肩負了國朝重擔,是充滿了使命感。
再看這張升遷鴻臚寺卿的調(diào)令就順眼多了。
他一定會也為國爭利絕不動搖,請圣上放心!
樓嬋其實在交代得差不多后就到了管鞅的身后。
但是管鞅一直專心致志地盯著調(diào)令看,時而皺眉,時而面露疑惑,一直也沒發(fā)現(xiàn)樓嬋的到來。
樓嬋也不敢打斷管鞅的思路,她就這樣一直站在管鞅的身后等著。
管鞅懷著激動與擔憂的心寫完了有關北狄的奏章,他回過頭呼喊道:“三元,將這份奏章……”
管鞅的話說道了一半就停了下來,他總算是注意到了一直等他的樓嬋。
“夫人?你何時來的,怎么不提醒我呢?”
樓嬋笑道:“看你想得正入神就不想打擾你?!?p> “夫人喊我哪里算打擾。夫人找我何事?”
“就是想來問問你,在蒼梧的宅子是賣還是留。”
賣?
留?
管鞅從來都是果決的,他選擇的路一定會走到盡頭:“賣了吧!”
畢竟以后的主場在京都,斷掉后路,為理想瘋一回。
“好?!睒菋绕鋵嵰膊碌搅斯荀钡倪x擇,畢竟這么多年夫妻了。
無論管鞅做出什么樣的決定,她都將選擇與他共進退。
三元聽到了管鞅的在叫他,他正打算進去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阿郎和夫人溫馨相處的畫面。然后他極其有眼色地默默退了出來。
直到樓嬋出來,三元才進去:“阿郎,叫三元可是有什么事要辦?”
管鞅將奏章交給了三元吩咐道:“將這份奏章速速送至驛站,加急!”
“諾?!?p> 三元是從小就跟在管鞅身邊的書童,對管鞅最是忠心不二,平常的奏章也都是由三元送去驛站的。
三元將奏章送去了驛站,多交了一筆銀子,標注了加急。
而驛站的小吏卻打算吃兩家,他悄悄地將三元送來的奏章給扣下了。
跟管鞅不對付的人多了去了,相信總有些人對三元的加急奏章感興趣,并且開出合理的價格。
……
大明宮飛霜殿。
呂琤站在窗邊,看著窗外又飄起了雪花。
呂琤忍不住感慨道:“都快要四月了,怎么還在下雪呢?現(xiàn)在想想元年的舉人還真算是有福氣,三月最晴朗的幾天被他們給趕上了?!?p> 在皇帝身邊侍候的內(nèi)侍要萬能,做到無論皇帝問什么都能回答一二。
有些事呂琤可以不記得,但是魏忠賢必須得記得!
“大家,司天臺的司天監(jiān)曾上過奏章說,今年的雪厚,可能還要下。雪可能會斷斷續(xù)續(xù)地下到四月中旬?!?p> “一直下到四月中旬?”呂琤一驚,她是不是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元年天氣有異,雪至四月而不止……
對了,她想起來了,是北狄南下劫掠!
該死,這能重要的事情她怎么就忘了呢。
呂琤看著窗外一片潔白的雪毯,看著看著竟然有些花了眼。
她好像看到了一名士兵滿身血污地闖進大殿,一些官員們吵嚷著要治那名士兵的罪。
但是那名士兵卻是不管不顧,他用他那對布滿紅血絲的眼珠死死地盯著呂琤。
他向呂琤問道:“陛下,可還要雁門?”
雁門?雁門怎么了?
為何你的身上全是血跡?
為何你的眼中充滿了憤懣和哀傷?
為何你是如此的疲勞像是隨時會昏睡過去?
呂琤記得她當初只是木木地回答了一個字:“要?!?p> 然后那名士兵就哭了:“陛下,雁門告急,太守鄭祿棄城而逃,將軍衛(wèi)廣組織雁門軍民抵抗北狄入侵。但是北狄人實在是太多了??!”
“雁門死傷無數(shù),將軍向鄰郡求援,鄰郡以無中央調(diào)令而拒?!?p> 當時呂琤被驚呆了,無論是從士兵的樣子,還是士兵悲傷的語氣,都能夠看出雁門郡戰(zhàn)況的慘烈。
“為何不早點報信中央?!?p> 呂琤一問完,就看到了那名士兵的眼中委屈的情緒都快要溢了出來:“陛下,雁門已經(jīng)傳了十封信了,將軍讓我問您,為何援軍遲遲不到?”
說完那名士兵就因疲勞過度而倒下了。
朝野一片寂靜,都在用震驚的眼神看著那名士兵。
呂琤緩緩地從高臺上走了下去,她輕輕地合上了英雄的雙眼,用堅定地語氣做出了屬于大周天子的承諾:“睡吧,大周要雁門的?!?p> 那是呂琤第一次感受到戰(zhàn)爭的殘酷,也是她第一次明白她身上到底肩負著什么。
她是大周天子,她身上背負著萬民的命運!
那一年是永和元年。
而永和是呂琤曾經(jīng)的年號,一切都曾真實發(fā)生過。
“大家?”
“大家?”
“大家?”
呂琤被魏忠賢連聲的呼喚驚醒,原來那只是回憶。
“大伴有什么事?”
魏忠賢答道:“回大家,朱相公有事求見?!?p> “來得正好,你讓他先進太極殿等著,然后再去傳謝相公和李相公來太極殿議事!”
“諾?!?p> 魏忠賢剛要去辦事的時候卻又被呂琤叫住。
“等等,大伴派人去雁門一線查,看看有沒有什么信件被截了?!?p> “諾?!蔽褐屹t一愣,果然,皇帝是有一個秘密的情報組織。
他身為東緝事廠的廠公居然沒有查到那個組織的一點消息,他還以為是他想多了,原來是那個組織隱藏的更深的緣故嗎?
呂琤繼續(xù)看雪,但是拳頭卻是越攥越緊,等戰(zhàn)事了卻,她回頭第一個就清算驛站。
驛站現(xiàn)在是越來越能了??!
截留戰(zhàn)報,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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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永和元年五月。
雁門府城破。
“將軍,不好了,城破了!”
一名士兵一臉驚恐地向衛(wèi)廣報告到。
一下子府衙所有的將領們都慌了,城破了,他們該何去何從?
他們最后將目光鎖定在主將衛(wèi)廣身上。
衛(wèi)廣聽到城破的消息卻依舊跟冷靜。
他環(huán)視了一圈,每一位將領都在他依舊沉著冷靜的目光下鎮(zhèn)定了下來。
“慌什么,城破了便破了。我等身為大周的將士,腳踩著大周的土地,只要還有一個人在,城便還是我大周的,諸君可愿隨我再沖殺一回?”
所有的將領齊聲答道“愿隨將軍再戰(zhàn)一回!”
雁門兒郎的從不怕死,只要他們的主將不退,他們必將死戰(zhàn)到底。
衛(wèi)廣豪爽地一笑然后拿起了手邊的頭盔戴上,接著他的右手拿起橫刀反復觀摩,最后拔刀出鞘。
刀鞘被他扔在了地上,只有勝了,刀才有歸鞘的機會。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衛(wèi)廣看著城中人間地獄般的慘象,他怒了。
衛(wèi)廣怒吼著砍向敵人,他武功卓絕,以一擋百。
但是敵人怎么那么多,好像殺不盡……
衛(wèi)廣最后還是倒下了,他單膝跪地,橫刀插在泥土中,他想借力而起,卻無力可借。
一個北狄士兵一刀刺穿了衛(wèi)廣的腹部。
血不停的流,衛(wèi)廣望著大明宮的方向喃喃道:“援兵怎么還沒到啊……”
衛(wèi)廣的刀終究是沒有歸鞘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