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抓人』
歲月如梭，半月已過。
許仙坐在保安堂，不住的探頭向外張望，盼著病人上門，可一番打量后，仍是失望回身，一臉的落寞。
“官人！”
白素貞提著午飯籃子，應(yīng)聲與小青踏入，一眼瞧見了許仙神情落寞，心中一嘆，轉(zhuǎn)而笑道：“忙了一上午，快來吃飯吧?！?p> “哪有的忙……”
許仙一臉無精打采，接過籃子輕輕放下，嘆氣道：“整整一個上午，連一個上門的也沒有，哪里有的忙呢！”
“不怕！”
白素貞一邊將飯菜取出，一邊安慰道：“我們不是也降了藥錢嘛，百姓或許還不知情，等了解了便會上門了?！?p> “那有什么用！”
許仙抬眼而視，道：“我們剛剛降了半數(shù)藥錢，保和堂便張貼布告，將藥錢降到了一成?，F(xiàn)在，估計整個錢塘的病人，都跑去她家瞧病了。”
“一成？”
小青不禁詫異，急道：“只收一成藥錢，這不是以本傷人嘛！”
白素貞神情一定，道：“她們以本傷人，定是做了長久打算。我想，她們早已備好了本錢，為得便是長久下去，好耗光我們家底?！?p> “姐姐！”
小青一仰頭，挑聲道：“她們?nèi)绱吮傲?，我們不還以顏色嗎？”
白素貞擺擺手，道：“現(xiàn)在不宜正面沖突！至于對策嘛，先不要繼續(xù)降價，否則便被她們牽住了鼻子。至于下一步，容我細(xì)細(xì)想想再說?！?p> “許夫人！”
一婦人應(yīng)聲踏入，打斷了三人對話。
白素貞扭頭看去，見此婦人穿著講究，發(fā)髻精致，上面朱釵做配，顯得人紅光滿面。再定睛一看，這人竟是梁夫人。
“梁大嫂？”
白素貞忙上前迎接，詫異道：“幾日不見，您怎么穿的如此講究，臉色也好看了許多。難道，梁大哥辭了工，發(fā)達(dá)了不成？”
“夫人……”
梁夫人無語凝噎，眨眼竟紅了眼眶。
“這是怎么了？”
白素貞見狀一驚，忙道：“難道，是梁大哥出事了不成？還是說，楊霸天又做了什么？”
“沒有！”
梁夫人搖頭輕語，側(cè)目瞧了瞧許仙，低頭不語。
白素貞見狀，一時明白過來，道：“梁大嫂，不要在外面站著，我們進(jìn)內(nèi)堂說話吧！”
說著，白素貞扶著梁夫人，二人進(jìn)了內(nèi)堂。
小青跟在后面，扭頭見許仙起身，作勢也要進(jìn)去。忙道：“許官人，你要做什么？”
許仙一怔，抬眼道：“青兒，這梁夫人是怎么了，我也去瞧瞧?！?p> 小青一白眼，道：“看她欲語還休的，或許是女人間的事，你也要瞧瞧嗎？”
“??？”
許仙不禁倒退半步，歪頭想了想，道：“那……還是算了吧！”
小青嘿嘿一笑，抬手進(jìn)了內(nèi)堂。
“許夫人……”
梁夫人見四下沒有外人，撲通一聲跪倒，哽咽道：“我家相公出事了，您救救他吧！”
“出事？”
白素貞一驚，忙將其扶起，急道：“梁大哥出了什么事，難道被楊霸天打死了？”
“沒有……”
梁夫人默默搖頭，淚眼而視，道：“相公安危無恙，楊霸天也沒有傷他。只是，若這樣下去，只怕相公會越發(fā)癲狂，就要萬劫不復(fù)了！”
“萬劫不復(fù)？”
小青聽了不解，疑道：“怎么會萬劫不復(fù)，你不要心急，慢慢說清楚?！?p> 梁夫人拭去淚水，平復(fù)了心情，娓娓講道：“這一切，都要從那金葉子說起。那日，相公接過夫人贈予的葉子，便去了楊家辭工……”
……
那日梁友信拿了金葉子，與妻子回家后，仍然激動不已。二人躲在屋里試了又試，見葉子百試百靈，不禁興奮難眠，隨即決定辭工，不再為楊霸天賣命。
第二日，梁友信早早起來，懷著激動之情，去往了楊府。
“廢物，我要你有什么用……”
梁友信剛到門外，便聽到楊霸天之聲，在里面一陣的謾罵。頓了頓，梁友信深吸一口氣，推門進(jìn)了楊府。
“哎呦？”
楊霸天聽得大門吱呀一聲打開，扭頭看去，見是梁友信，輕哼一聲，挑眉道：“這么快趕著上工，真是乖巧。我便說嘛，輕輕打了你幾下，能有多嚴(yán)重呢！”
梁友信緊咬牙關(guān)，抬頭瞧去。只見楊霸天站于院中，其面前一排手下，個個垂頭喪氣，定是被他剛剛訓(xùn)斥過。
“大人……”
梁友信心下一定，眨眼瞧去，怯生生道：“我不是來上工的，而是來辭工的！”
“什么？”
楊霸天脖頸一梗，轉(zhuǎn)頭怒視，詫異道：“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我……”
梁友信見其怒不可遏，低頭不敢直視，小聲回道：“我……我想辭工?！?p> “辭工……”
楊霸天默默念著，忽一聲冷笑，立時吼道：“你是瘋了嗎？老子不過動了你幾下，竟敢記仇辭工，想讓老子難堪是不是？”
“不是不是！”
梁友信急忙擺手，道：“我不敢記仇，只是老家出事，需趕緊回去瞧瞧，求大人通融?！?p> “放屁！”
楊霸天伸手揪住梁友信衣領(lǐng)，懟臉罵道：“什么老家出事，這唬人的理由也敢講出來，當(dāng)老子白癡嗎？”
楊霸天口水亂噴，飛了梁友信一臉。梁友信抬手抹去口水，忽聞到口水散發(fā)的惡臭，不禁惱怒起來，一把推開楊霸天，憤而說道：“沒錯，這理由是拿來唬你的。我料你不會同意，不會輕易放過我。可我今天，就是鐵了心辭工，鐵了心不想再為你賣命。因為再做下去，早晚一天會被你打死?！?p> “你？”
楊霸天不可置信，怒指著梁友信，道：“好??！你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造老子的反?！?p> 梁友信背脊一挺，道：“如果辭工也算造反，那我今日就是造反！”
楊霸天從未被如此忤逆，見其不斷頂撞，瞬間被徹底激怒，道：“你敢造反，我就讓你出不了楊家，葬身于此！”
說罷，楊霸天緊緊握起拳頭，沖著梁友信全力打去。這一擊，正中梁友信胸口，將其瞬間彈飛，倒退了數(shù)米，重重摔落在地。
“哎呦……”
梁友信呻吟著坐起，覺著胸口發(fā)悶，緊的喘不上氣來。他一邊捂著胸口，一邊想要掙扎著站起，可還未動彈，便抬眼瞧見楊霸天，他眼神兇狠，正大踏步過來，已然做好了絕殺的準(zhǔn)備。
梁友信心道不好，再顧不上起身，半躺著不住的后退。楊霸天起勢緊追，兩步?jīng)_到面前，一把揪住了其衣領(lǐng)，微微拎起。
“賤痞！”
楊霸天將臉湊到近前，惡狠狠道：“今日，我不止要殺你泄恨，還要你那夫人，為你一起陪葬，與你一起作對鬼夫妻?！?p> “你……”
梁友信神情一凜，急道：“你不要動我娘子，有事沖我來。”
“呸！”
楊霸天重啐一聲，不屑道：“果然是賤痞！你們既然夫妻情深，我定會讓你們共赴黃泉。”
說罷，楊霸天握緊拳頭，又高高舉起。
梁友信見其要下死手，心急難耐。他死不足惜，卻不能連累夫人。想著，梁友信心中一定，便要殊死抵抗。雙手身上一頓亂摸，忽然碰到一物，心中大喜。梁友信再細(xì)細(xì)一摸，正是白素貞贈予的金葉子。隨即取出遮住一眼，忙念起口訣。
楊霸天見狀，不禁詫異，不屑道：“死到臨頭，就算給了我金葉子，也換不來你狗命?！?p> 說罷，拳頭重重?fù)]下，沖著梁友信頭部死穴打去。正要擊中其頭部，忽然一個恍惚，梁友信瞬間消失不見，拳頭徑直穿過，竟打了個空。
“哎呦！”
楊霸天本使出了全力，這一打空，不禁一個被閃，身子撲倒在地。
千鈞一發(fā)之際，梁友信也不知能否度過危急。緊閉著雙眼，聽著風(fēng)平浪靜，才默默睜開雙眼。上下瞧瞧，見自己毫發(fā)無傷，不禁長舒一口氣。他昨日試了葉子數(shù)遍，但從未試過與人接觸，眼下看著碗口大的拳頭，竟也奈何不了自己，忽然興奮不已。
想著，梁友信側(cè)目看向楊霸天，見其閃倒在地，隨即心中一定。
“啊……”
“這……”
忽然，院中下人一陣驚慌。
楊霸天聞之不解，忙起身查看，只見角落一根木棍，竟慢慢自己騰起，朝著自己而來。
“什么人？”
楊霸天身子一怔，立時手指木棍，喝道：“是誰在裝神弄鬼，給我住手！”
木棍未被喝退，反而快走了幾步，沖到楊霸天面前。
楊霸天雙眼圓睜，震驚詫異間，雙腿竟不聽使喚，只能瞧著木棍于眼前慢慢高起，一個愣怔，木棍陡然而下，在其頭上便是重重一擊。
“哎呦……哎呦……”
這一擊，打的楊霸天抱頭鼠竄，楊霸天打人是家常便飯，卻從不知被打之苦。眼下剛被一擊，便痛的嘶吼尖叫，滿院子彈跳著躲閃。
木棍不肯罷休，跟在楊霸天身后，如雨點般不斷打下，勢要將其置死地。
“什么人在裝神弄鬼？”
門口忽傳來一聲怒吼，隨著話音剛落，一行人閃身進(jìn)了院子。
“隱身術(shù)？”
一道士從這行人中閃出，憤而指向木棍，喝道：“住手！小小的隱身術(shù)，也敢在楊府造次！”
梁友信聞聲一定，不知來的是什么高人，忙轉(zhuǎn)身瞧去。只見門口擠進(jìn)一行人，為首的便是楊霸山，錢塘的縣令，楊霸天之兄長。
楊霸天三十多歲，身高六尺，穿著一身官服，腆肚挺胸，正橫眉冷目瞧著院內(nèi)。在他身后，跟著一名師爺，及六七名下人。而剛剛說話之人，正站于其左側(cè)，身穿一身道服，竟是那王道士。
“大哥！”
楊霸天聞聲一怔，見是救星趕到，斜眼瞧見木棍怔在半空，忙趁機溜走，跑到楊霸天身邊，回身一指，氣惱道：“剛剛那梁友信來辭工，我正教訓(xùn)之際，他忽然憑空消失。之后便見得那木棍騰空飛起，追著我暴打。大哥，定是那梁友信得了什么妖法，你可要為我做主?。 ?p> 楊霸山一凜，沖弟弟柔視點頭，轉(zhuǎn)而臉色一變，沖王道士道：“道長，我弟弟被妖法欺凌，那作怪之人，你可不能放過他！”
王道士咧嘴一笑，不屑道：“什么妖法，不過是小小的隱身術(shù)罷了，不堪一擊?！?p> 梁友信聞之一怔，側(cè)目看向楊霸天。楊霸山為惡不做，皆因他這縣令哥哥包庇。楊霸天欺男霸女，楊霸山無利不貪，兄弟都不是好人?，F(xiàn)下，楊霸天竟指使那道士，出招對付自己！想著，梁友信心頭一橫，疾步到楊霸天近前，高舉木棍向其頭頂打去。
啪！
木棍怔在楊霸天頭頂，被一只大手穩(wěn)穩(wěn)接住，抽離不出。
梁友信一凜，側(cè)目一看，竟是那王道士，緊緊擒住木棍，正得意而視。
“不自量力！”
王道士輕蔑一笑，隨即松手，沖著木棍下方，抬腳飛踢過去。
“啊……”
梁友信慘叫一聲，被王道士一腳踢中腹部，飛出十?dāng)?shù)米遠(yuǎn)，重重摔倒在地。
“看你還有什么本事！”
王道士背脊一挺，踏步?jīng)_著梁友信而去，氣勢囂張。
梁友信大驚失色，忍著腹部疼痛，一陣?yán)Щ蟛唤?。剛剛那楊霸天揮拳，明明可穿身而過，傷不到身體半分。為何，眼前這個道士，卻能在他隱身之時，輕易使腳踢中？想著，梁友信不敢再討敵，無措中緊握木棍，橫擋在身前。
“還敢出手嗎？”
王道士譏笑而視，于梁友信面前，抬腿又是一計飛踢。
梁友信見狀，忙持棍回?fù)簦瑳_著王道士單腿打去。忽見王道士嘴角一咧，抬起的腿低下半寸，狠狠踢向木棍末端。此處正是梁友信緊握的雙手，被踢個正著，木棍帶著梁友信，瞬間又飛出數(shù)米。
“哎呦……”
梁友信呻吟著站起，雙手如針刺般疼痛，不住的顫抖，卻仍緊握木棍不敢放開。
王道士輕輕一瞥，見木棍隨手正一起抖動，隨即笑而不語，手伸袖中，輕輕取出一張符咒，口中念念有詞，沖著木棍甩去。
符咒飛至半空，忽然靈光一閃，變幻成一張白色大網(wǎng)，忽閃著身子沖木棍飛去。
梁友信見其來勢洶洶，不禁心頭一慌，忙瞧了瞧手中木棍，不敢堅持，沖著白色大網(wǎng)全力擲去。
木棍觸到大網(wǎng)，大網(wǎng)陡然緊起，將木棍緊裹其內(nèi)。再聽得一陣噼里啪啦亂響，大網(wǎng)瞬間小如手掌，長條木棍不再，化為了網(wǎng)中粉末。
梁友信見此，不禁心頭一涼。若那網(wǎng)中的是他自己，此刻定也灰飛湮滅。想著，梁友信不敢再做停留，起身繞過人群，踮起腳向外走去。
“王道士！”
楊霸天看著木棍化灰，卻不見梁友信蹤跡，揚聲道：“你那符咒管不管用，梁友信死了沒有？”
王道士收回符咒，沖楊霸天道：“剛剛網(wǎng)中只是木棍，要想置之死地，只需貧道再使一張符咒即可?！?p> “那你還等什么？”
楊霸天揚眉而問，不耐煩道：“趕緊將他找出來，給我挫骨揚灰?！?p> “霸天……”
楊霸山輕聲打斷，責(zé)備道：“對道長客氣些，不要如此無禮?！?p> 楊霸天瞥了一眼王道士，不屑道：“大哥，那梁友信不見動靜，大致早已跑回了家。與其讓道士浪費時間，不如讓我?guī)诉^去，必能將他一舉擒下?！?p> “這……”
楊霸山低眉一想，抬眼看向王道士，道：“道長，勞煩您帶一眾人，隨我弟弟去梁家抓人。切記，不要讓梁友信傷了霸天?！?p> 王道士輕撇楊霸天，回視道：“大人放心，我一定護其安全，讓那梁友信無所遁形。”
“好了好了?！?p> 楊霸天不耐煩打斷，隨手點了幾個下人，嚷道：“你們幾個，現(xiàn)在跟我趕去梁家，定撕了這對賤痞。”
“不好！”
梁友信剛剛踏出門口，聞之驚慌失色。一想家中娘子賢惠，定還等著他平安歸去，卻懵懂不知大禍將至，惡人正前往除之泄恨。想著，梁友信抬腿狂奔，向家中而去。
“夫人等我?！?p> 梁友信一邊默念，一邊拼了命奔跑。不知怎的，今天大街之上行人甚多，梁友信不斷左躲右閃，不禁覺著延誤了生機，使得他心焦更甚。心中一亂，腳下便有些不聽使喚，見著前面一人擋住去路，梁友信想著閃避，卻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徑直撞向了此人。
“哎呀！”
梁友信眼見便要撞個滿懷，嚇得本能遮眼大喊。
咚咚咚！
梁友信向前踉蹌幾步，慌忙站定。瞧了瞧自己，忙又回身查看，只見剛剛那人，正好端端向前走去，并無相撞摔倒。
“對了！”
梁友信念叨著，心中忽然轉(zhuǎn)喜。自言自語道：“我現(xiàn)在仍是隱身，剛剛楊霸天傷不了我，這凡人肉身定也阻擋不能。看來，剛剛定是穿過他身體，徑直到了他身后。”
梁友信想著，不自禁興奮起來。此時，一人從他面前走過。此人二十多歲，穿著綾羅綢緞，像是大戶家的公子。梁友信被其吸引，視線不禁盯上他腰間之物。只見一個黃色錢袋，雖著走動，在此人腰間左搖右晃，誘人不已。
梁友信心頭一動，若是平安回到家中，便與妻子踏上了慢慢逃亡之路。一路難測，正是急需銀兩過關(guān)度難。若能將那錢袋據(jù)為己有，豈不省了不少苦難。這樣一想，梁友信腳下不聽使喚，便緊緊跟在那人后面，不自覺伸出了右手，沖著錢袋抓去。
梁友信一抓，看著右手竟穿過了錢袋，抓空失重，不禁沖前踉蹌了半步。
“真是蠢！”
梁友信一拍腦袋，不禁覺著自己可笑。他眼下隱去身形，既然能穿身而過，自然抓握不住實物。如此難辦，梁友信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先跟在那人身后，再做打算。
梁友信隨著那人越走越遠(yuǎn)，已耽誤了一刻時辰，不禁心焦難耐。忽然，梁有信想起，剛剛在楊府，自己不正是持棍還擊的嘛！當(dāng)時，他一心反擊，全沒想過其他，看來只要集中信念，便能如常抓起實物。想著，梁有信壓住激動之情，腦中不想其他，只緊緊盯著錢袋，慢慢伸出了右手，到錢袋周圍，咬著牙輕輕一握，手中感覺充盈，竟果然可行，錢袋被他緊緊握在手中。
“太好了！”
梁友信大喜，忙用左手解開錢袋，欣喜而定，疾步向家中狂奔。
片刻，梁友信恢復(fù)了身形，踏步進(jìn)了自家院子，反手便將大門反鎖，沖到屋內(nèi)。
“相公……”
梁夫人坐在床邊，正為梁友信補著衣服。見他跑的一頭大汗，神色慌張，不禁臉色一變，忙道：“辭工怎么樣，那楊霸天沒有答應(yīng)？”
“不要說了！”
梁友信一邊收拾細(xì)軟，一邊急道：“趕緊收拾東西，再不逃命，可就來不及了！”
“什么？”
梁夫人大驚，無措道：“怎么回事？他即便生氣惱怒，還當(dāng)真殺了我們泄恨嗎？”
“來不及了……”
梁友信急的大汗淋漓，一邊環(huán)顧四周，找著可帶之物，一邊大致講著經(jīng)過：“我去辭工，不甚激怒了他，他便要當(dāng)場殺我泄恨。好在有許夫人葉子防身，我才能逃命回來。不然我死后，他就要殺你泄恨了?！?p> 梁夫人一聽，瞬間癱軟在床，無措哽咽，道：“難道在這世上，真就沒有天理，沒有說理的地方了嗎？”
“快走！”
梁友信大致收拾了一下，將東西包裹起來，甩手背在身后，招呼道：“其他的不要了，眼下保命要緊?！?p> “好好好！”
梁夫人從悲涼中醒轉(zhuǎn)，急忙站起，跟著梁友信向外走去。
咚咚咚！
“是這里，就是這里！”
夫妻剛要打開大門，便聽到外面一陣捶門，叫囂道：“沒錯，這就是梁友信家。給我把門撞開。”
“啊……”
梁友信大驚失聲，一聽聲音便知是那楊霸天，忙拉住夫人止步。梁夫人瞧向梁友信，急道：“相公，怎么辦，我們逃不掉了！”
“不會！”
梁友信一抬手，仰面思量起對策。梁夫人見狀，急忙掩嘴，生怕連喘息之聲，都會不小心打擾到相公。
“有了！”
梁友信忽然神情一亮，一把拉起夫人，轉(zhuǎn)身跑回屋內(nèi)，將房門反鎖?；厣泶笾颅h(huán)顧了一圈，忙又放下背上包裹，將里面十幾枚銅錢取出。起身將屋內(nèi)唯一半人多高，一對雙開的窗戶推開，甩手將銅錢扔出了窗外。
“相公……”
梁夫人見狀，大為不解，道：“那可是我們僅有的銅錢，你扔了做什么，逃命路上不用使了嗎？”
梁友信顧不得回應(yīng)，將包裹里細(xì)軟掏出，拋向屋內(nèi)各角。再將所有柜子打開，一眾碗碟擲于地上，不顧摔得如何稀碎。一通操作，梁友信環(huán)顧一圈，默默點了點頭。
哐！
聽得外面大門被應(yīng)聲撞開，梁友信忙拉起夫人雙手，忐忑輕道：“夫人，我們已盡了人事，今日能不能保命，便要看天意了。”
“相公……”
梁夫人淚目而視，泣道：“只要能與你生同衾，死同穴，我便此生無憾了?！?p> 砰……砰！
聽得一行人進(jìn)了院子，在屋外一陣撞擊。梁友信瞧了瞧門外一眾身影，扭頭回視夫人，拉起其雙手，走到屋內(nèi)左邊角落，緊緊縮在那里。然后，梁友信掏出了金葉子，遮去一眼，念出了口訣。
哐！
聽得一聲響，房門被人撞開。楊霸天閃身闖入，然后王道士，及一眾下人跟著進(jìn)入。
“給我搜！”
楊霸天大手一揮，一眾下人散去，在屋內(nèi)一頓翻找。
屋內(nèi)不大，本就內(nèi)外兩間屋子，幾乎一眼到頭。片刻，下人們紛紛找尋不到，圍于楊霸天面前，回報不果。
楊霸天聞之眉頭一緊，惱怒著環(huán)顧起屋內(nèi)。他抬步走到窗邊，打眼看了看外面。然后來到床邊，看看床上，以及四處散著的細(xì)軟。接著，他又踱步而過，看了看地上碎爛的碗碟。末了，掃視了一圈未見異常，轉(zhuǎn)身沖著左邊角落而去，踏步站于梁友信夫妻面前。
梁友信不敢大聲呼吸，僵直的盯著眼前惡人。梁友信雖試過葉子數(shù)遍，此刻拉著夫人一同念咒，確是首次。雖然已知隱身可穿物而過，也可探囊取物，但梁友信并不確信，若拉著旁人一起，能否一同起到隱身的奇效。
此刻，梁友信惴惴不安，緊緊盯著楊霸天雙眼，查看其眼中神色，是否已有所察覺。
楊霸天盯著角落，雙眼卻有些無神。他一陣怒目而視，忽然雙眼一閉，轉(zhuǎn)身道：“沒有！他們不在這里，去外面搜！”
梁友信不可置信，忙瞧了瞧夫人，二人不禁長舒了一口氣。
“不對！”
王道士抬手喝止，定定瞧著左邊那角，道：“他們還在屋內(nèi)，并沒有逃出去?！?p> “什么？”
楊霸天眉頭不禁一皺，不屑道：“你胡說什么，這巴掌大的地方，還有什么好藏？你也不瞧瞧，那窗外散著銅錢，定是這對賤痞趕著逃命，不慎掉落也不敢停下?lián)炱?。再看這屋內(nèi)，一邊狼藉，定是趕著收拾家底細(xì)軟所致。窗戶大開，這對賤痞定是奪窗而逃，這還能有錯嗎？”
王道士搖頭微笑，回視道：“依貧道所見，那梁友信夫妻還在屋內(nèi)。這些表象，不過是他們使的障眼法罷了。哼哼，他們做此假象，想要以此蒙混過去，卻難逃貧道的火眼金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