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游俠!”
黑暗中看不清所在何處、周圍又是何種環(huán)境,只是這樣陣陣暴躁而憤怒的咆哮傳出。與此同時,在話語落定時,響起了房門打開的“嘎吱”聲。
另一個不同的聲音說道:“你還真是廢物,不打算上報(bào)給大人嗎?”
最初的聲音回應(yīng)道:“不用你多管閑事!”
另一個聲音再次說道:“真可惜,我本來還想幫幫你來著……”
最初的聲音叫嚷著:“你給我……”
話剛出口,還沒說完,他突然愣了一下,隨后喃喃自語道:“嗯?哦!是那個游俠?還有那個活人?居然都來了?太好了,在我的地盤,你們死定了!”
另一個聲音問道:“所以……你到底需不需要我?guī)兔???p> 最初的聲音立刻改變了態(tài)度,忙不迭地說道:“當(dāng)然!當(dāng)然!我親愛的朋友,開始干活吧!”
“吧嗒”的開關(guān)聲響起,黑暗被驅(qū)散,燈光照亮了房間,室內(nèi)單調(diào)到僅在中央擺著一副桌椅、以及桌子上的老式打字機(jī),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桌子旁——如果陳樓在的話,便能夠認(rèn)出來,這就是在月巨人村、最終逃脫的那個人。
而在房間的門口,另一個穿著肉色緊身衣,腦袋被同樣顏色的頭套兜住、沒有漏出一根頭發(fā),臉上沒有五官、分不出性別的人,正倚著墻站在那里。
西裝革履的男人拉開椅子坐了上去,活動著十指,隨后將其懸在打字機(jī)上。
……
鹿鳴抬頭看著周圍,嘆著氣對陳樓說道:“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陳樓無所謂地聳肩,說道:“說唄?!?p> 鹿鳴說道:“好消息是,這里是我和銀游分散的地方,算是找對了地方;壞消息是,這里已經(jīng)完全被腐化、變成別人的空間了?!?p> 陳樓看著四周一個又一個漂浮在虛無黑暗中的舞臺,每一個都搭設(shè)著不同的場景,譬如自己人們所處的這個地方,就是叢林模樣的布景,有畫著蔥郁樹林的背景板,還有零星矗立著的假造植物。
由于空間再次完全腐化,USB針對遺棄之地的功能也再次啟動,眾人眼前出現(xiàn)了關(guān)于空間的提示:戲劇的世界,大到時代變更、小到吃喝拉撒,因?yàn)閷?dǎo)演被編劇吊起來了,所以一切編劇說的才算數(shù)。
而關(guān)于解決的方式,則是一連串的問號。
陳樓撓撓頭,看向小丑、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小丑答道:“你得明白,這和你以前經(jīng)歷的那些野生空間不一樣,領(lǐng)主以及一些強(qiáng)力的屬下,能夠初步的掌控空間,USB已經(jīng)做不到肆無忌憚地探查了。
所以從這一級別的難度開始,大部分都要靠你自己了,等到你解放空間以后,USB才能重新發(fā)揮最大的作用?!?p> 陳樓嘆氣道:“你真沒用?!?p> 小丑冷笑道:“你更沒用,遇到事情找爸爸?!?p> 陳樓挑著眉毛看小丑,伸手薅住它的彈簧,將它從舞臺上扔進(jìn)了虛無當(dāng)中。公主見狀立刻發(fā)了狂,沖上來對著陳樓又抓又撓。陳樓便抬腳把公主也踹了下去。
鹿鳴說道:“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么不客氣了?”
陳樓攤手道:“你介意嗎?”
鹿鳴回道:“嗯……好像不怎么介意。”
小丑閃現(xiàn)回來,離了陳樓老遠(yuǎn)、跳著腳破口大罵。公主則出現(xiàn)在鹿鳴的腳邊,拽著她的褲腿,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樣,眼神卻是陰沉、冰冷。
除此之外,還有別樣的響動傳來,陳樓看向背景板的方向,發(fā)現(xiàn)平面的圖形居然像播放動畫般,板子最低端的草叢聳動著,發(fā)出真是的“窸窣”聲。
片刻之后,一只穿著燕尾服、打領(lǐng)結(jié)、帶著紳士禮帽的兔子鉆了出來。
兔子出現(xiàn)后,舉止如同夸張的舞臺劇演員,口中嘀咕著:“遲了!遲了!”,手腳卻只是表演著大幅度的著急動作,前進(jìn)的速度卻慢得很,像是為了讓觀眾充分觀察了解角色的狀態(tài)。
眾人面面相覷,陳樓率先說道:“我先打一下試試?”
其他人不置可否,唯有洛基催促道:“快快快!”
陳樓取出地獄犬,朝著兔子扣下扳機(jī)。
在子彈探出槍口的那一瞬間,世界仿佛靜止了,或者說只有陳樓等人被按下了暫停鍵,他們聽到虛無縹緲的地方傳來“噼里啪啦”敲打鍵盤的聲音,還有一個男人的喃喃自語:“不對、不對,這樣的反應(yīng)不好,不利于情節(jié)的發(fā)展,重新來?!?p> 隨后,這個男子吊著嗓子叫道:“百變!你打算什么時候出場?”
被叫作“百變”的人回應(yīng)道:“隨便啊,都行。”
男人叫罵道:“最討厭“隨便”、“都行”!“
百變冷笑道:“男人?!?p> 在不知何處的對話發(fā)生時,每個人都在嘗試掙扎,每個人也都發(fā)現(xiàn)被束縛的力度似乎并不大,正準(zhǔn)備脫開……
……
看著穿著像個紳士的兔子,眾人面面相覷,陳樓率先說道:“要不接觸試試?”
其他人不置可否,唯獨(dú)洛基說道:“你是還沒挨夠教訓(xùn)?直接打死了帳?!?p> 陳樓冷嘲道:“莽夫?!?p> 突然間,陳樓感覺有些不對勁,似乎打死了帳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不過接觸一下……想著反正在沒線索的情況下、怎么做都無所謂,他聳聳肩,不管洛基的憤怒跳腳,取出地獄犬以防萬一。
隨后陳樓走到兔子近處,開口叫道:“那個兔子!”
兔子動作頓時凝固,它回過頭,表情驚慌起來,脫下禮帽、抱在胸前,膽怯地說道:“先生,我沒有錢。”
“呃……”陳樓有些語塞,正在想該怎么接后話,就被擠上來的洛基拱到旁邊。
洛基喝斥道:“沒錢???衣服不錯,脫了!”
陳樓按著洛基將其推開,對著兔子解釋道:“別介意,我這朋友腦子有病,我們不打劫?!?p> 兔子懷疑地看著陳樓等人,強(qiáng)行振作道:“沒、沒關(guān)系,我有個朋友,也……不太正常?!?p> 陳樓說道:“那什么,我們迷路了,你要去哪?幫我們引引路可以不?”
兔子抖抖耳朵,依舊保持這警惕,問道:“你們要去哪?”
“去……”陳樓想了想,說道:“最近的城鎮(zhèn)?!?p> 至少目前沒有受到傷害,兔子遲疑、考慮片刻,說道:“我要去參加朋友的茶話會,正好在通過最近城鎮(zhèn)的中間,你們可以跟我同行?!?p> 陳樓立刻點(diǎn)頭道:“好啊好啊?!?p> 除兔子以外,在所有人錯愕的眼神中,世界靜止、凝固了。
或者應(yīng)該說“再次”,可對陳樓等人而言,確實(shí)初次。
男人的聲音說道:“換場景!百變!你到底上不上場???”
百變回應(yīng)道:“你就不能把劇情設(shè)計(jì)得更巧妙一些嗎?”
男人拉長了聲音“嗯啊”不語,期間每個人都嘗試著掙扎,在即將解脫的那一瞬間,男人說道:“有道理!”
……
陳樓立刻點(diǎn)頭道:“好啊好啊。”
兔子左右看了看陳樓身后的眾人,微微躬身行禮,轉(zhuǎn)過身、扭著頭、依舊將視線放在陳樓等人身上,說道:“那請各位先生、女士隨我來吧?!?p> 在陳樓等人所在的樹林布景的舞臺邊緣,緊密連接著另一個舞臺,雖然背景板上皆都是郁郁蔥蔥的樹林畫面,但在舞臺的布置上,卻是長長的桌子與數(shù)張配套的椅子,上面擺放著無數(shù)的茶點(diǎn),就像是一場奢靡的茶話會的配置。
椅子上、最上方的座位上,高禮帽也壓不住冒出來的亂糟糟的棕色頭發(fā),禮服邋遢、面容糟糕、看著年齡偏大的男性坐在那里。
旁邊的座椅上,不過巴掌大的身形有規(guī)律地彈跳著,在陳樓的視角中,便是在跳躍出桌子高度之上后落下去、隱藏不見,默數(shù)一秒,再次跳出,如此反復(fù)。
那是只……倉鼠?帶著插有羽毛的寬檐帽,背著斜過胸膛、又與腰帶連接的皮帶,腰間挎著針一般的細(xì)劍。
陳樓回頭看了看自己等人原本所處的舞臺,總感覺有些突兀的地方,卻又說不上來,兩個舞臺自然而然的連接,卻總感覺某個細(xì)節(jié)處十分陌生。
總之……異常的別扭,陳樓皺眉深思著。
兔子還在前方引路,走得緩慢無比,它邊走便說道:“?。∵€沒有為各位介紹,我是三月兔,即將前往的茶話會,是我的好朋友——帽匠、俠客共同相約的,不知道各位是……”
在來回轉(zhuǎn)動、打量的眼神中,陳樓回應(yīng)道:“陳樓?!?p> 隨后他一一點(diǎn)名道:“鹿鳴、小丑、公主、羅賓、傻子、傻狗?!?p> 洛基怒道:“偉大的神族——洛基!”
芬里爾怒道:“嗷——!”
陳樓看向三月兔,攤手道:“看,傻子和傻狗。”
吵鬧間,近乎蠕動的步伐也已經(jīng)走到了長桌旁,帽匠、也就是那個邋遢的男人站起身,看向三月兔,夸張的說道:“哦!我的朋友!你可已經(jīng)晚很久了!”
帽匠又看向陌生人們,問道:“這些朋友都是?”
俠客、即那只倉鼠,在跳躍間叫嚷著:“敵人!敵襲!看我橫掃千軍!嘿!哈!”
帽匠趁著俠客躍起至最高點(diǎn)的瞬間,探手捏住了它后頸的皮毛,將其扔進(jìn)了茶壺中,舉著茶壺用力搖晃幾下后,貼在耳邊聽著再也沒有吵鬧的聲響,才滿意地放下手中的活計(jì),重新看向陳樓等人。
于是三月兔便為帽匠介紹起來。
陳樓悄聲問著鹿鳴道:“這些人……原本就是空間中的?還是雜耍大師他們的人?”
鹿鳴答道:“不是原本空間中的人,但……按照雜耍大師他們的德行,這個時候、這樣打照面的,也有可能是被他們操縱的受害者?!?p> 陳樓表示了解,隨后邁步向前,三月兔的介紹也恰好到達(dá)尾聲。
帽匠饒有興趣地看著似乎有話說的陳樓,單手摩挲下巴,不斷薅拽著自己的胡渣。
陳樓問道:“你知道雜耍大師嗎?”
帽匠看戲般的眼神突然變了,從呆滯到思索,從思索到迷茫,從迷茫轉(zhuǎn)瞬間變得瘋狂,他開始來回踱步、走動,嘴中念念有詞,皆是聽不清晰的話語,直到他的聲音持續(xù)加大,最后甚至變成了喊叫:
“雜耍大師?有趣的名字……是誰?耳熟!我是誰?帽匠?不!偉大的藝術(shù)家!問題來了,和雜耍大師有什么關(guān)系……”
三月兔尷尬地笑道:“你們不要介意,我這個朋友就是……”
俠客頂開茶壺蓋跳了出來,細(xì)劍已經(jīng)出鞘,握在手中胡亂揮舞著喊道:“敵人在哪???”
帽匠毫無預(yù)兆地一巴掌沖著俠客拍了下去,掌心碾著俠客貼到桌面上,發(fā)出巨大的聲響,被拍擊的桌角猛地向下一沉,另一端高高翹起。
普通的小體型生物在這樣的拍打下,早就變成肉泥了,而在帽匠抬起手之后,俠客只是向充氣的皮球一樣恢復(fù)如初,依舊跳動叫囂著。
帽匠眼睛猩紅地掃視眾人,陰沉說道:“啊……尊貴的客人們,感謝你們……我終于想起來了,該死的雜耍大師,該死的劇作家,該死的百變!
我醒過來了!你們死定了!聽到?jīng)]有!你們這兩個藏起來的臭蟲!”
他仰天對著四處嘶吼著。
空中傳來一陣惱怒的罵聲,那聲音說道:“百變!我早就告訴過你,處理掉這個不聽安排的群演!”
聽到聲音后,帽匠再次叫嚷起來:“劇作家!是你!我聽見你了!洗干凈你的脖子……”
聲音戛然而止,眾人發(fā)現(xiàn)自己再也動彈不得。
劇作家抓狂的聲音子在空中浮現(xiàn),他說道:“麻煩死了!明明不需要重新寫的!百變!你上場!”
百變無所謂地說道:“好啊。”
陳樓發(fā)現(xiàn)使眾人停滯的束縛并不牢固,用力掙脫開,四下張望著,不斷搜索者敵人的位置……
……
陳樓走上前,恰好三月兔的介紹進(jìn)入尾聲,它正指著被繩子緊緊束縛在帽匠旁邊椅子上的人,對帽匠問道:“那個……這位是?”
帽匠饒有興趣地看著似乎有話說的陳樓,敷衍道:“不要在意,是我的一個瘋狂的親戚,發(fā)病了。”
陳樓疑惑的看著那個人,正不斷掙扎、被堵住的口中“嗚嗚”吶喊。
之前……有這個人嗎?有吧?
有些在意,但并未把其當(dāng)做緊急度在前的事項(xiàng),陳樓依舊按照想法問道:“我們想去最近的城鎮(zhèn),三月兔先生說……”
“小心!”
那個被束縛的人不知如何掙脫了口中的束縛,聲嘶力竭地叫嚷著,對著陳樓說道:“我是洛基!他們的能力是偽裝和置換!小心!”
眾人頓時緊張起來,還在自己人隊(duì)列中的洛基瞬間被孤立,所有人在警惕帽匠、俠客和三月兔的同時,也虎視眈眈地看著和自己站在一起的“洛基”。