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討要玉佩鳳臻當(dāng)然知道了,委托給老皇帝三兒子這她起先也有些驚訝,感嘆來自凌霜還是元靖的面子,竟請得動他。也算知道了。
然從未想過竟是如此一個沒教養(yǎng)的人。
且不說自己是他虜來這個國家的,可謂一時興起有沒有?卻因為他這舉動害得吃盡苦頭,受盡折辱。
眼下不止不心懷愧疚,還沒找他討個說法呢倒主動恬著個臉就來見自己,這也算了。卻還敢如此目中無人,一點兒禮儀都沒有?
皇帝老子是這么教育你的嗎?“六禮”是這么教你的嗎?
討要東西就討要東西,她起先也沒打算藏著掖著,但以此等態(tài)度討要,若真給了,豈不算她這個太女帝是個慫包?
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一個小輩都能如此蹬鼻子上臉了?
于是鳳臻絲毫不掩飾眼中的輕蔑,道:“三殿下在說什么呢?我完全聽不明白?!?p> 這次換成元澤挑了挑眉,道:“別裝了,本皇子知道玉在你手里?!?p> 腦子是個好東西,他懷疑眼前這個女人可能沒有。
鳳臻冷冷一笑,道:“我確實不清楚。但我這兒撿到一塊白玉,乃是設(shè)局陷害我之人所留下的證物。我猜,應(yīng)該不是您要找的吧?”
元澤道:“什么陷害本皇子并不明了,本皇子也只是受人所托。速速交出來吧?!?p> 鳳臻又一笑,道:“此證物對我來說,希望殿下明白有著怎樣的意義。你若有心取走,也行,那作為被害人,我自當(dāng)有權(quán)利知道這玉的主人是誰吧?何故與我過不去?”
元澤卻回道:“無可奉告。”
那一臉面無表情的神色,其意再明顯不過了。即對玉佩勢在必得,又不肯透露任何有關(guān)于玉佩主人的行跡。
還真是為難鳳臻了。
“那便讓失主親自來取吧?!绷滔逻@句話,鳳臻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元澤眉頭緊鎖,幾分怒氣的一拍桌子起身,低吼道:“站??!還從未有人敢讓本皇子空手而歸的?!?p> 說完,一個疾步閃身攔在門口,惡狠狠瞪著及時止步的鳳臻。
鳳臻眉頭緊鎖,仰頭看著這個比自己高出一個半頭的人。
她是越來越覺得這人很礙眼了!
“怎么?堂堂三皇子索取不成改明搶了嗎?”鳳臻無視對方怒氣諷刺完,又正色道:“讓開!”
管他元靖有沒有交代過,這面子還真不想給了。
元澤并無退讓之意,反而更逼近一步,命令道:“拿出來?!?p> 鳳臻眉頭都擰成一團,那如炬的目光不止威嚴十足,無論是氣質(zhì)還是步伐上竟也絲毫沒有退讓之意。
末了,她像想到什么一般,眉頭突然舒展開來,抬起雙臂道:“想要?自己來拿呀。便在我身上?!?p> 說完,得意的揚起嘴角,看向一臉不可思議的元澤。
我了個去,這女人……沒有羞恥之心的嗎?
女兒家的名譽就一點兒不顧及?還是看準了對方是名男性,不敢對自己隨意勘探?
元澤心中更加煩躁了,抬著手向她腰間伸過去,下一刻,卻不知所措地停在粉色衣帶前。
本來還猶豫著呢要不要真的將手放上去粗略搜上一搜。能找著了,能取回來固然最好,若找不到,便是那人的造化一場。也怪不得他。
卻不想,一眼便對上這女人一臉意味深長的笑意,和毫不隱藏的精光。
心計?輕蔑?藐視?
在元澤看來,還從未有人敢用這樣的目光看待過他!而且還是來自一個丟了國家的廢物女君王?
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挑釁,頓時怒氣上頭,低哼一聲猝不及防地一把抓住鳳臻喉嚨,將她扼得死死的。
“耐心已盡。交出來!”他說得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同時也語言簡練至極。除了不愿再多說一個字,眼中的嫌棄神色愈加濃烈,甚至到了厭惡的地步。
好似他抓著的這人,是個多么不堪的女子。打她都還覺得臟了手。
這突如其來的窒息而至臉色漲紅,無法思考的鳳臻的確慌亂了一下,隨后努力鎮(zhèn)定下來,脖頸處的疼痛以及對方那雙憤恨的眼睛,讓她立刻意識到這并不像玩笑。
于是她更加確定了這人有問題,品性極差!虧得自己當(dāng)初竟還天真爛漫,瞎懷疑“三皇子”便是古慕寒。
此人連他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
但鳳臻也沒笨到要去扣弄元澤的手指來保命,暴力是吧?那便以暴制暴!攥緊拳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朝著他眼眶便是一記重拳!
毫不保留的力道。
論脾氣,誰還沒有了?論精貴,一個皇子與九五至尊相提并論?配嗎?我受得侮辱,你卻受不得?
簡直笑話!
眼看著悶哼一聲放開自己,元澤本能地捂著眼睛連退數(shù)步,半響都沒回過神來。
許久,又是搓揉又是甩頭,終于迷迷瞪瞪試著半睜開來,眼淚婆娑的同時,不住轉(zhuǎn)移著目光到處看去。
還好,沒瞎。
看著元澤的右眼眶處整片都通紅了,甚至明日便會變成紫靑色,與他俊逸的面容絲毫不匹配。只想想便覺得莫名喜感。
但鳳臻無心取笑,當(dāng)元澤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時,她知道,一場“你死我活”的爭斗是避免不了了。
“你!活膩了竟然敢打本皇子?”邊吼著,元澤大步邁出步子,一陣風(fēng)似的向逃跑中的鳳臻追去。
一跑一追,一竄一跳。
廳堂中,鳳臻盡可能地手中抓著什么東西都往元澤招呼去,瓷器,家具,字畫,以及各類奇珍異寶的擺設(shè)物品。以此來拖延時間好離他再遠些,別被逮了去。
因為論身手,她還真打不過這個男人。道貌岸然加暴跳如雷的高傲皇子。
一陣接著一陣的砰硼霍落,等家丁們聞聲趕來后,前廳已經(jīng)是一片狼藉。
破瓷器,爛桌椅,碎紙片,竹簡,就連墻壁都被打出幾個洞,漏進來幾束光……
可礙于家中老爺不在,對方又是宮中來的三皇子,他要追擊誰,或者懲罰誰根本沒人敢上前制止。
也可以說越是嚴重的事件,越無人敢插手。
至于這個一刻也不敢松懈,亡命逃跑的丫鬟大家都很好奇,到底是如何惹著三皇子了?
又或者別說招惹,即便不招惹,他們做下人的命比紙薄,“主要仆死,何以言惜”?敢這般抗拒皇家命令的人,大家都還是第一次見到過。
本都以為能再多看一會兒,想知道這婢女最后會落得個怎樣下場。不知何時,家丁人群被撥了開來,走出一名衣著同樣顯貴的男子。
輕喚一聲“三殿下”,元澤這才有收招之勢。
然而極速奔跑的鳳臻根本來不及止步或者調(diào)頭,冷不丁撞去他身上。
兩人就這么咚——的一聲,一起撲到敞開的大門板上。
此人極有君子風(fēng)度,鳳臻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便是在撲倒前,對方以手掌擋在她腦后,以防不慎撞個頭破血流。
待看清對方面容時,鳳臻呆住了。那一頭長白頭發(fā),以及眉宇中的氣息令她心中重重一顫。
古慕寒!
不不,不對,只不過眼神,頭發(fā)與周身氣息相仿,其面容與氣質(zhì)還是有區(qū)別的。
就比如說,古慕寒面上潔白無瑕,毫無瑕疵,而此人左眼角下,有一顆微之甚微的痦子。不大,針頭那么點兒,卻顏色分明,給他原本就傾倒眾生的面容上,平添幾分媚逸。
可鳳臻仍不敢置信,手中抓著他的一束頭發(fā)根本想不起來放手。尤其那張臉展示出來個柔情似水的笑容,更加令她錯亂不已,腦海中久久無法平靜。
直到對方提醒道:“姑娘?!?p> 鳳臻才回過神來,“啊……啊抱歉,失禮了,多謝公子出手相救?!?p> 推了開來。
本是隨手一推,怎知對方卻意外的虛弱至極,似乎本就帶病在身,根本承受不住鳳臻一名女子的力道,生生退出了幾步。
她急忙伸手想去攙扶,卻看到來自一旁元澤那鄙夷的目光。好像在說“沉迷男色”。
她頓住了。
這是她心中永遠的痛,根本抹不去。
“無妨無妨?!卑装l(fā)男子又笑笑,表示根本不在意。爾后又對元澤道:“那么三殿下,我們是否可以回宮了?宮中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完呢。”
元靖冷哼一聲別過臉去,示意著他還不想走。
可不?此來目的還未完成呢,都搞成這般景象了卻要放棄,得不償失。
白發(fā)男子心領(lǐng)神會,轉(zhuǎn)頭看了眼鳳臻,自始至終都面帶微笑。可對于元澤的回答他似乎并不覺得意外,于是又回過身對屋外家丁,道:“各位同僚,此番我等拜訪蘇府本懷著誠意之心,卻不想造成如此場面。請各位務(wù)必轉(zhuǎn)告蘇大人,我們澤殿下定會一律賠償蘇府損失,莫要為難了這位姑娘?!?p> 家丁們道:“小的遵命?!?p> “那么,還請各位回避一下,再給我等些時間,我有話,要單獨與貴府的鳳姑娘說。”
白發(fā)男子都這般說了,懂禮儀的家丁回句“小的告退”才走,也有一部分則不聲不響,低著頭幸幸離開。
直到蘇府前廳再無他人,只剩下一個鳳臻,元澤,以及白發(fā)男子。
他才正式對鳳臻行了個大禮,道:“在下姓楚,慕憐,見過鳳妤國太上帝。”
一句話,令鳳臻心里“咯噔”一下,不禁瞇起眼睛仔細打量著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