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是否愿意一試
小五晚間和靜琰報告說，今晚下蠱之人已經(jīng)到去了五皇子司馬行的院子?！斑@次來的修者穿著天師道的道袍，能力明顯要比布陣之人低幾個級別，我可以很輕易的避開他的靈力試探。依我看這人應該是半路出家修習苗疆蠱術，他身上陰氣不重，應該是修煉了某種秘術，該秘術并非出于天師道?！?p> 靜琰疑惑道：“你對天師道還挺了解的樣子?！?p> 小五回憶道：“當年我還只是秦嶺山中的一只普通鸚鵡，后來漢中有巫師驅(qū)鬼禍害百姓，天師道便來此除魔衛(wèi)道。也正是那時候兩方斗法，周圍靈力震蕩，秦嶺山中百獸逃亡。而我可能天生有些資質(zhì)，并不覺得這靈力有害，反而愈加想要親近這股力量，便一直跟著天師道眾道長。每天看他們念經(jīng)打坐，冥想存思，我也開始練習呼吸吐納。經(jīng)過半年，漢中巫師被全部消滅，我也漸覺靈識開啟。當?shù)篱L們要走時，張恒道長走到我身邊，教授我一些修習心法，他告訴我，動物修習最怕的是守不住道心開始作惡。他要我堅守道心，修習正道，這樣才能長久，才有可能飛升。后來我按照張恒道長的心法用心修習，一直到現(xiàn)在我都感激他。所以看到天師道如今墮入魔道，內(nèi)心很是惋惜?！?p> 靜琰挑眉：“哦，如此說來，你也算天師道半個弟子。那照你如此說來，天師道也是傳承了幾百年的大門派，如此變故竟無人管？”
小五正色道：“目前魏國修者界以天師道為尊，大部分人并不知曉太興宮中的這些道眾墜入魔道。至少在我來太興宮之前見到的天師道人都還是以正道修行的，這些功法雖然邪門，但提升力量極快。所以他們應該只是在小范圍內(nèi)傳承，美其名曰只有優(yōu)秀的弟子才能修習，真是沒有絲毫心意?！?p> 靜琰點點頭，修者的世界果然神奇。不過現(xiàn)在不是刨根問底兒的時候，他們現(xiàn)在要想的事情就是把五皇子醫(yī)治好，其他的都暫且放一放?！靶∥?，今晚就靠你了，你有把握嗎？”靜琰還是有些擔心，雖然從永安當中的古書中找到了一些先例記載，但不知曉在引導蠱蟲的時候會不會出現(xiàn)問題，也不知曉最后效果如何。
小五認真道：“有六成把握，畢竟我也是第一次嘗試驅(qū)除蠱物，只能盡力一試?！?p> 靜琰有些擔心，但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五皇子這條線不能斷。靜琰看夜深人靜，便眼神示意小五可以動身了。兩人依舊避過守衛(wèi)來到司馬行小院中，每次進入這個小院靜琰總有一種陰冷的感覺，不由的打了個寒噤。
輕輕地推開門，看到司馬行已經(jīng)在等他們了。小五早已告知他今日他們會登門替他解蠱，所以他懷著興奮與激動，一直等在殿中。這一天他等了不知多久，他一直咬牙堅持著，但天知道他內(nèi)心有多絕望，他明顯感覺自己在死亡邊緣徘徊很久了。還好母妃在天保佑，給了一絲活下去的機會，他一定會緊緊抓住。
靜琰掏出夜明珠放于地上，雙方互看一眼，點頭問好。靜琰挑眉看向司馬行，“我們找到了驅(qū)除你體內(nèi)蠱蟲的辦法，你可愿意一試？”
司馬行啞然一笑，“姑娘，你覺得我會不愿意嗎？有什么條件，你說？”看著眼前兩個身懷絕技之人，司馬行想起父皇在位時極為喜歡修道之人，他常說，這世間有大能者，無所不能，甚者可得長生。所以他供養(yǎng)天師道，以期能夠造福天下。后來在司馬桓身邊的那些人果真讓他深刻體會到了什么是大能，這些年生不如死的煉獄讓自己對大能又多了一層體會。不管他倆能力如何，那對自己來說也是一次機會。機會對自己來說太過重要，所以不管是何要求，他都愿意盡力滿足。
靜琰失笑：“我就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看來你遭此待遇，一定是司馬桓嫉妒你比他聰明。”她看到司馬行尷尬的一笑，眼神隨后變得冰冷，就知道自己這條路走對了?！拔夷軌驇湍憬庑M，幫你擺脫這小院，甚至我還能助你報仇。將你關在這里這么多年的人，你不想把他扒皮抽筋？我的條件也就是如此，讓司馬桓死?！?p> 司馬行大笑：“小姑娘，你讓我如何信你？”司馬行內(nèi)心開始懷疑，這兩人是不是司馬桓派來對自己的又一輪折磨。
靜琰癟嘴道：“放心，我不是司馬桓派來的。他行為的確變態(tài)，但是他在準備打仗呢，每天為兵馬糧草發(fā)愁，沒工夫搭理你?！膘o琰心想，司馬家的人，果然是心眼多，好人也不好當。
靜琰看著司馬行，繼續(xù)說道：“司馬行身邊養(yǎng)的那些妖道乃是我天師道的叛徒，他們殺了最疼愛我的師父，還有我?guī)熼T一共三十二口。師父讓我口含避水丹，將我沉入井底。我聽著外面的廝殺叫喊聲，心中恨不得沖出去和他們同歸于盡?？墒俏覜]有，我不能出去，我必須活著，只有活著我才有機會為他們報仇。那水底，好黑、好冷，連自己都淚水都感覺不到。當我從井中爬出，整個府邸被一片火海淹沒，我連師父師兄們的尸體都沒有見到。從此我便發(fā)誓，一定要將這些叛徒魂飛魄散。而這一切的幕后操眾者，司馬桓他必須死。哼，為了自己的權(quán)力，居然指使天師道叛徒上位好為他所用。他，才最該死！”靜琰說完，憤怒的拳頭砸向地面。旁邊的小五都想鼓掌叫好，這小丫頭，不去戲樓唱戲真是可惜了，這都是哪兒編出來的瞎話？別說，自己聽完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感覺她還真是為了師門血海深仇而來。
司馬行聽完不禁有些淚目，母妃去世那日，幾只蝴蝶飛入殿中。母妃驚恐道：“行兒，快假裝昏迷，他們來了，遇到任何事都不能讓人發(fā)現(xiàn)你是清醒的?！彼ⅠR假裝暈倒在地，他聽到母妃的的呼喊、痛苦呻吟，他也想沖上去，和那些妖魔鬼怪同歸于盡，但是他不能，他得活著。只有他活著，才會有希望。這樣的感覺原來不是自己一個人有過，她也有。司馬行沒有讓自己在回憶里沉浸太久，快速整理好思緒道：“我暫且信你不是司馬桓派來的。那你身邊這位又是？”
靜琰怕小五亂說，立即道：“這是我逃出來之后，在山里碰上的妖修，也就是你們所說的妖。我?guī)煾冈鴮λ卸?，他跟隨我，是為報恩?！?p> 小五上前道：“一直都還未和五皇子問好，我叫小五，放心，我修的是正道，不害人?！?p> 司馬行震驚，父皇以前說，這世界上沒有妖怪，那面前這人是哪里冒出來的？“我父皇說，妖是世人胡說的，沒想到真的存在??！”
小五也對這話，也倒不詫異，“五皇子，有些事情是不需要普通人知道的，比如世界上真的有妖?！?p> 司馬桓也坦然，這世間都有能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巫師，那有妖也不奇怪?！安槐囟喽Y，也不用稱呼我五皇子，早已改朝換代。以后你們稱呼我司馬行便好，我要感謝你這些日子每日的接濟，不然這個冬天我怕是挺不過?！彼抉R行打消了心中的疑慮，真心的對著二人一拜。
靜琰和小五呼喚一個眼神，看來，他已經(jīng)相信他們了。靜琰道：“司馬行，我前面所言非虛?；烊脒@皇宮，我們就是為了復仇而來，所以我們幫你，也是幫我們自己?！?p> 司馬行正色道：“感謝二位的信任，今日便是你我三人正式成為盟友，為了同一目標，我們要不懈努力?！?p> 小五玩笑道：“這場面，應該來兩壇好酒，歃血為盟，然后不醉不歸?！膘o琰、司馬行兩人相視一笑，的確可以有。
靜琰道：“那既然都說好了，今后我們就是出生入死、同仇敵愾的戰(zhàn)友了。時候不早了，開始去蠱吧?！膘o琰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瓶，這是由罌粟、朱草、糯米混合釀成的酒，有短暫的麻醉作用，能使人陷入昏迷?！澳阆劝堰@個喝了，他會讓你沉睡，免得到時候疼痛難忍叫出聲驚動守衛(wèi)?！?p> 司馬行接過，一口氣喝完，便有些醉意。他看著靜琰扶他躺倒在棉被上，然后拿出一個小型刻漏，靜琰說：“不要擔心，半個時辰之后你就能蘇醒?！彼抉R行朝靜琰點點頭，便沉沉睡去。
小五上前翻了一下司馬行眼皮，確定他已經(jīng)陷入沉睡?！靶⊙绢^，你這煉藥的本事是越來越強了，說不定以后你就是天下藥王?！膘o琰得意的笑，她覺得可能自幼在邊關見的草木少，所以一到樂游園中，她便被這些奇珍異草深深吸引。她能對著古書泡在花草中一天，如癡如醉。進宮之后只能趁霜兒值夜的時候偷偷研究，霜兒也就成了她試藥的對象。還記得上次騙霜兒這是普通米酒，立馬沉睡的霜兒之后滴酒不沾，覺得自己酒量太差。
小五脫去司馬行外衣，仔細查看司馬行的傷口走勢。不出他所料，每月下蠱之人會選擇兩蠱蟲都聚于丹田之日來喂養(yǎng)。昨日下蠱之人來灌司馬行湯藥之前，小五特意囑咐司馬行不要全部咽下，故意吐些。果然，他感受到兩蠱蟲還未分開，看來的確是沒有吃飽，聚著不走。
小五拿出狼牙放在司馬行肚臍處，用指甲劃破司馬行眉心，取了兩滴陽氣最盛的眉心血，陽氣是蠱蟲所不喜的。但是眉心血也是人體精血最旺盛的一處，是蠱蟲最饞的。小五將眉心血滴入狼牙中，并輸入自己的純陰之氣，中和眉心血的陽氣。不多時，眉心血便滲入狼牙中，雪白的狼牙此刻變?yōu)榉奂t，透著寒光。
小五見司馬行體內(nèi)的蠱蟲被這誘人的宵夜所吸引，有些蠢蠢欲動。靜琰小聲的問：“好了嗎？”小五搖頭，“還差一點，蠱蟲雖饞，但味道不熟悉，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彼f完后，去到墻角，將昨夜太監(jiān)乘湯藥的碗拿了過來。把里面的殘汁滴于狼牙上，司馬行腹中的蠱蟲明顯的開始躁動。
小五開始念動引靈訣，這是用于引領妖邪的道家口訣，小五勉強一試，希望湊效。小五感覺到蠱蟲開始移動，緩慢往司馬行肚臍處靠近。小五內(nèi)心一陣喜悅，看來的確有用。靜琰用心的觀察司馬行的肚子，但是看了一陣她就有些受不住，這哪是正常人肌膚該有的樣子啊。橘皮一樣的肌膚，還布紅色疙瘩，有些還潰爛流膿，她實在覺得胃不舒服。便把注意力移向刻漏，此時已過去一半時間了。她聽到小五停止念訣，便又關心的問：“怎么樣？成了嗎？”
小五小聲道：“正在出來，原來蠱蟲并不是蟲啊，是兩個靈體。它們正在往狼牙中去，快好了?！?p> 靜琰開心的瞪大眼，盯著狼牙一陣細看，背后響起小五幽幽的聲音：“以你的肉眼凡胎，是看不見靈體的，不過你看那粉紅色逐漸消失，就是他們在吸收能量。”
靜琰看見粉紅色果然在消失，有些雀躍，但一反映過來小五的諷刺，聳聳肩，哼哼的摸摸鼻子，肉眼凡胎怎么啦？別瞧不起人。
小五小聲歡呼道：“成了，它們進去了?！毙∥遐s緊準備施咒，將兩蠱蟲禁錮于此。
此時司馬行忽然呼吸變得急促，臉色蒼白。小五驚恐道：“他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馬上不行了，快給他一顆金丹續(xù)命?！毙∥鍟翰还芾茄?，用內(nèi)力幫司馬行護住心脈。靜琰急忙往司馬行口中塞入一粒金丹，司馬行慢慢平靜。
靜琰焦急道：“怎么回事？不是蠱蟲出來了嗎，他為何臉色如此蒼白？”
小五以妖力試探司馬行全身，眉頭越來越緊，他呆坐了一陣，有些無奈的開口：“小丫頭，有一點疏忽了，司馬行本就體弱多病，這么多年的折磨他卻沒有死是為什么？”
靜琰蹙眉，“因為司馬桓不讓他死？對他下蠱的巫師道行高？”
小五搖頭：“那個巫師我見過，道行并不如我們想的高深。是因為，司馬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