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桑桑從藥房提著藥回去,時辰已經(jīng)接近黃昏,這實在比她料想的要早很多。
又因為今日收獲頗多,還從胡大夫那里順了兩株藥材,故而,心情也是控制不住的好。
恰恰在她心情最好的時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落入到別人的監(jiān)視中很久了。
謝長怡跑出九皇子府,知道身后的燕九可一定會愧疚的跟著跑出來,故而她沒有往其它地方跑,偏偏跑到洛府門前。
此刻正與燕九可糾纏著。
林桑桑那日眾目睽睽之下被帶回洛府,在心里隱約有這個計劃時,她就派人監(jiān)視著林桑桑在洛府的一舉一動。
知道這條路是她回府的必經(jīng)之路,眼角余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近,佯裝掙脫燕九可的懷抱,猛地向身后撞去。
“長怡!”
燕九可驚呼一聲,連忙扶起摔倒在地上的謝長怡。
林桑桑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周身一僵,人還未反應(yīng)過來,胸口已經(jīng)被狠狠踢了一腳。
“不長眼的奴才!”
因謝長怡在皇子府受了委屈,燕九可本來就心存愧疚,如今看到謝長怡被一個下人撞到在地,自然又急又氣,下手也沒了輕重。
林桑桑不過剛剛爬起來,心口又狠狠的挨了一腳,重新爬到在地上,嘴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蔓延開來。
“長怡,你沒事吧?!?p> 燕九可攙扶起謝長怡,滿目關(guān)懷。
謝長怡虛弱的搖了搖頭,又嗔怪的看了燕九可一眼,“九哥哥,你怎么能如此對一個女子?!?p> 她說著,裙擺微移走近倒在另一邊的林桑桑,故作驚奇的咦了一聲。
“怎么了?”
林桑桑心中隱隱有不詳?shù)念A(yù)感,想要別開頭躲過謝長怡的目光。
下一秒謝長怡已經(jīng)驚呼出聲,“長莘妹妹!你怎么會在這里!”
果然,林桑桑心中暗叫糟糕,但凡遇到謝長怡,就沒有好事發(fā)生。
燕九可聽到這句話果然深情僵了僵,隨后徑直向林桑桑走來。
林桑桑連忙想要起身躲開,卻被人緊緊的箍住了雙肩,半強迫的直視那人的眼睛。
那人眼廓深邃,如草原上獵鷹一般的眼神一動不動的鎖定在林桑桑露出面紗外的眼睛。
這雙眼睛再熟悉不過,
是她!
燕九可幾乎已經(jīng)確定面前人的身份,他揚起一個淺笑來,周身的氣場壓的林桑桑喘不過氣來。
“逃?你還想……逃到哪?”
林桑桑愣住,厲色道。
“你放手,你抓錯人了!”
燕九可看著人無力的掙扎不免發(fā)笑,下一秒一只大手無聲的向林桑桑面上襲去,想要扯掉她的面紗。
沒有人注意到,站在角落里的謝長怡臉上劃過一抹快意。
摘吧摘吧,我就不信,你看到這個賤人如今的這副樣子,還會喜歡她?看著燕九可的手向自己臉上的面紗逼近,林桑桑難免緊張,可此刻受制于人,絲毫沒有躲避的可能,只能任人宰割。
就在這時,不知道從哪冒出另外一只手,穩(wěn)穩(wěn)的將燕九可的手擋住,在眾人還未回過神來的時候?qū)⒘稚I埲胱约簯阎?,林桑桑聽到清朗中帶著些許自傲的聲音在自己頭頂上響起。
“殿下此舉,怕是有些不妥吧?!?p> 一個是皇室驕子,
一個是相府明珠,
兩人自然認識,且在今日相見前,一直視對方為旗鼓相當(dāng)?shù)膶κ帧?p> 洛子旬一手攬著林桑桑,像是宣布著主權(quán)一般,一雙清澈明亮的桃花眼中帶著挑釁與慵懶的笑意。
他雖年齡尚小,也不同于燕九可的位高權(quán)重,此刻長身玉立,站在燕九可面前竟也絲毫不遜色。
兩個人無聲對峙著。
燕九可微微瞇起細長的眉眼,似乎是一種無聲的威脅。
洛子旬嗤笑,目光掃到燕九可還握著林桑桑的手臂上,挑了挑疏朗的眉。
“怎么,殿下還不放手?”
燕九可覺得好笑,冷笑著回敬了人。
“本殿下為什么要放手,倒是洛公子,怕是還不知道自己懷里時什么人。”
他越看兩人此刻的神態(tài)越是覺得火大,謝長莘,你很有本事么,蠱惑到別人來保護你?
林桑桑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不自覺的窩藏在洛子旬懷中,她只覺得燕九可勢在必得的眼光過于灼人,看的她實在是不舒服。
聽燕九可像是話中有話,洛子旬卻了不在意,甚至揮手將林桑桑另一只受制于人的手搶了回來,察覺到懷中人不安的情緒,更是難得低頭溫柔道。
“不要怕,我們回家?!?p> 燕九可還想再阻攔,洛子旬已經(jīng)冷冷的開口。
“若殿下覺得子旬行事有不妥之處,大可以進府賜教,這個女人,是我房中的丫鬟,是我洛家人,我在此,就不會讓別人欺負她?!?p> 這句話無疑是將整個丞相府牽扯進來,皇帝尚且要給洛府三分薄面,更不要說一個皇子了。
從燕九可鐵青的臉上不難看出,此番已經(jīng)是洛子旬勝了。
他尤是難以相信,自己是未來要登上九五至尊的人,而洛子旬為了區(qū)區(qū)一個女人,同自己作對?
“洛子旬,你記住今天的話,總有一日,你會后悔?!?p> 洛子旬了不在意,話語中絲毫不受燕九可威脅的樣子。
“拭目以待?!?p> 可有人并不想這么快的結(jié)束這場鬧劇,或者說,并不想要讓林桑桑如此輕松的離開。
洛子旬正要帶著林桑?;馗臅r候,謝長怡卻忽然跳出來,看似驚慌實則早有預(yù)謀的撞到林桑桑身上。
因是顧及到男女大防,導(dǎo)致洛子旬并不方便用手將這個瘋瘋癲癲的女子推拒開。
“三妹,你不要同殿下置氣了,如果你還生……”
林桑桑也是一頭霧水,她?同燕九可置什么氣?
這話聽到燕九可耳中卻完全變了味道,謝長莘同他置氣?因為他讓她做妾,沒有許她正室的位子嗎?
在他心里依舊堅定不移的認為,謝長莘是深深的愛慕著他。
深思間,林桑桑忽然覺得面上一涼。
原來是謝長怡“無意間”扯開了林桑桑的面紗。此刻相府門前已經(jīng)因為兩人的爭執(zhí)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待看到一直身為豬腳的白衣少女面紗忽然被掀開,一個二個都睜大了眼睛。
微觀的人群中散發(fā)出一陣唏噓聲。
“好丑啊?!?p> “真嚇人……這大戶人家的審美都是這么奇怪嗎?”
“丑成這樣,不會得什么病了吧?!?p> 洛子旬氣不過,本來是芝蘭玉樹的公子哥,此刻卻惡狠狠的回頭,沖那些個閑雜人等兇道。
“相府門前,豈容爾等放肆,都給我滾!”
人群便做鳥獸散開了,可是那些流動在空氣中的閑言碎語,還是時不時飄落在林桑桑耳中。
林桑桑眼中有過一瞬間的受傷,可也僅僅是一瞬間,畢竟這種事經(jīng)歷的多了,她也告訴過自己不要在乎別人的目光,要堅強。
林桑桑抬起沒有任何遮掩的一張臉,直直的看向燕九可,坦然的承受燕九可錯愕的目光。
燕九可也愣在原地,良久,眼眸中閃過一抹厭惡。
謝長怡也裝作驚慌失措的模樣,“怎么會,怎么會,三妹妹你的臉!”
林桑桑這才將視線放在這個裝模作樣的女人身上,冷笑著從她手中抽出自己的面紗。
“怎么,我變成這樣,不就是姐姐希望看到的嗎?”
甚至說,一手促成也并不為過。
謝長怡又豈會因為她一兩句話而驚慌失措,一雙美目噙著淚光,半是委屈半是自責(zé)。
“妹妹為什么要這樣說我?”
這般理直氣壯的質(zhì)問,像極了無辜被攀咬的人。
燕九可眼眸微深,竟敢當(dāng)著他的面,欺負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