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被皇帝訛詐了
二月二，司馬桓帶著百官登上龍首山踏春，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跟在司馬桓儀仗之后。終于爬上觀景臺，一行人早已上氣不接下氣，早已在觀景臺準備多時的宮女和太監(jiān)立即奉上熱茶和糕點，讓眾人快速恢復體力。
司馬桓仔細大量了一遍今日跟隨的官員，內(nèi)心得意，“終于，用了五年時間，架空了三公，設立了尚書省。司空的兵權已經(jīng)被大司馬取代，而司徒、太尉的政事和監(jiān)察權被自己設立的尚書省六部所取代。父皇，你只能做到廢除丞相的官職，而我卻徹底變革了朝中格局，你看這滿朝文武，權力皆統(tǒng)于我一人。你沒能做到的事情，我做到了。”想罷，嘴角露出笑意。
宇一看司馬桓今日心情尚好，緊繃的神經(jīng)才得以舒緩。正月團圓佳節(jié)，本該休息歡慶，享天倫之樂。但安插在吳國的細作不斷傳回吳軍積極備戰(zhàn)的消息，這讓皇上整個正月都在召集近臣議事。大司馬賈俊、尚書令諸葛丹、吏部尚書賈政、兵部尚書劉放、戶部尚書陳儀等人從正月十五之后，遍一直留守宮中，為了商討軍備、糧草、用人等問題激烈討論。大司馬賈俊總領全國軍事，堅決主戰(zhàn)。諸葛丹雖同意開戰(zhàn)，但他憂心巴吳兩國聯(lián)合作戰(zhàn)，此時出戰(zhàn)將令魏國處于危險境地，而兵部、戶部尚書考慮的是軍費開支、軍隊糧草器械的準備問題。一群人討論了數(shù)日，終于有了些眉目，今日是難得的忙里偷閑，帶群臣踏春。
龍首山是鄴城的最高點，而觀景臺則是龍首山上最佳的觀景點。從此處往下俯瞰，整個京城盡收眼底，還能眺望遠處群山。司馬桓一陣感嘆：“此處風景甚好，江山如此多嬌??！”群臣一聽司馬桓的感嘆，立即拍馬附和，稱贊司馬桓德乃列堯舜，功蓋文武。司馬桓聽著大臣的溢美之詞，一臉受用。群臣一見司馬桓的表情，便知這馬屁拍對了，也就更加起勁，開始起韻作詩。
誰知司馬桓立即變臉，掀翻了坐前矮幾，果品滾落一地，眾人立馬禁聲，跪滿一地。司馬桓冷笑，“有哪位賢明君主的天下，還有其他人敢自稱天子？還有其他城市敢稱都城？是文王還是武王？”一群廢物，只知道賣弄嘴上功夫。
眾臣跪滿一地，齊聲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司馬桓怒道：“息怒，這怒火如何能息？現(xiàn)今吳國已開始準備軍械糧草，意圖北上，你們這群廢物，還在這里哥歌功頌德，賣弄華章！”
眾臣再次齊聲道：“皇上息怒，臣等知罪?！?p> 司馬桓冷聲道：“前幾日孤收到消息便憂心不已，這杖是打還是不打？今日也想聽聽眾愛卿意見?！?p> 眾人再次高喊：“臣等愿抵御外敵，肝腦涂地，萬死不辭?！被实垡獙菄帽南⒃诮裨缫褌鏖_，眾人只是隨皇上心意附和。
司馬桓大笑道：“哈哈哈，好個萬死不辭，那誰愿請戰(zhàn)？”眾人一聽這話，趕緊埋下了頭，今天來的大部分都是文臣，舞文弄墨沒有問題，拿到弄槍還真是不行，那只能武將出戰(zhàn)還能誰出戰(zhàn)？皇上問這問題欲意何為??？
司馬桓目光凌厲的審視這跪了一地的大臣，下面大臣的動作一目了然。他們頭貼著地面，看不到表情，但左右拉衣扯袖、不安的身軀甚是滑稽。司馬桓內(nèi)心一陣好笑，有時候胡亂的逗弄一下他們也甚是有趣，怪不得周幽王要烽火戲諸侯，也的確是消解乏悶的絕佳方法。
大司馬賈俊起身道：“微臣愿領京中中軍出戰(zhàn)，護衛(wèi)我大魏，以除陛下心憂。”此時跪著的眾人皆松了口氣，這大司馬早點站起來多好，害他們差點背過氣去。
“微臣認為，此事不妥。京中中軍乃護衛(wèi)京師鄴城的精兵良將，大司馬帥軍出征，到時國內(nèi)空虛，恐防他國趁虛而入。”這時大司徒司馬進起身反駁，他再向司馬桓一拜，“大司馬精通兵法，征戰(zhàn)無數(shù)，此次由他帶兵甚妥，但微臣并不贊同京中中軍出戰(zhàn)，京中無中軍，國必危矣?！?p> 司馬桓點頭：“皇叔說的有理，那如何解決才好？”
司馬進看了一眼年前進京述職的各州刺史，他們手里都有府軍、有屯兵，這些兵權要是不除，那地方勢力定當崛起。各州也有地方外軍的屯兵，由鎮(zhèn)南將軍和鎮(zhèn)西將軍領地方長官帶領，但鎮(zhèn)西將軍不能調(diào)動。司馬進腦中思量了一回，答道：“此次南征，尤恐巴吳兩國勾結，我大魏兵馬必須充足且強大，微臣認為各州屯兵都應當聽候調(diào)配，而各州刺史所置府軍應作為預備軍團，隨時準備增援?！?p> 司馬桓挑眉，“皇叔所言極是，不知大敵當前，各州刺史舍不得的?。俊?p> 各州刺史趕緊起身，一致表態(tài)：“臣等愿交出所有屯兵和府軍，任憑陛下差遣?！?p> 真難將軍賈義在京，他起身抱拳道：“臣常年駐守荊州，已做好隨時出征吳國的準備，鞠躬盡瘁死而后已?！?p> 司馬桓感動的起身，拍拍賈俊、賈義的肩，然后向眾臣道：“孤心甚慰，有良將愿為國捐軀，有忠臣為國捐兵。來人，賞！”宇一立即帶著一眾內(nèi)侍，端著錦盒，挨個為表態(tài)的各州刺史行賞。宇一親自給賈俊、賈義行賞，領賞眾人一一謝恩之后便回歸坐榻。
司馬桓笑道：“眾愛卿，將士出征，風餐露宿，一心只為保護諸位的安樂生活，眾愛卿要感恩??！”
眾人開始小聲嘀咕，原來在此處等著呢，這意思是要錢啊。在場的官員都清楚，這錢給少了，那必然受到皇上斥責，若是給多了，那清廉二字只怕是遭人質(zhì)疑。大家開始左顧右盼，擠眉弄眼用表情交流。
此時，禮部尚書公孫年開口：“臣世代沐浴皇恩，家中還有幾畝薄田，愿以三年地租慰勞出征將士。”這公孫年雖是前年才因科舉考試進京入關，但公孫家乃商賈大家，祖上三代皆經(jīng)商，買田置地無數(shù)，家產(chǎn)豐厚。這一開口也給眾人立了個榜樣，這話說的滴水不漏，三年地租，來路光明，還不透露具體數(shù)額，實在是高。眾人便依樣學樣，地租、莊子收成、作坊貨物，一一報數(shù)。
此時戶部尚書陳儀早已帶著戶部眾人一一登記造冊，挨個記錄。宇一則依舊帶著一干內(nèi)侍，逐一打賞。
司馬桓看著這群人，仿佛一個聚寶盆，金子如泉水般從盆里涌出，果然，登山能夠讓人心情變好。場中聲音漸小，陳儀向司馬桓點頭示意已經(jīng)全部登記完成。
司馬桓輕咳一聲：“咳咳，前些年體恤各州，拖欠稅負銀錢也都放任著，今日不同往日啊。眾愛卿都把自己家產(chǎn)捐獻給了國庫，地方拖欠的稅負，也怕是該交上了。不然，孤的臣子們怕是要為了慰勞出征將士而喝西北風啊?！贝嗽捯怀觯髦荽淌妨ⅠR磕頭認罪，得，該來的還是來了。剛剛才捐出了府軍，又捐了私產(chǎn)，這又來要官銀了。這幾年各州都欠著中央銀子，今天這稅銀是躲不掉了，要再找理由推脫，怕引眾怒啊。各州刺史剛已私下商議了一番，表示立馬準備稅銀，十日之內(nèi)送往京城。
司馬桓滿意的點頭，“今日春光甚好，諸位愛卿盡情娛樂，孤有些乏了，先行回宮?！?p> 眾大臣又是跪了一地：“臣等恭送陛下。”等司馬桓的儀仗一走，大家都坐在榻上捶胸頓足，看著錦盒里的香囊，這香囊可真貴啊。大家交流感嘆了一陣，被皇帝訛詐了，這能到哪說理去？也只能自認倒霉，各自散了。
當晚小五便將皇帝訛詐眾臣的消息告訴靜琰，靜琰佩服道：“這司馬桓，不要臉起來還真是不要臉。司馬進還說什么啦？”原來這并不是小五親眼所見的，是從司馬進口中得知的。
話說司馬桓隨身都帶著修者，每次司馬桓出入之地都由他布下陣法，小五根本無法靠近。所以他們改換策略，不監(jiān)視司馬桓，改為監(jiān)視平日與司馬桓接觸較多的朝中大臣。這對小五來說就簡單太多了，各大臣府中只有家丁護衛(wèi)，沒有半個修者，所以小五出入這些人府中如入無人之境。小五每晚就去各官員府上偷聽，也見了很多大臣的私密癖好，當然這些他不能和靜琰說，小孩子還是單純些比較好。
經(jīng)過月余的查探，小五發(fā)現(xiàn)清河王司馬進這人比較有意思。他是司馬桓的皇叔，在先帝時被封為清河王，現(xiàn)在朝中任大司徒。大司徒本是個虛職，按理來說他覲見司馬桓的次數(shù)應該很少。但這司馬進偏偏是個愛熱鬧之人，他不愛爭權奪利，但好看人爭權奪利，適當時候還順水推舟一把，局面越失控他越是開心。
他每日最大的樂趣就是和自己最疼愛的姬妾講今天他又去哪里攪了一趟渾水，在場眾人是如何丑態(tài)百出。靜琰聽說他的這個癖好之后感嘆道：“這人就是吃飽了撐的。不過不得不佩服他的機智，要說他想爭權的話，司馬桓還真不是他對手?！毙∥蹇偨Y為，司馬家的都是變態(tài)。不過小五還是每天都飛到司馬進的府中，偷聽又有什么好笑的事情。沒想到今天打聽到這消息的確還挺有趣。
小五回憶道：“司馬進也就講述了今日的踏春之事，不過他喝醉后說，這司馬桓朝中外戚和新貴聚集，又是一出好戲，他要看到底哪邊能贏?！膘o琰雖然聽不太懂這句話，但是直覺告訴她，這對她來說是好事。
靜琰吩咐小五道：“小五，我們現(xiàn)在沒辦法近身刺殺司馬桓，那從五皇子這條線好好經(jīng)營。就如司馬進一樣，在適當處順水推舟。這出戲可能會比我們原想的有意思?！?p> 小五看著靜琰：“小丫頭，我發(fā)現(xiàn)你現(xiàn)在也有些司馬家人的變態(tài)勁頭了?！膘o琰和小五互看了幾秒，雙雙笑倒在地。是啊，和惡魔同行，最后是否也會成為惡魔。
司馬桓忙著出征事宜，無心來后宮，這讓靜琰倒有了很多閑暇時間，她正專心研究為五皇子去蠱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